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病房、清白、与出院

    「真的是小朋友。」肖旻的声音带笑。

    「小朋友还敢说别人是小朋友。」原浩说。

    「那我们是两个小朋友。」肖旻说，「好像有句话在讲这个。」

    「什麽？两小无猜？」

    肖旻爆出一阵笑声。「好荒唐。」

    「怎麽会，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原浩说。

    「你了解我吗？」原浩一边对肖旻上下其手一边说。

    肖旻像一只小虫那样扭来扭去的闪躲，最後还是被箍着摸大腿根。

    「不知道......应该有一点了解。」肖旻说。

    「那我可以了解你吗？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肖旻觉得现况有点奇怪，但不确定是哪里怪。他的病号服上面是魔鬼毡，很轻易就被撕开了。白皙的胸口上是原浩的手在滑动，似乎不经意间会蹭上肉粉色的两点。

    「什麽都不知道，只会说不知道。」原浩气得掐了一下手底下的小点点。

    肖旻胸口一痛，他撇过头不理原浩，心想不能讲实话乾脆不说话算了。

    像是为了平衡，原浩无缘无故地又揪了另一边的小点点一下，惹得肖旻怒瞪了原浩一眼。他想如法炮制复仇，但原浩身上衣服太多，他摸了一会儿也拿不准奶头在哪。

    对原浩来说这倒像是普通的调情求抱。

    他把肖旻抱住了。

    「我这两天满脑子都是你，一直在想你。」原浩说。

    「你是觉得我很亲近吗？」肖旻问。

    「嗯......而且你很可爱。」原浩说。「我下班的时候，会来接你出院，你直接来跟我一起住，怎麽样？」

    「可能有点唐突，但我希望能够一直看到你，住一起也比较好磨合......」

    没等原浩解释完，肖旻就答应了。「好啊。」

    「好。」原浩激动下亲了肖旻的发丝好几口，「等我晚上来接你回家。」

    原浩走了之後，肖旻又恢复了他超级无聊的医院生活。这两天没有人来照顾他，不过偶尔有人来看看他。

    像是那天跟他一起被抓的人。他後来才知道对方叫顾良梁。

    顾良梁跟他讲了很多，虽然他有点忘记了...什麽bad　trip，OD，叫他多听梵文，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之类的。虽然长得不算太好接近，上吊三白眼一脸冷酷范儿，但确实是个很热心的家伙。

    这个人跟原浩一样爱讲脏字，肖旻选择性无视了。

    正想到这个人，这个人就出现了。

    他比原浩还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穿着一身垃圾桶蓝的塑料风衣，一脑袋脏辫，脖子上一根大金链。他看到肖旻衣衫不整，伸手就要去扒。肖旻阻止不及，病号服又开了。

    「都红了，谁整的？是哪个盲人对我们低逼儿有兴趣？」顾良梁饶富兴味地问。

    肖旻也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口红了一片，两颗小奶头还充血激凸着，好像比刚才红了点。

    「什麽意思......」肖旻没听懂後面那句话在干嘛。

    「你是低逼儿的意思。」顾良梁说。「刚刚有谁来找你？医生护士之外的。」

    「原浩。」肖旻说。

    「牛逼啊你，可以改名牛逼儿了。」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顾良梁问：「该不会还有别人吧？」

    肖旻摇头。他听到对方啧了好几声，有点不自在，自己把病号服黏了回去。

    「原少下面大吗？」

    肖旻有点惊讶於对方奇怪的关注点，他拿自己以前的尺寸跟现在的尺寸比了一下。「大吧。」

    「哎唷...哎唷哎唷......」顾良梁一脸揶揄。「身材怎麽样？」

    肖旻想了一下，「有腹肌。」

    「你们在病房乱搞啊？他抱过你了？」

    「嗯。」

    「靠，失敬啊。」顾良梁朝他比出一个大拇指，差点怼到他脸上。「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前没人知道原少喜欢这款的。」

    肖旻不明白这有什麽好敬的。「你也可以抱我，如果你需要的话。」

    「干！」顾良梁怒道。「他还没满足你吗？臭婊黑洞受。」

    又是一句肖旻听不懂的话，他拣着知道意思的部分回答了。「我是怕你不满足。」

    「干！」顾良梁愤怒地绕着病床转来转去，「你的喜憨其实是假装的吧！他妈的现在还轮到你来笑我？干！」

    顾良梁一直呛他是「假清纯的臭婊」，肖旻认为对方说得也没错，内里的他确实不再清纯了，跟他18岁的外貌不同，他的内里是个被污染过的老男人。他这几天都没想到这点，现在一被提醒就有些失落。

    可能是他失落得太明显，顾良梁在他旁边坐下了，「你别哭啊。」

    「我也不想的。」肖旻说。

    「出道不好玩。」顾良梁抽了张纸塞在他手里。

    「我没想出道。」肖旻说。

    「那你想干嘛？你干嘛找上原少？」

    「我没想干嘛。」

    「那你哭屁？」

    「我就想清白点。」肖旻鼻头都红了，他边哽咽边说话，还被自己的眼泪呛了一下。「如果我是一个一开始就很清白的人就好了。」

    「被爸爸妈妈保护一辈子的人才能一直都很清白。」顾良梁说。「你就不要想这些了。」

    肖旻擤鼻涕，没回答他。

    「你不会是缺父爱了吧？」顾良梁问他。「如果原少不好玩，我可以帮你找别的乾爹。」

    「我不需要。」肖旻说。

    「那我帮不了你了。」顾良梁说。「其实你蛮好的，不然我也不会理你。」

    「你也蛮好的。」

    「我清楚得很。」顾良梁说。「我抽烟喝酒纹身烫头约炮，但我知道我是好男孩。用清白来评价一个人是封建思想，太落伍了。」

    「如果做过坏事进过监狱呢？」肖旻问。

    「那要看是谁，又是什麽坏事。」顾良梁说。「你要有正义感，要有爱，要真实。法律跟社会规范算个屁。」

    肖旻怔怔地看着顾良梁，看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有人说过我是社会的渣滓。」肖旻说。「对这个世界一点贡献也没有，只会浪费粮食。」

    「只要你带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点点快乐，那你就对世界做出贡献了。」顾良梁说，他补充道：「你今天带给了我一点好为人师的快乐。」

    「我好像知道我这辈子要干嘛了。」肖旻说。

    「傻呼呼的。」顾良梁笑了一下。「一定是很白痴的梦想，我就不问了。」

    「谢谢你。」肖旻说，他捧住了自己的脸，有点难为情地垂下眸子。「我不是故意哭的，我、我有点......好像有点怪怪的。眼睛不听话。」

    「没关系，长得可爱，随便哭都可爱。」顾良梁拍拍他的头，「等你出院记得请我吃饭。你住哪间宿舍？」

    「我要去住原浩家。」肖旻说，他还记得原浩这时候的地址，直接报给了顾良梁。

    「靠啊......我白安慰你了。」顾良梁指着他的鼻子，音量突然就飙起来了。「你在那边哭，根本就是坐在跑车里哭！住别墅里哭！大哥，我叫你哥了，要怎麽认识一个有钱人，见过两面就住去他家？你教教我吧！」

    「原浩不是有钱人啊。」肖旻说。

    「你是大哥，你说了算。」顾良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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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旻一直都没碰到所谓的经纪人，不晓得是他原本就没有，还是这人已经被开除了。他的身份证件跟手机都是原浩的秘书送来的，但他其实不知道肖旻的密码，所以从没打开过他的QQ一类的通讯软体，只能简单上上网。

    护士让他自己收拾东西办出院，但他有点儿迷茫。他身上穿着一次性内裤和医院的衣服，支付宝被密码锁住了，打不开。坐在柜台的行政人员大呼小叫，看起来不是会帮助他的人。

    难道要只穿着内裤出医院吗？他想。这个季节不太会冷，但他的内裤很薄，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站在柜台一侧看了很久，又走回去他自己的病房里了。

    原浩走进来的时候，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起身就朝对方迎了上去，被原浩抱了个满怀。

    「啊，你这麽热情啊。」肖旻没意料到原浩会这样。

    「说什麽呢？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原浩心情很好，他看到肖旻像小狗狗一样朝自己扑过来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极限赶工提早下班来找肖旻太值得了。

    「走吧？」原浩摸着肖旻的头发说。

    「还不能走，要办出院。」肖旻说。

    「那你去办，我等你。」原浩放开了怀里的人。

    「衣服要还医院，但还了就没有衣服可以穿。」肖旻说。

    「......我去帮你买。」原浩觉得好像有一点点不对劲，但他还挺乐意献殷勤的。

    原浩出门找了一下，但医院附近没有男装店，他最後在一间泳装店里找到了特别劣质的红色海滩裤跟印着粗体字的文化衫。

    拿给肖旻时他总觉得有点丢脸，「先凑合一下，等一下再带你去买好一点的衣服。」

    「谢谢你。」肖旻笑了一下，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原浩还没仔细看过肖旻的身体，肖旻一脱衣服他眼睛就移不开了，身上跟脸蛋一样白，几乎没什麽体毛。腰细腿长，脖子也又长又纤细，身上一点肥肉赘肉都找不到，只有薄薄的肌肉。屁股又小又翘，在跟卫生纸一样薄的内裤布料下若隐若现。是很匀称的少年身材。

    太纤细了。不能算是会直接点燃原浩慾火的身体，反而乾净到有点像是用来把玩的白玉人偶，如果再高一点，大概会成为时尚圈的宠儿。但这人会是他的，这衣服也是脱给他看的，这种认知让他的心里有种异样。

    原浩一边舔牙齿，一边想回家之後该用什麽姿势办他，看起来才漂亮。

    那件衣服跟肖旻极其不合，领口都快开到肩膀，裤子更加夸张，肖旻一提上去就滑落下来，让他得一次次弯下腰去捡。

    「你故意的吗？」原浩看不下去，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肖旻的屁股。

    肖旻不理他，继续跟这件裤子做着无谓的斗争。

    他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肖旻想要把裤子的绳头拉出来绑紧，但毫无协调能力，左手绊右手，施力的方向还特别奇怪。原浩有点震惊於肖旻竟然是真的这麽笨拙，他伸出手三两下就帮肖旻解决了这件事，打了个特别完美特别对称的蝴蝶结。

    「有你在真好。」肖旻说，他抬头用一种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原浩，他伸出手，但拿不准该对原浩做什麽。要牵对方吗？有什麽动作是表达感谢的？

    原浩没有留给肖旻思考的时间，伸手就牵住了他。「小事。」原浩说。

    原浩现在心情特别复杂。

    他的激情和慾火还没消灭，但另一种情绪正在增长，那种情绪叫奇怪。他心里还有疑似是後悔的小苗在往外冒，刚刚长出了子叶。

    帮着肖旻办完出院之後，他让司机载他们去商场，他坐在副驾，没跟肖旻说话，许多不太有逻辑的猜想在他的心里来回浮现。

    原浩差不多忘记自己18岁时是怎样子了，大概在拚命读书，跟亲戚辩论，在一些奇怪的宴会或会议里装模作样。就算他自己的18岁成熟的超出平均，正常的18岁也不应该是肖旻这样的吧？笨到有点可爱又可怜。

    原浩有点怀疑肖旻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有人来找他，他就跟着走。

    「你喜欢我吗？」原浩转过头去问。

    肖旻原本在看窗外，听到声音後转了回来。「喜欢啊。」

    很真诚，一点犹豫也没有，但即使肖旻都这麽说了，原浩还是有点在意。

    过了一会，原浩听到肖旻叫自己的名字。

    「原浩——」

    「我很爱你哦。」肖旻说。他的脸蛋上爬上了一点粉色，眼神很柔软又满足的样子，定定地朝原浩看去。

    原浩恨自己没有录音录影。

    「我知道了......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用同样的标准回应你，但我会好好疼你。」原浩说。

    他恨自己为什麽跑来坐副驾，如果是坐後座的话，这时候就可以好好亲亲肖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