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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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你好？” ??“请问你的名字是？” ??“司南书，先生。” ??“我是原年，想请你回答一些小问题，可以吗？” ??“好的....请问，原先生。” ??“好，那么司小先生，你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小孩不安的回头看身后的‘人’。 ??常冥垂下眸，对他弯唇微笑，耳朵也被轻轻按压了一下。 ??“是的...父亲把我送到这里。他...有一些事。” ??“你的父亲是？” ??“司南屿，他是云与商贸的董事长。” ??“你知道，或者记得他去哪了吗？” ??“父亲不怎么和我说这些，我只知道他要去很久，大概因为这样才拜托了常冥姐照顾我吧.....” ??........ ??眼前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温和，他想。客厅里除了他和这个陌生人，只留下懒懒靠坐在沙发上的庄园主人和他的管家。 ??司南书回答了几乎一上午的问题，即使不渴，精神却难免疲惫。 ??显然，远离城市的大庄园也躲不开苦夏带来的热量。阳光炙烤空气，温度变得越来越高，一波波的向房间里输送着，褪去干爽和清凉的风，带着熟透了的温热的木犀香气扑面而来。 ??司南书忍不住缓了呼吸，好让空气能在肺叶里停留长一些。 ??“目前就先这样吧.........嗯，虽然有些唐突，司小先生，你能告诉我你和..常冥...的关系吗？” ??“她是，是父亲的合作者。” ??“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恩...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呢。” ??医生和常冥对视了一眼。 ??就看到‘女人’皱起眉，熟褐色的眸，微阖起来，显得异常冷漠。 ??家属没出声，于是医生只能接着提问。 ??“那么司南书，你是哪天来这里的呢？” ??沉默。 ? ... .... ‘咚’.... ??那幅描绘海浪的油画旁.....突兀响起了沉重的撞击，黄铜座钟银白的摆规律的晃动着，奏起铜与铁的交响曲。 ‘咚，咚’... ??司南书脸上出现了片刻茫然。 ??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了会，他像是没有察觉，反复尝试了几次，才咬字清晰的给出了回答。 ??“六月三十日。” ??他不自觉的手指用力，直到肌肉承受不住刺痛，颈背感受到冰冷，小孩才向后挪动着，全然脆弱的意味，想要找到什么抵住后背用以驱散难耐的寒冷。 ??于是身后的吸血鬼放弃了享受松软的沙发，欣然迎接男孩对自己投怀送抱，交叠起双手揽住他。 ??常冥把他圈在怀里。 ??尚在发育的身体细瘦，刚好能被吸血鬼伸臂整个抱住。吸血鬼腾出左手，凉凉的掌心先悬在皮肤上，等了一会，才轻轻覆上她的后颈，盖住那里骤然冒出的薄汗。 ??“您还有什么事吗？”司南书浑然不觉，脖颈被掌握，反而整个身体都下意识的放松了，“我该去练琴了，不然老师会向母亲说的。” ??“等等，你......” ??“？” ??“不，没什么..”医生看了眼常冥。 ??吸血鬼松开了手。 ??毛拖鞋在绒毯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吸血鬼沉默的看着家里的另一个主人，瞳色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深。 ??她的小客人身上的衣服款式很可爱，常冥前段时间太过忙碌，无奈下衣物都是交由女仆长挑选搭配的，故意宽大几码的家居服，衬得小孩纤弱得过分，扣子扣得规整，只露出靠近耳朵的一段颈。 ??她突然有些心软。语调难得克制的，被压得温温凉凉。 ????问： ??“小家伙，今年是什么年？” ??司南书低着头想走，闻言指尖却不由僵住，小声的快速回：“兔。”停顿一下，又加上询问:“我可以先过去了吗？” ??“嗯。” ??是很好听的调子。 ??司南书合上了门又分神去想，声音真冷啊。并不是音调.....只是言语间没什么感情。? ??“病人的情况，您想必已经了解过了。” ??常冥接过中年男人手中的档案，粗略的翻看了一遍。 ??一条条信息在深色的眸底快速滚动着，这是司南书在人类社会的生平，短短几页纸张，就承载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常冥看过它。 ??准确来说，在两个月前，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思救下受惊的，可怜、可爱的人类幼崽后，第二天一早，这几张薄薄的木浆制品，就摆在了常冥书房宽大的漆木办公桌上。 ??而现在这几张纸后又多了一张更惨白的纸。 ??诊断书几个字用黑色的油墨堆砌出来，便具有了某种特殊的沉重。 ??“PTSD，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病人表现出极力回避与创伤经历有关的事件或情境，回避创伤的地点或与创伤有关的人或事，出现选择性遗忘的情况，且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我认为，这可能都只是小问题。” ??“你的意思是？” ??“他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 ??常冥掀起眼皮，审视的看了眼软沙对面的原年。? ??原年是苏助理推荐过来的，国内挺有名的心理学老教授，自己有研究项目，还带着两博士，却被苏浅毫不客气的拉过来给自家boss驱使。 ??“我有不同的意见。”她道。 ??“......，请说？” ??“司南书的表现更倾向于精神分裂的症状。”她坐直后总算有了几丝庄重感，“诚然，这种小孩儿式的情绪表现并不是我认识的。但没有人知道十五岁的他是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指没有区别于原来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吗.....”中年人有些惊讶。 ??常冥却没有说是或者不是。 ??原年于是自顾自的开始叭叭。 ??“普通人经常分不清这两者有什么不同，这怎么能一样呢，是吧？人格是人格，精神是精神，人格分裂出现一个全新的人，精神分裂却只留下一个残破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唉呀，现在的人baba....” ??常冥揉捏着耳骨，面部肌肉开始绷紧。 ??于是刚好回来的方伯贴心的倒了两杯凉茶。 ??走廊深处传来隐约的琴声，欢快，宁静。是贝多芬的。 ??第二乐章。 ??甜美，悠闲的曲子，像衔草躺在奥林波斯翠色的山丘上，闭眼描绘山与云的形状。 ??只是为什么跳过了第一乐章？ ??常冥思维难免有些发散，想去抱一抱小家伙，摸摸那柔软的发尾。 ??原年是人类，听不到声音，这时却也突然消音后画风一变。中年人托起了自己六百度的近视眼镜摩挲着，严肃的问: ??“你说的精神分裂.....依据是？” ??“一些可爱的小习惯。”常冥宽容的忽略掉前十分钟发生的事。 ???“比如对木犀的情有独钟，很贪凉，喜欢被摸头或者其它肢体触碰，害怕的时候手指会轻微抽搐，不是很明显。” ??常冥抿了一口茶，很快皱起眉，嘱咐方伯换成热的。 ??这大约是个.....挑剔又固执，有严重强迫症的年轻女人，当然，还很漂亮。原年默默想。 ??换了茶，常冥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她礼貌的询问原年是否需要热茶，得到否定答案后，才慢悠悠的继续: ??“如果强迫自己忘记一些事，那么他就只是缺失了一些记忆的人。而一个人不管如何变，习惯却是最难改的........如果您还需要近段时间养成的新习惯做为证据.....在不安的时候，小家伙会下意识躲在我怀里，捏耳朵能让他冷静下来。” ??原年听着听着就有些无语。 ??四十多岁的已婚男士，在辛酸的工作中再次感受到了狗粮的恐怖。 ???“我希望你明白，确诊病情对患者来说很重要。” ???常冥回以低笑， “那样的车祸后活下来，又经历一系列绑架威胁，想要忘记一些事也在情理之中......记得小家伙说，今天是兔年吗....” ????她停下了话语，突然微微抬起头，露出某种专注的神情。 ???“....原医生，感谢你的到来，我的管家会支付所有的费用。” ???“失陪了。” ????吸血鬼起了身，动作却不显示急躁，几乎是优雅缓步离开。只是房门孤单的立着，离去的主人没有把它关上。 ???“等等....怎么了？”原年一脸迷茫。 ????方言简意赅“钢琴声停了。” ???原年:“蛇年吗....” ???方：“...” ???走廊深处，低低的笑音和惊慌的呼声同时响起，自然交融在一起，如夏风与木犀和谐。 ???夏末初秋，蝉鸣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