第310章 天降红雨

    火既然没放起来，元军又恢复了例行公事般的进攻。

    战事进行到傍晚，突然渐渐起了风，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蓝玉本来一身都是泥血，被风沙一吹更是难受，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

    “都督！我想去洗个澡，这几日浑身都快粘到一起，再不洗就洗不掉了！”

    朱文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说道：

    “知道为啥你才去了几天，就弄得这么脏吗？”

    蓝玉一脸莫名其妙，不假思索的说道：

    “打仗不就是如此吗？”

    朱文正反问道：

    “你在南方打仗时，有这么厉害吗？”

    蓝玉一愣，忽然意识到，南方虽然也会出汗，但从未像现在这般，弄得满身都是尘土。

    蓝玉猛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北方尘土大？”

    朱文正摇摇头，一脸神秘的笑道：

    “不是尘土大，而是大都这边气候特殊，不信你看！”

    说完，朱文正伸出手，指着半空中，在阳光照耀下，一些细小的尘土正在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罗贯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这……这难道是沙尘暴的前奏？”

    朱文正嘿嘿一笑，点头应道：

    “没错！正是沙尘暴，所以，蓝玉你这澡也别洗了，洗了也是白搭！”

    北方地区自古以来降雨就少，气候比南方干旱。

    尤其大都（北京）附近，本来就缺少植被，而元朝为了修建城池和通惠河，又大肆砍伐过附近的树木。

    这就造成自元代以来，大都地区的沙尘暴越演越烈。

    据史料记载，公元1155年5月前后，大都城进入了一种“昏雾四塞，日无光”的状态，并持续了长达十七天之久。

    到了元顺帝至元四年（1338）四月，情况变得更加特殊。

    史书上竟然用“京师天雨红沙，昼晦”这种词语，来形容这次灾难。

    意思就是说，暴雨铺天盖地，但落下来却不是水，而是沙子，还是红色的沙子。（可能跟北方的红土有关）

    这种现象多半发生在上半年，正好就是眼下这种时节。

    朱文正乘船抵达河西务地区时，就发现空中的沙尘特别多，而且有渐渐起风的迹象。

    于是在奇袭大都的同时，朱文正也一直密切关注着天象，考虑利用它的可能，只是沙尘暴比他预计来得更晚。

    不管怎样，来了就好，有了这次天象，徐达就能如虎添翼，更有把握攻破元军防守。

    …………

    另一边，河西务战场。

    面对徐达这种强劲对手，陈友谅丝毫不敢懈怠，每日亲自在营中巡视，指点元军加强守备。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他，光靠脱因帖木儿能否守得住。

    今日已经是王保保走后第四天，明军照例攻打到黄昏，陈友谅检查完营寨后，又亲自安排了夜间巡逻，这才打算回帐内休息。

    只是走着走着，陈友谅忽然觉得鼻中一痒，似有尘土吸入其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友谅抬起头，只觉得今日沙尘特别大，风势也呼呼作响，让他禁不住想起鄱阳湖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也是东风大作，让他趁机冲破了朱元璋的包围，差一点就能跑回武昌。

    只是这一次，换他包围了明军。

    陈友谅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番一定血洗前耻，不叫一个明军逃脱升天。

    他毕竟不是北方人，见到这种沙尘，也没多想，转身就进了大帐！

    另一边，徐达通过几日激战，已经渐渐摸清元军布防配置。

    此时此刻，徐达正站在小土坡上，看着半空中飞舞的尘土啧啧称奇：

    “朱文正当真了不起，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常遇春兴奋的将长枪往地上一戳：

    “不枉我们准备数日，有了这场沙尘暴，把握就更大了！”

    两人兴致很足，只是谁也没见过真的沙尘暴有多厉害，徐达忍不住关心道：

    “士卒们的装具都备妥了吗？”

    徐达说得装具，是一种专门针对沙尘暴的面巾，可以将脸整个罩住，只露出两条细小的缝隙，用来视物。

    从朱文正那晚登陆河西务后，徐达就组织人手连夜赶制。

    常遇春将胸脯一拍，信心满满道：

    “放心好了！每人至少备了两套，我还一直寻思着，若是沙尘不来，这些玩意不都白白浪费了！”

    徐达听完笑道：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明日就知道了！”

    转眼又是一晚，第五天天还没亮，风势越吹越大，陈友谅只觉得帐篷呼呼作响，更有强烈的“沙沙”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这种情况在南方从未遭遇过，他猛然意识到，这是沙子在磨擦帐篷的声音。

    陈友谅两眼圆睁，衣甲都来不及收拾，急忙跑出帐外，前脚才刚刚迈出门，就差点被猛烈的疾风吹倒。

    多亏他一直戴着面具，不然在一片风沙中，恐怕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他死死抓住身边的门柱，抬眼看去，只见外面昏红一片，漫天的红沙，被狂暴的飓风卷得到处都是。

    天空仿佛已经消失，光线暗淡的如同黄昏，只剩下无尽的红黄之色，充斥着整个世界。

    他身边不远处，一顶没安牢固的帐篷已经被狂风掀翻，十几个士卒手忙脚乱的想将帐篷再次支起来，却被狂风吹得人仰马翻。

    陈友谅亲眼看到，一个士卒不留神，头上系着的皮帽，竟被大风瞬间刮没了影。

    不远处，还有一杆元军大旗，竟被拦腰吹成两段，上面的旌旗在风中呼呼作响，竟然拖着那半截旗杆，飞快跑向远方。

    这还只是陈友谅身边的情形，因为能见度太低，整个大营的情况，他根本看不到。

    陈友谅从未见过这种狂放的沙尘暴，抓住门柱呆愣半响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大声呼喊亲兵，可即便扯破了喉咙，声响也很快淹没在嘈杂的大风中。

    陈友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分析道：

    “风势如此之大，明军一定也无法作战，那么目前还是安全的。而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风势开始转小，元军又处于一片混乱中，无法集结作战时。

    如果徐达提前有了准备，就可以先一步集中兵力，将元军打得措不及手！”

    想到这里，陈友谅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张子昂，想办法将部队集结起来。常青椒的洪武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