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居然是个疯子
江禹任凭宁雨泽压在自己身上，没把他推开。他沉默半天，开口说：“你要和我交往么？” 宁雨泽搂着他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惊喜地抬头。 “对我来说这不叫谈恋爱，只能算长期炮友。但起码在这期间我不会再找别人，你也别找。”江禹其实只是怕对面乱搞传染上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病，“你舍友太吵了吧？搬来和我住也行。” 宁雨泽的脸慢慢红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江哥，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学校的那只咪咪可以带来吗，它好可怜的！” “只要你负责养就行。”江禹不是很讨厌动物。 “江哥——好喜欢你噢！”他眼睛亮闪闪的，扑到他身上，看着很高兴。 从此江禹家里多了一个人和一只猫。宁雨泽平时没课的时候就来江禹这里，在他忙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帮他做饭，晚上睡觉的时候硬要抱着小猫蹭到他怀里，江禹让他少宠那只猫，迟早有一天要被它踩到头上。 宁雨泽用柔软的南方腔调看着他说：“不会的呀，我这么爱江哥，它也一定会很爱你的。”他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里全映着江禹，是江禹最喜欢的那副乖崽的样子。 江禹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活这么大不知道爱情到底长几只眼睛，几只胳膊，但他现在觉得可能它有一张和宁雨泽一样白净的脸。 跨年那天，他和宁雨泽一起窝在沙发里，宁雨泽毛茸茸的头蹭着他的脖子，江禹摸了一下他的发顶，低头亲他。 过了零点，宁雨泽神神秘秘地跑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把手藏在身后。 “江哥，新年快乐！”宁雨泽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本本子，包得很严实，“等我走了你再看噢。” 江禹觉得有点乐，他记得小学时候女生就爱玩这种交换日记，没想到宁雨泽也爱玩。 他慢慢地翻页。 2017/06/11 和一夜情对象加上微信了 我觉得我栽了，只是见了一眼就觉得很爱他 他告诉我他叫江禹，我写不好看他的名字 :－（ 2017/07/17 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大家都说喜欢谁就抄他的名字99遍 我好像已经写了超过三百遍了 2017/07/31 认识江哥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读了雪莱。 “紫色波涛深处的仙女 以爱诱他前行 无论他向往何处 他爱的精灵依然留在山峰、河谷之中。” 2017/08/02? 今天江哥送了我一束花 想到一句歌词 ︿︿ 把鲜花也给你，那最温柔的玫瑰梗心。 指江哥，不是指我自己，他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2017/09/20 昨天我说我没去过游乐园，江哥就帮我买了今天的票 我一定要试试在摩天轮上接吻，他骂我是傻子，之后亲了我 2017/10/11 今晚是江哥第一次做饭给我吃，做了我最喜欢吃的炒三鲜。他说是随便做的，压根不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他凑近我为什么吃哭了，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很温柔 2017/11/4? 今天终于和江哥交往了，好高兴！！！江哥送我了一个戒指，铂金的，看起来很贵。 不敢戴，被我锁到柜子里去了。 2017/11/15 今天是我生日，江哥买了草莓蛋糕，很好吃 我本来以为他一定会忘记的 江禹越翻越觉得不对，在交往前他没和宁雨泽去过游乐场，没给他做过饭，没送过他花，在确认关系的那天也没送过宁雨泽对戒。宁雨泽记录下来的所有事，他什么都没干过。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最有把握的几天日期记在心里，等宁雨泽回来。 “宁雨泽，”他用手撑着下巴，“我送你的花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吗？” 宁雨泽怔了怔，脱下鞋子。 “我把它们做成干花啦，等等哦，我去拿给你看。”他高兴地跑进房间，拿出来一小捧红玫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处理，花的颜色都还留着。 江禹确定自己一定没送过宁雨泽这捧花。加上这次宁雨泽还主动给自己看日记，好像一点也不怕暴露自己在说谎，这他妈绝对妄想症没跑了。 妈的。他骂了一句。早在每次出旅馆的时候都能看到宁雨泽的时候就该发现了，正常人怎么会只为了看他的脸而情愿持续地在酒店大堂里等四五个小时。 江禹问自己宁雨泽爱的到底是谁？反正那个人不叫江禹。宁雨泽在脑海里画了一个人，填上他需要但是江禹身上又缺乏的，作为一个合格爱人的特质，说服自己越来越沉溺于这段感情。 他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一个动物实验，对一只田鼠来说，它们一生的黄金时期只有60来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它们交配生子，然后就在某天遇上一条蛇或其它什么食肉动物，幸福生活就此结束。这种低等生物居然还有贞操观念——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实验人员给田鼠多注射了一点多巴胺和后叶催产素。 江禹很迷茫，如果爱情是因为荷尔蒙而产生的骗局，那么要是连这激素产生的理由都是假的，爱情还能算什么狗屁东西？ 他以为他和宁雨泽是两情相悦，结果对方爱的只是想象。既然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被大脑篡改，那么爱情也是一样。就像那对被强行注射入激素田鼠，宁雨泽靠虚构就足以感受到“被爱”，毫无道理地分泌出控制爱情的激素。 人人都追捧爱情，但江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捧在心上的东西不过是和那本日记一样的虚构物。 他活这么大不知道爱情到底长几只眼睛，几只胳膊，他曾经觉得可能它有一张和宁雨泽一样白净的脸，现在他觉得爱情像上帝，谁信谁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