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毒窟与双性男妓
敲门声并不友善，直到门被强行撞开，一群人挤了进来。而那群人的目标，显然是谢丝纭。谢丝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于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或许是她曾经认识的人，或许他们并不认识，但毋庸置疑她一定是他们的目标，而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 或者，人类的动机也基本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 在她尚未想明白的时候，她就被里面的高个子拽了下来，然后嗡地一下，丝纭的世界天昏地暗。藜佰看着晕倒在高个子手里的丝纭，呼吸滞了一下，悄悄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谁知那人却转过头来，不带好意地说：“藜医生，如果你想她能好好活着，就乖乖呆在那。” 维兰托此刻却异常地安静。他默默地蹲在床上，盯着下面的一群人。那群人似乎不怎么注意维兰托的存在似的，或者有些人看向维兰托，看到他的脸后又极快地收回视线。维兰托表现得过于乖巧了，但藜佰却隐约地察觉到维兰托身上隐约的杀意。而那只维兰托带回来的猫随了主人，也安静地坐在原地。乍看之下，一人一猫竟有几分相似。 不同于藜佰犹豫的戒备，维兰托的眼神在屋内的每个人身上逡巡。似乎在记忆着一些什么。 闹剧很快平息下来，这群人在狱警到来之前把丝纭拖走。藜佰忽然很想抽根烟，他敲了敲自己后颈的芯片，能感觉到芯片微弱的感应，里面传导出他对这些人储存的记忆。 海鹰帮，G7区最强力的帮派之一，吞并了恶蝮帮后成为G7的统领。G7的治安相对其他区域来说更好，但海鹰帮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且在吞并恶蝮帮后，海鹰帮继承了一部分恶蝮的行事风格，在暴力的基础上加了阴狠，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而最近，G7和K8区因为争夺某些东西而展开争斗，最近的暴乱，根本上就是因这场持久的争斗而起。 藜佰起身后，叹了口气，望着已经被砸烂挂在墙上的门。首先，他要把这扇门花钱修好，才能好好地等丝纭回来？ 至于她会不会回来？但愿吧。藜佰的心里隐隐有着不安，但与此同时，他也告诉自己，这只是意识上的担忧，并不是真实的……但如果是潜意识发酵而成的直觉呢？他敲开微型电脑的控制仪，暂时封闭住了自己多巴胺脑域的活跃度，终于才稍微平静下来。 但愿丝纭带上了他之前为她准备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丝纭再次醒来后，脑子昏沉。她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缓缓移动着手臂，感受着自己的四肢从无知觉到血液回流的冰凉和酥麻。她虽然感觉到了危险，却只想着先恢复自己的行为能力。 但很快地，她的头被踩着按回了地上的水洼里。腥臭的气味涌进丝纭鼻腔，一声没有出口的“操”又硬生生地被水洼里的水呛了回去。丝纭的手胡乱地抓挠着，又被踩到地上，但那人并没有太用力。 丝纭就这么头昏脑胀地被压制了一会，对方才终于松开手，让她慢腾腾地爬起来。丝纭手脚并用蹲在地上，抱着头。脏水从她的发梢凝结成水滴落下来，她撩了一把头发，一双眼睛发红，看着那个刚刚把她踩在脚下的人。就是那个把她拽下来的瘦高个子。 然后她的视线转向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人，海鹰帮帮主。别人就叫他海鹰，丝纭也肯定听过，只是她实在没有预料到，她的出场会这么狼狈，她被绝对地压制住了，而她无能为力。 “我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做。“海鹰有着一个明显的鹰钩鼻，勾到有些过分，皮肤偏黑，两边脸颊凹陷下去，眼睛却又大得惊人，给以人的感觉真的像是某种鸟类。 如果丝纭应承了这件事情，那么别人就会默认她是海鹰帮的。 单从G7角度来说，加入本区域的帮派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此刻G7和K8的争夺正热，丝纭本能地想拒绝。但她一出口，发出的是喉咙被撕裂般的声音。干涸而沙哑。她一下就意识到自己被灌入了什么东西。而长期的晕厥并不是因为她被重击，而是灌入这种东西的后遗症。她捂着自己的喉咙，尽力去记忆这种东西的味道。海鹰盯着她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丝纭艰难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随即，几个物件就被丢在了她的身边。丝纭定睛一看，是仿生机械假肢。有手有脚，似乎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你是个值得长期合作的人，所以修好它，证明你值得被留下来。“ “……这是仿生假肢，“丝纭斟酌了一下言辞，”我需要知道它们的主人，还有它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能修……“ 海鹰质疑地望着她，丝纭淡漠地回望，“……否则以我的能力，办不到。仿生假肢需要确保假肢和主人有足够的适配性，还需要一些医学知识。 “ 事实上，她基本没有接触过仿生假肢。如果是维兰托在身边，她的把握会更大。但此刻把维兰托叫来说不定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丝纭虽然脑袋还是有点嗡嗡响，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海鹰还是松了口：“你们带她进去。“ 几个人押着丝纭进了另外一个屋。一进屋，丝纭立刻就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还有血的腥味。她呛咳了几声，敏锐地察觉到这屋内的气味还残留着一些和她喉咙内相似的气息，立刻就意识到屋里那个人或许使用过相似的药物，而这药物是…… 屋内的人躺在床上，手脚都已经被废除。但还算有几分姿色。这姿色虽然比不上藜佰或者维兰托，也算是监狱内为数不多的美貌。 在监狱这种无论是谁的长相都能随时刷新丝纭世界观下限的地方，面前这个人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更为明显的是，这个人的面容已经相当苍白，身躯瘦得可见肋骨，一幅瘾君子的模样。再搭配上已经被拆卸下来的手脚，让丝纭想到了一个词：“人彘”。 人彘……丝纭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被喂下的药到底是什么，是一种能刺激脑神经和脑芯片上瘾的东西，一种专门用来刺激大脑多巴胺区域的电子毒品，只不过是以药物的形式辅助喂送。 这东西如果大剂量服用，只会过量刺激大脑造成精神残疾。但相比于传统毒品的致幻性，这种药品的特性是可以通过电子产品和代码控制。一般来说，这种毒品只通过内外网的电子网路传播，多见于大型数码催眠。但在监狱这种基本不通网的地方，必须借助药物。 而这种东西的俗称，就叫“人彘”。好毒的东西。丝纭感觉自己后背要被冷汗浸湿了，她知道这种东西能让人变成精神上的残疾为人所用，而仿生手脚的拆分也只不过能让人变成肉体上的残废而已。 而她面前的这个“人”，无疑已经被从精神和肉体上彻彻底底地拆解了一番。而自己脑域内的“人彘”还没有发生作用，可能也只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启动脑域被封锁的芯片，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但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 她走到那人面前，拿过已经快要废止的机械手脚，仔细观察了一番。很明显，这种机械手脚被暴力拆卸过，结合面前这人狼狈的模样，丝纭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想。 面前这人是个衣不蔽体的双性人，稍微一窥探就能看到他显然被按口味改造过的身体。再结合仿生手脚显然是被暴力损坏的痕迹，这也许只是一场简单的暴力性爱，只不过暴力过头了。 单纯的机械损耗她还是有能力修复的，再配合一些仿生皮肤的修复，不多时就能修复如初。她跟海鹰说需要看看是否适配，想接触仿生假肢的主人，也只不过是想多知道一点信息。 而这信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活下去吗？ 丝纭的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一丝弧度。自从意识到她被灌下了电子毒品后她的心跳就很快，不，是一直都跳得很快，自从在地上醒来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稍微平息的趋势。她不可能让电子毒品侵占自己的大脑，人类就依靠着这点多巴胺的分泌活着。人为促进多巴胺的分泌已经被用于医疗领域，但她更享受那种多巴胺随机分泌的感觉。 就像此刻。 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未知吗？ 如果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系统被电子毒品操控和破坏，快感阙值只会越来越高，那个时候人只会越来越不知满足，会失控。而她享受的是徘徊在失控边缘掌控的快感，不是失控。 “你好，我叫斯。”丝纭拿着机械假肢，对已经几乎双目无神的人彘笑得真诚。 人彘的双眼挣扎着恢复了一些神采，也本能地勾起一个狼狈至极的笑容：“……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