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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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尴尬得让尹乐头痛欲裂。 可是他又不可能真的拿一只猫咪怎么样，而且就算是对方欺骗在先，难道不是他自己主动做出选择吗？何况这些人肚子里…… 系统仗着自己现在是只猫，不再开口说些刺激人的话，而是呼噜噜，喵呜喵呜地蹭着尹乐的小腿。 尹乐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 三个人一起看了过来，连蹭着他的腿的系统都踩着他的腿要往上蹿，被他一下子摁了下去，掩饰尴尬地咳了几声，含糊地念了一个人名。 三个人估计是没有听清，尹乐也自己生出了闷气，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喊着人。 “莫星珩。” 应该这么叫吧。 不然怎么叫？ 还能怎么叫！ 尹乐吸了一口气，连笑容都挂不住，“我……今天的事情有点多，要不下次……” “我想问下，这几个人都有你的孩子吗？” 尹乐的脸完全僵住了。乔卫并没有率先回答，孟开也没有鲁莽开口，他抱臂围观，比之前要沉稳得多。 “那我了？” “不是……我们戴套了啊……” “哦，我扎破了。” ??? 尹乐不小心咬了自己一下，痛得原本就已经哭得发肿的眼睛里蓄满泪水，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又觉得丢脸，伸手挡住脸，委屈地骂出声。 “你……你怎么……你变态！” 孟开手臂一伸，把尹乐揽到怀里，捏着尹乐看他的模样，边看边凑过来亲。莫星珩当然不肯落于人后，握住尹乐的手，单膝跪在沙发上，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我是没想到，不是想要欺负你，你说我能知道男的也可真以生孩子吗？” 孟开也说不上话，他脑子比这几个人简单，有时候气人纯粹是胡搅蛮缠，遇上莫星珩这种变脸和喝水似的，眼都不眨就可以恶心得像是电视剧一样的做法，完全是摸不着头脑。乔卫则是冷眼旁观，知道自己挤进去也得不到什么好，不如事后借口提点尹乐，促进下他们的感情。 尹乐勉强按捺住想要痛哭一场的欲望，心里一阵难受。他把系统一把抱起，躲开几个人回了卧室。 “你没有骗我吗？” 尹乐用手掌遮着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声音抖得厉害。 系统知道他难过，踩着他的胸膛往上舔着他的手背，尾巴勾着尹乐的手臂。 “没有。主人不用这么伤心，这些人我经过系统多次测算，他们对您的感情是具有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同时他们作为身体素质极佳的人类，也会是非常优秀的母体……” 这是人话吗？ 不，这只猫根本连人都不是。 尹乐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 “学长……学长现在怎么样？” “三天前，他生下您的孩子。” 猫咪慢慢往后退，蹲坐在尹乐面前，“您的孩子，根据宇宙通行法律法规，是不允许和您处于同一个星球，已经随时准备前往其他星球，请问您是否需要见他一面？” 尹乐吸了吸鼻子，脑袋一片空白。 “算了。不去了。” 他呆了许久，手指摸过眼睛的时候，都可以碾碎那些眼泪干涸的痕迹。卧室的门几次被敲响，外面的声音忽高忽低，最后都归于平静，窗户外的天色也渐渐变暗。 忽然，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孟开，手上拿着一碗粥。尹乐没有吃饭的欲望，可是也没有拒绝的力气，颓丧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吃点东西。” 璇开床边的小夜灯，孟开伸手拍了拍尹乐的大腿，忽然皱了一下眉毛，卷过一边的毯子把尹乐圈住。 “你手机在抽屉里，云江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有事别憋着，说出来也舒服点，好不好？” 孟开伸手摸着尹乐的后脑勺，贴着尹乐脱水起皮的嘴唇，轻轻地蹭了蹭，“我心疼。” 尹乐勉强笑了笑，却勾不动嘴唇。他只好又低下头，认命地闭上眼。 孟开走后，他去抽屉里找出手机，拨通那个最熟悉的电话。手机另外一边的人似乎早就做好准备，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 他们两个意外地沉默了很久。 “你吃了吗？” 从手机另外一端传来的声音，似乎有点失真。尹乐先是摇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嘴唇张合了几下，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觉得喉咙里好了一点，才回答。 “没……” “那为什么不吃点？我让孟开特意给你弄的，是皮南瓜小米粥，还配了你喜欢吃的腐乳。” 尹乐的视线落在一旁，伸手握住汤匙搅了搅，米粥淡淡的，甜蜜的香气似乎慢慢地顺着鼻腔飘入脑中，引起他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 “吃一点好不好，很好吃的，是你最喜欢的，甜甜的味道。” 原本以为已经干涸的双眼，忽然滑落下滚烫的泪珠，顺着鼻尖一路淌入米粥，被他搅进去。 他抖着手勺起一勺，放在嘴中的时候磕着牙齿，艰难地将米粥和哭声囫囵吞下。 对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也没有说多余的话，静静地等待着。 尹乐忍不住恨起云江来。 米粥转眼见了底，饥饿得到了缓解，人也稍微舒服了一些，他往后一退，靠在床头，半侧着身子，把双腿并于胸前，慢慢地闭上眼睛。 “你要回来了吗？” “嗯。后天的飞机。” “身体还好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就像只是去出差，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你也知道，最后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尹乐忍不住掐着自己的腿肉，逼着自己镇定，不要太过感情用事。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平淡的对话，会引起他身体的反应，让他止不住地发抖。他掐着自己，捂着收音孔用力深呼吸，一遍遍地思考着为什么，努力放空大脑，但是仍然无法阻止身体不由自主的震颤。 “小乐，我可以自私一点吗？” 像是开玩笑一样，手机另外一边的人故作轻松地询问，还传来一阵笑声。 “现在……现在，我不是怪你，真的，你不要想太多，我还是其他人，都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要负担太重。” 尹乐没办法回答，他深怕一开口，就会因为哆嗦而咬掉舌头，只能吐出含糊不清的话。 “我们可以轻松一点的，你看，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些让自己开心一点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又来了。 尹乐用发抖的牙齿咬住舌尖，刺痛钻入身体，却依然无法抵抗这阵不正常的颤抖。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我们都可以简单一点，不用想那么多，开心就好了，是不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开心是不是？” ——小乐？怎么了? ——啊，你父母希望你回老家，但是你觉得老家发展不大是不是？ ——没关系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准备好开一家公司，也很希望能找到我信任的人帮助我，你可以帮我吗？ ——家里人？我相信他们看到你未来的成绩，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一时的不快总会过去的，不用想那么多，你现在觉得开心就好了。 ——小乐，家里人催你相亲吗？ ——是啊，父母总希望孩子成家立业，能够儿孙满堂。你不喜欢相亲，不接受这个方式，不开心也很正常。这样子，我帮你和你父母说清楚，你现在以事业为重，后面我会帮你留意优秀的女孩子，怎么样？ ——没事，你就算现在不想要和人谈恋爱也没有关系，开心最重要，人生短短几十年，当然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骗子……” 尹乐抖着嘴唇说，“你就是个骗子。你这样子骗我很有意思吗？你喜欢我是不是？那为什么不告白？你这样子养废我什么意思？” “啊，我不应该抱怨你养废我，毕竟你是真的关心我，支持我，赞同我每一个决定，你有什么问题？” 手机另外一端的人先是焦急地辩解，可是尹乐根本不听，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你现在什么意思？是要我四个都收了是吧？你很伟大吗？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想要养废我，只想要完全把控另外一个傻子的人生啊！” “对，我是傻，我是白痴！那样子简简单单的文书工作，给你做了四年！我去了其他地方才知道，我要年纪没年纪，要资历没资历，你那里的工作经验，根本就没法子派上用场，我才知道，工作是要哄着做，业绩是要拼出来，不是哪份工作，都有一个旱涝保收，全心全意关心你的好老板！” “所以你要干什么？你的好，我不是一直都承情吗？我不也是一直喜欢你吗？我对你不也是真心实意的吗？你说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吗？你现在是在玩我吗？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云江！你到底要做什么！” 尹乐情绪激动地打翻了碗，屋外的人听着动静就要闯进来，他几步跑到门口，锁死了门，冲着门外大喊，“滚！别过来！” 尹乐喘息着从门上滑落，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喜欢上这样子的一个人，可是他同样觉得自己不讲道理，这样子埋怨着如此珍惜他的学长。 “你没有受伤吧？” 沉默了一会，对面的人依旧是忍不住先关心尹乐的情况。 尹乐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滚烫的眼泪顺着发烫的眼睛往下流，一路滑落到胸膛，他抽泣着呜咽了几声，忍不住求饶。 “……为什么啊学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云江的手指插入已经被弄乱的头发里，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继续温柔地试图安慰尹乐。 他已经被逼得脸色阴沉，手心都被掐出血迹，可是仍然没有波及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狼狈不堪。 “是我的错，小乐，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哭好不好？” “你为什么道歉？就因为我哭？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烦躁，愤怒，还有遮掩起来的嫉妒，被虚假的温柔用力绷住，他简直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还可以继续试图温柔地安慰对方，但是他又不得不担心后天回去，会不会被逼得原形毕露。 其实他很想把尹乐永远关在家里。 锁上门，扣在床上，不要穿衣服，在家里像是一只自由而散漫的野兽，可以惬意地走动，他可以拥抱，抚摸，亲吻，骑着心上人肆意动作，享受着爱人的身体。 他们可以有结婚照，还要有婚戒，他们有比世俗约定的关系更为密切，深入，无法用言语定义的关系，两个人的灵魂难以想象地贴合，肉体也无限地紧密交缠。 他想把那三个小偷通通枪毙，可是每个人都让尹乐有愧疚感。就算今天不在乎，难道明天也能不在乎吗？不，云江太了解尹乐了，只要那三个人没有死，只要他们没有放弃，尹乐绝对会和他们纠缠在一块。 如果坚持只爱一个人的正义，最后被放弃的只会是他，因为尹乐不想让云江卷入这错误的关系中。 他要把愤怒，痛苦，藏得更深一点，他只能接受这样子不明不白的关系，他绝对不要因为被尹乐爱着，就被推开尹乐的身边。 “小乐，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求什么，只求你开心就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