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过敏

    每迈出一步，朗尼都觉得十分痛苦。

    他的走姿有点奇怪，可能是初经性事的缘故。生殖腔隐隐作痛，充满酸胀和撕裂的感觉。或许，少校的一些精液正在朝子宫的方向游移，另一部分则缓缓地下坠，随着身体的走动，呈现流淌的趋势。

    于是他回到卧室中，小心翼翼地平躺下来。他感到心力交瘁，动都不动一下。

    他甚至无力清理那些糟糕的狼藉。

    受孕仪式后的当天晚上不能洗澡，圣修女称洗澡会降低受孕的几率。

    他扯来被子，一点一点把自己裹了起来。闭上眼睛，世界陷入黑暗。就算是做梦，他都觉得头疼欲裂。平躺的时候，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

    梦境中，青年的意识缓缓上升，以一个虚无的轮廓飘到天花板上，通过第三者的视角，他看清了黑暗中那个沉睡的自己。

    对方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身体止不住地颤动。那么狼狈、脆弱的模样，真的是他吗？那时青年伸出意念的手，试图拥抱黑暗，拥抱梦中那个虚弱、残破的自己；他多想擦一擦他湿润的眼睛，告诉他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世界会变好的。

    再一碰，梦境就彻底破碎了。

    他的记忆变成无数的胶卷，以梦境的形式呈现在他的面前。那些浮动的、闪闪发光的画面，有正在给他做菠萝芋泥的妮莎，有和他交流万能公式的克里斯琴，有站在梳妆镜前、穿黑色长裙的德平斋，有雕刻冰块的莱斯，有和他讲黄段子的线人莲花，有拥他入怀、向他小心翼翼索吻的安德少校，有他的研究所同事符离集。那时他和阿符正在针对最新催化出的一些King的变种，制作相应的抑制药剂。

    还有一个手捧书卷、笑容明亮的金发少年，那是年轻时的自己。

    再然后，那些闪闪发光的胶卷被风一吹，零零散散地飘到远处，黯淡了，熄灭了，被浓浓的黑暗吞噬，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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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安德出门采购了一些食材。菠萝是奥尔巴尼的反季水果，现在交通封锁得那么严密，他跑了好多家超市才终于买到。他避开凯瑟琳在家的时间，拎着采购袋回去，决定亲自下厨。其实他一点都不擅长烹饪，烧个家常菜都能被油烫到好几下。

    朗尼喜欢菠萝芋泥，于是他对着食谱，一步一步地仔细操作。清洗水果、剥皮、切香芋块、加热搅匀，浇上切碎的菠萝。他来来回回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每次要么是配料加得太多，要么是香芋没有煮烂。尝起来不错的一次，形状还难看的要命。

    终于，他做了一份比较满意的。

    只是浇菠萝的时候拿错了盘子，不小心撒上了芒果。

    芒果是他自己喜欢的水果。

    他皱起眉，心想着要不将错就错，菠萝配芒果应该也没有太难吃。

    于是他自作主张，将不少芒果果肉和菠萝馅混在一起，悄悄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

    「长官，您为什么今天亲自下厨？」仆人苏珊眨了眨眼，十分吃惊地打量着他。

    「心血来潮，没有特殊原因。」少校笑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递给仆人，「给153号顺便送过去一份吧，还有这杯芒果汁。」

    可惜不能亲自给朗尼送过去。

    至于那些做坏的菠萝芋泥，都被他统统塞进了垃圾桶。

    他弯下身，准备将它们处理掉，却被苏珊及时地制止了。

    「少校，垃圾等着我来倒吧。您可是长官啊。」苏珊端着菠萝芋泥，谨慎地提醒道。

    安德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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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珊推开朗尼的房间，发现青年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

    「少校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仆人留下菠萝芋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关门以后，朗尼悄悄地朝餐盘看了一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只盘子，坐到床边上。

    他用餐叉挖了一大块，正要送入嘴中，却发现菠萝馅中混入了大量的芒果。

    见鬼......他对芒果严重过敏。

    这一盘芋泥饭要他怎么吃。

    可就在那时，他突然感受到一束亲切的目光从附近传递过来，迫切而温暖，不像监视器那么冰冷。

    他反射性地抬起头，向窄小的窗外望去，发现安德正藏在堆满积雪的花园里，期待地凝视着他。

    他的心悄悄地颤了一下，于是屏住呼吸，将那块混着芒果的芋泥送入口中。这芋泥不仅难看，还做得那么难吃，绝对是少校自己做的，不用想都知道，仆人的手艺不可能这么差。

    他一边吃，一边悄悄地往窗外看。

    他发现安德的脸上多出了一丝欣喜。

    这个笨蛋，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吃芒果吧。

    算了......他想。

    给这家伙点面子，也不是不可以。

    他咬着唇，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那份不太好吃的芋泥饭，突然明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