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跑,快跑。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酒店灯光昏黄的走廊里,慌张的客人们纷纷忙不迭从房间中跑出。 你扶着烧得有些昏沉的额头,跟着疏疏拉拉的人群,往那个标着绿色安全标识的指示灯的方向走去。 滴滴滴—— 破败而尖锐的声音仍在空气中吵个不停,让你因为高烧而疼痛不止的额头更痛了几分。 你不知道警报响起来的原因,只是跟着人群往同一个方向无目的的逃亡着,在这个过程中,你看到了他,那个因为拍戏而短暂住在这间酒店的大明星。 人都是有私心的动物,私欲在你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你当初选择之前酒店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你心中的神只更近一点。 在这个人人逃生的当口,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在你的偶像身后。 尽管,他现在戴着帽子和口罩,被一群工作人员紧紧地围住保护着,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背影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你的脑海中。 啊,救命。 一阵惨痛的嘶叫声,从你们的身后响起。 你下意识地回头看。发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被一群人围住。尽管距离甚远你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凄惨的变形的的嘶叫声中,你也可以知道你声音的主人正在经历一些人类无法想象的折磨。 而将他围住的那群人眼神通红,目露凶光,扑在那个惨呼的人身上。举止看起来不像人类倒像是野兽。 你曾在动物世界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狮群捕猎时对待猎物的眼神。 你的猜测很对。 因为没一会儿的功夫,那群人中的一个已经抬起了头,眼神锁定了不远处一个逃亡的普通群众。 那人朝那个普通群众迅速地冲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上。你注意到他的关节扭曲,行为举止很是异常,他的嘴巴大张,有黄色的透明液体不断从那张咧开的大嘴中流下。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新鲜的血液,当然那些血液不属于他,而属于那个躺在地上仍然挣扎呼喊的受害者。 你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中一阵大骇,心脏忍不住跳的擂擂作响。 不仅因为那个人行怪物的举动,更是因为那张脸你很是熟悉——你的室友。 他和你是在网上认识的,你们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结识,这是你们线下第一次聚会。两个人结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你们约定一起离偶像更一步。而现在他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你不会忘记一个小时前,他说因为肚子痛,要去医院一趟。 你喝下了桌子上他剩了一半的奶茶,然后你就开始呕吐不止发烧到现在。 该不会...... 你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没多久,你的预感便成真了,证据就是那群无视了你,扑向人群的怪物们。 你之前的室友只是淡淡地看了你一眼,随即就朝离你的最近的那个人直直的扑过去。 从他的眼神中,你知道他对你不感兴趣。就好像对他的那些怪物同伴一样。 你跌坐在走廊上,心头一阵冰凉,恐惧感将你拉到了无尽的深渊中。 逃生的人群离你越来越远,渐渐的,怪物的声音也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仿佛是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你有种预感自己即将变成像你室友那样的怪物,你开始思考人生。 毫无疑问,你的人生是失败的。 你没有朋友,亲属也因为你的冷淡性格和怪异举止离你远远的,你唯一的寄托就是那个在电视里闪闪发光的人。 在你的世界里,除了他,其余的人都不重要。 而现在你快要死了。此时此刻你只剩下一个心愿。 你支着胳膊,扶着墙,将沉重的身体托起。 然后你目光脚步坚定的朝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楼梯里满是碎肉和血污。 一种粘腻血腥的味道混合着楼梯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上演着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恐怖景象。 你无视脚下抓着你的那双试图挽留你的手掌,和耳边一道道凄惨的救命声。 在你看来那些人已经算不上人了,毕竟肠子混合着血肉流了一地,就算你出手帮忙也不能挽留他们的生命。 渐渐的那些呼救声慢慢地止息了,楼道里,仍然回响着的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你试图从那些尸首中寻找那张你熟悉的面孔,但是没有一张是你认识的,甚至连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知所踪了。 他还活着,你的心中跳跃着名为希望的火花。 你不知道你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你的心中只有最后一个想念。在死前再见他一面。 仿佛是上帝听到了你的心声。 在你踏过一楼宾馆的时候。房门口,一道声音向你传来。 妹子,你还活着吗? 你下意识地朝那个声源的方向看去。 声音没有再响起来,仿佛门内的那个人在警惕着什么。 你还活着,你确信近一点。尽管距离你发烧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额头的温度愈来愈高,但你确信的是,你的意识仍属于自己。尽管如此,你的手脚冰凉,心跳愈来愈微弱。 你知道,你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嗯,我还活着。 你尝试着开口说话,喉咙似乎有些沙哑。 呼,太好了—— 门内的那道声音似乎长吁了一口气。 接着你看到门缝越开越大。 一双手掌从门缝中伸出,你的身体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拉到了门内。 嘘,不要出声,那些怪物还在楼道里徘徊。 一个陌生的男人将你拉进了房门。 那是一个中型的包厢。包厢的桌子围坐着许多男女老少。 你敏锐地从旁边的沙发上发现了那道你熟悉的身影。 是他。 你的嘴角愉悦的弯起一道弧度。 似乎是察觉到你的目光青年将他的帽沿拉的更低了些。 也对,在这种场合下,如果他的身份被人认出,并不算什么好事。 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据你观察,比开始的人数要少了几个。 他们去哪儿了呢,你下意识地想着这个问题,尽管,你其实对此并不关心。 你的意识变得飘忽,不断有冷汗从你的额头冒出。 一个好心的大婶发现了你的状况,将你安置在了包厢的一角。 你的额头发烫,手脚却异常冰凉。 你看着包厢里的人在窃窃私语,不时有一道两道或好奇,或同情,或不善的目光像你传来。 你摇了摇头,将这些目光通通无视。 你的眼神只看向一处,似乎想把那道身影刻进骨子里。 仿佛是察觉到了你的目光,那人转头,似乎看了你一眼,随机转向一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那个工作人员来到你身边,将一瓶矿泉水放到你脚下。 你怀着无与伦比的欣喜,虚弱的喝了一口,没舍得再继续喝,将那瓶水放在怀里捂着。 烧的迷迷糊糊间,你感觉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周围的人影窸窣声渐渐淡了下去,一道道呼吸声传来,入夜了,大部分人似乎已经入睡了。 你却在此刻猛地睁开眼睛。 关节错位,皮肤脱落的窒痛感将你惊醒,你的心脏骤然一停。 你知道,那个时刻到了,你的眼泪鼻涕无意识的流下。 身体近乎扭曲的朝那个方向爬去。 他此时正趴在沙发扶手上入睡。 你的动静很小,仅有的几个守夜人没有注意到你的情况。 你的眼珠近乎爆裂,无声无息的痛苦侵占着你的身体的每一寸空间。 你仍不死心的朝那个方向挪动,一寸,一寸...... 直到某个瞬间,你的身体静止了,你的心脏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清晨,初生的太阳透过玻璃洒向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你的表情还残余着昨夜的狰狞。 “妹子?” 你听到有人叫你。 “嗯......” 你的回答并不好听,有种被石头磨过的粗粝感。 似乎是听到了你的回声,来人送了一口气。 你撑着身体起来,关节发出僵硬的咔咔声。 你起身走向卫生间,狰狞的表情似乎吓到了路人,他们纷纷让开了。 你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铁青,眼睛通红,手脚的指甲变得尖锐,此外,你还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器官——一副成熟的男性器官。 你的思维变得迟缓,你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向大脑的缘故。 包厢外,人们还在谈论着昨天发生的种种。 经理似乎已经打电话报警,但迟迟没有警察过来。 酒店内的信号已经断了,联系不到外面的人。 但似乎是作为人类与生俱来的警觉,屋内的众人纷纷产生一种预感—— 这个世界,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