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剪不断
谢霖这次实在是幸运到了极点。他坠落的地方，恰恰好是头天杂役刚刚犁过的小草坪，土质非常松软，且落地时是手臂先着地，没有让最重要的脊柱大脑受到直接冲击。因此虽然骨头裂了好几处，内脏也受了些损伤，但休养没多久便已可以自行下床走动了。 医生本来是叫他多住院几周好好休养的，不过楚瑄说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想要早点离开，于是谢霖便也不住了，跟他一起回了别墅那边去。 在医院的这些天，楚瑄一改之前的抗拒态度，每天主动配合治疗。不仅按时按点好好吃饭，还遵照医生的建议时常下楼散步晒太阳。有时谢霖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与他一齐散步，他竟也不拒绝，心情好了甚至还会开口多聊上几句。 这样的转变无疑是令人欣喜的。无论他的内心究竟如何打算的，至少能够重新恢复生机，对于谢霖来说就已经足够谢天谢地。 回到别墅后，谢霖还想再跟楚瑄继续拉近关系，却不想刚一跟进房间，楚瑄就转过身率先开口问：“你有钱吗？” 谢霖一愣，立刻回道：“有，你要多少？” 楚瑄想了想，“五万吧。” 这个数目，对普通百姓来说乃是一辈子都摸不到的巨款，可是对于楚瑄来说，也不过是鼎盛时期的随手花销。 谢霖回了他一声“好”，迟疑一下，又问：“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楚瑄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住宿、吃饭、穿衣，各种日常开销，不是都要花钱？五万，我要的已经够少了。”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嫌你要的多，我是想问——”话问到一半，谢霖忽然自己领悟了。楚瑄这个意思，是打算问他要了钱，好自己搬出去住？ “问什么？” “雪桥，你想要什么东西，我自然都不会吝惜。只是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是不是先留在这边住一阵子，等彻底健康了再做其他打算比较好呢？”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以后不必再劳烦你为我多费工夫。” 见他如此态度坚决，谢霖不禁感到肋下伤处一阵疼痛，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扶着墙叹道：“雪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我有气，可是搬出去单独住这件事，实在是有待商榷。毕竟现在外面的局势这么紧张，你又从来都没有过独自生活的经历，一旦被人蒙骗，或是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谢霖自以为这番话说得足够诚恳，可是殊不知楚瑄早已恨透了这种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的语气，尤其是那两句“没有过独自生活的经历”以及“被人蒙骗”，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贯的软弱幼稚，让他禁不住恼羞成怒，抬起手猛地抽了对面人一耳光。 “论骗人，你认第二，谁敢认第一？被你骗过这许多次，我就是头蠢驴，现在也该开窍了！” 谢霖被他突然的这一下打的呆住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回过神来，嘴巴张合数次，最终无奈地说：“你说的是，这些我都认。但这件事真的不能草率决定，你且先休息几天，等过些日子，我亲自去帮你找新住所，怎么样？” 刚刚突然压不住火气动了手，楚瑄自己心里也是惊了一跳，感觉实在是有些尴尬，脑袋里也乱哄哄的无法好好思考，于是便顺势说道：“你快走吧。总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谢霖点点头，不再多说，右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肋骨，快步离开了房间。 之后的一段日子，两个人颇有默契的互相避开不见面，倒也相安无事。楚瑄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也没有再提要走，每天按时吃饭吃药，偶尔出门上街去逛逛也是很快就会回来，谢霖安排下去的暗中保镖一次都没有得到机会发挥。 端午节，厨房包了一大锅各种风味的粽子，晚上又特意分两次预备了两桌好菜，好让家里两位主子能够各自吃好。 前一阵子，谢霖为了处理之前积攒的事务，着实忙得不轻，有好几次是在军部那边直接睡下的，饮食也都是潦草解决。今天因着是端午节，所以特意提前了一些回家，吃饱喝足后泡了好久的热水澡，终于是感觉浑身轻快了，躺在床上，心情异常的平静舒适。 不过，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谢霖躺着躺着，不知怎么就有些燥热起来，翻来覆去的辗转几下，不仅没有缓解，下身那一处反倒还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把裤衩顶起老高。 谢霖盯着自己不听话的小兄弟，心里颇有些无奈。其实倒也不能怪他，回济南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忙于工作和交际，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解决性欲。而且最关键的是，自打那次从天津回来，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对女人有点“不行”了。出去参加宴会，无论多漂亮多妩媚的女伴，都无法激起他的兴奋，只会让他觉得非常无聊。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现阶段倒也没有特别去管的必要。至少现在，他的脑袋已经被楼下房间里的那个青年所充满，再没有余地去想其他东西。 回想着当年关系甜蜜时的亲密狎昵，谢霖一手握住胯下的东西快速撸动，另一只手则是忍不住向上摸到了自己的胸部。楚瑄那小子，从前每次跟他做的时候都要抓着他的胸肌吸咬个不停，简直比干正事还要来劲。时间久了，连谢霖都觉得自己胸前两块软肉变得敏感了许多，尤其是一对乳头，稍微碰一碰便要发痒，娇滴滴的渴望着更进一步的蹂躏。 如此双管齐下弄了好久，两边奶头都被掐得红肿起来，谢霖的那根小兄弟才总算吐出了白液。然而不知怎的，发泄过后，身体不仅没有感觉到满足，反倒还愈发的空虚焦躁起来，就好像是有痒搔不到似的，别扭得厉害，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长叹一口气，谢霖从床上坐起来，拿纸擦干净手上的浊液，索性也不睡了，推开房门打算到外面去散散步。 时间已经是深夜，楼里众人大多都已各自睡下。谢霖从三楼下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楚瑄所住的房间门口，立在房门外，屏息倾听里面的动静。 其实谢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时间，楚瑄应该也早就休息了，他便是听上一夜恐怕也听不到什么声响。不过，左右身边又没有别人在，他允许自己稍微犯一会儿傻。毕竟自那天不欢而散以后，谢霖就再也没跟楚瑄碰过面，虽然从别人口中知道他恢复得挺好，但多少心里还是有点惦记，想要亲自摸一摸、看一看——实在不济，能听个声也好。 也不知是不是心诚则灵，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里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便是压抑而沉闷的小声啜泣。 楚瑄在哭？谢霖立刻皱紧眉头，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更加仔细的倾听起来。 似乎……的确是哭泣的声音。 正在他犹豫该不该敲门询问的当口，里面忽然又发出咔嚓一声大响，惊得他顾不得继续考虑，下意识地扭动把手直接闯进门去！ 屋里，楚瑄蹲在地上惊讶抬头，手里还端着几片破碎的碎瓷片，锋利的断口看上去异常尖锐。谢霖见状一个箭步踏过来，捏着楚瑄的手腕把碎瓷片扔回地上，然后握住他的双肩，盯着他泛红的眼眶，惊魂未定的上下仔细打量。 “雪桥，你……你没事吧？” 楚瑄愣过一瞬，见对面人直盯着自己的脸，便立刻甩开他的手，低头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擦拭，并怒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 谢霖见他像一只呲牙强装凶猛的小野猫似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蜜意，恨不能把他揽进怀里撸一撸那满头卷毛。 不过现下情况，显然是不适宜轻举妄动，不然很有可能被挠个满脸花。于是他左看右看，试图寻找可以将话题继续下去的东西。 书桌前，一盏小台灯正散发出温和的暖光，灯光下，一本精装书籍摊开着倒扣在桌面，封皮上隐隐约约是几个端正的大字，。 谢霖虽然没有拜读过这本外国，不过倒也知道大概情节，脑筋一转便瞬间领悟——楚瑄怕是夜里看看到入迷，情不自禁感伤起来，不小心打碎了茶杯。而不是他所以为的想不开想要自虐或者自伤。 这下倒是显得有点尴尬，不过谢霖毕竟是谢霖，不仅不脸红，反而从容的顺势问道：“你在看？这部作品我听说过许多次，倒是从来没有读过，不知道内容怎么样？” 楚瑄草草擦干净泪珠，抬起脑袋故作平静的回：“你自己读了不就知道了？”不过面上却多少还带有些许窘迫。 方才他的确是读读得有些情不自禁，本想着左右身旁也没有别人，放任自己趁机发泄一下也情有可原。哪成想谢霖却正巧在门外偷听，被他当场撞破了自己软弱流泪的模样。 “哎，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擅长读这种全是字的书籍，一读起来马上就要去会周公。所以才想让你给我讲一讲，以后听人谈起来我也能跟着讨论几句，显得有文化，是不是？” 楚瑄当然不想给他讲，然而瞥了对面人一眼，他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有理有据的驳回，于是干脆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你赶快走吧。” 谢霖这次却没有从善如流，反倒是走近几步，轻轻揽住楚瑄的细腰，垂下脑袋，有些僭越的在他的嘴唇上烙下一枚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