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各路势力齐聚，楼内暗流涌动

    汤水房，一个小厮借着去送水的名义，偷偷溜到了一个暗道里。

    “今日已经给东楼的颠鸾倒凤阁送过热水了。”

    “是为李逸准备的吗？”

    “不，按惯例来说出卖初夜的小厮是在调教房净身的，像是给曦风的。”

    罗夏眼睛一眯，没有说什么。小厮提着水桶马上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今天可是风月云雨楼一月一次的盛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们这可是京畿一带有名的温柔乡，那些达官贵人、名流富绅、武林豪强来我们这一掷千金可是为了享受最高级的服务！今晚谁都不许出岔子，明白吗？！”

    “是，麻妈妈！”

    风月云雨楼的后院，众小厮侍女齐声答道。

    麻妈妈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上的手帕，就有个护院打扮的壮汉搬了张椅子来给她坐下。

    “禀告麻妈妈，登阁梯的装饰还有1个时辰就能完成了！”

    “本来不说是昨晚吗？”

    “这！……请麻妈妈恕罪，时间紧任务重，工匠们已经连续工作了3天3夜，实在是需要时间休息一下，我会加紧督促他们，尽快完成的！”

    麻妈妈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小六啊，你一向办事认真又牢靠，胆大心细，因此才能在护卫统领这个重要职位上一做就是7年。这回，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是！1个时辰内若未完成，我郭六文提头来见！”

    麻妈妈点了点头，离开了，壮汉目送她的背影，转身也进入了暗道。他是麻妈妈亲自从教内提拔的亲信，负责楼内机关、暗道的维护工作，还有组织巡逻，是风月云雨楼防御体系中的灵魂人物。麻妈妈于他有大恩，但他对麻妈妈却心中有愧，其中原因，皆是因为武林盟主罗夏！

    “你也是曾有过相依为命的挚爱亲人的人，为何如此对我！”

    在暗道的拐角处，小六握紧双拳，全身颤抖。

    “大部分万我教的骨干成员都会把自己的家人安置在教内，实在有想过普通生活的，就会被安排在白云镇上，由教内密探秘密保护，但是也正因为此，如果在某户寻常人家附近常看到有密探出入，那这户人家必定有异，你说是吗？”

    一袭白衣的罗夏从一片昏暗中走出，仍是浅笑倩兮，气质高贵，端庄从容，他的手中提着一只玉佩，成色很是普通，但是带子却是银色的，非常少见，小六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妹妹的玉佩。

    “我说过，不许再用她威胁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麻妈妈用‘新装饰’作为新暗道的代称，让我和我的几个手下在李逸预定接客的房间内挖一条新暗道，通向地下四通八达的暗道网。等到神秘客商用你跟不起的高价拍下李逸后，就通过暗道转运走他！这条暗道是一次性的，而且一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麻妈妈亲自在下面接应，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李逸会被从哪个出口带走！倒是你，罗夏，堂堂武林盟主却用威胁逼迫这种下等手段，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真是难得，听到魔教中人宣扬正义。我做事，一向是遵照自己的章法。李逸是什么人，你们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追缉他是千面人大人和九宫大人联合下的最高命令，而且必须完整地把他送回教内，不得有任何损伤。”

    “看来他对万我教很重要。”

    “哼！怕不是其他门派重要人物的亲眷，抓回教中当作谈判的筹码吧！”

    罗夏眼睛一亮，想起了李逸所说的自己是被重要的人当作了替代品才逃出来的事，而且他一看就是从小跟随老师系统地学习过武功，肌肉线条分明，内力雄厚，只是本人兴致不高，所以才会学艺不精。

    “风月云雨楼里除了管事的麻妈妈，还有个福妈妈，她是谁，主要做什么，是教中人吗？”

    小六暗暗舒了口气：“她不是我们教内的人，只是一个管账的。因为和官府、皇亲多有渊源，所以京畿一带大点的妓院都找她管帐。名义上是管账，其实是负责行贿。她不知道教内的事，往教内输送钱粮的账目都是麻妈妈亲自负责的。最近登阁日临近，人员买卖频繁，她才开始经常在楼中露面。”

    “最后一个问题，她不知道风月云雨楼和万我教的关系？”

    “如果她知道了，就不会活着了。你问完了吧？问完就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准伤害我的妹妹！”

    罗夏沉默半晌，说道：“你的妹妹和玉佩一起，完璧归赵。”他把玉佩抛给小六，转身消失了。

    另一边，麻妈妈快步穿行在只有她一人知晓，连小六也不知道的暗道中，来到一间密室，连忙福身问福妈妈好。

    “禀告福妈妈，新暗道再过不到1个时辰便可以完工。挖暗道的是我的亲信小六和数名暗卫，他们绝对可以信赖。到时我会亲自在下面入口接应，保证运输李逸的计划万无一失！”

    “教内还没回信吗？”

    “……是！一般而言，密信半天就可传到教内，来回一日就能收到答复，但是自第一次传信已过了整整两天，这中间肯定有些问题，我想，是罗夏安插的眼线截走了书信！他当时突然出现在楼中时，我就不觉得他是一个人来的！”

    “嗯，他读过信，也就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和身份。至今未和我们点明，也是不想引起更大的纷争。李逸既然对我教如此重要，他也肯定会想带走李逸，而且一定会在今天动手。”

    麻妈妈眼睛一转：“他想要在我们的地盘上行动，就一定会受我们的限制。今日罗夏入座的是单人包厢，要安排专人陪侍。恰巧今晨曦风与李逸厮混被我抓到，我何不以惩戒为名，将曦风踢出花魁候选人的名单，再安排他去拖住罗夏呢？况且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包厢周围布下我们的眼线，让罗夏无法接近李逸，也不能联络自己的手下。”

    福妈妈点头，“楼内除了你以外，还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吗？小六知道吗？”

    “他并不知情。您的身份是楼内的最高机密，他们都以为您只是普通的账房。”

    “这个小六，真的值得信任吗？罗夏不是自矜于正道身份的人，如果情况需要，他也会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而且往往直中要害，让人不得不开口。”

    “请福妈妈放心！小六对我忠心耿耿，他唯一的软肋，也就是他的妹妹，正在教内密探的严密保护之下，远在白云镇，罗夏是触及不到的。如果连小六都无法信任的话，我在楼内就再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

    福妈妈看了她一会：“你说出这种话反而让我担心，越是信任的人越是监控的盲点，你可别让这份信任毁了我们的计划！让暗卫抓紧挖成暗道，让小六远离那个房间了。他是护卫统领，百分百已经被罗夏盯上了，或许就在被奸细跟踪。暗道挖成后，把那间房作为我的临时休息处，让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麻妈妈愣了一会儿：“…是！福妈妈。”

    “下去吧。”

    麻妈妈走后，福妈妈一人暗自思量：转运李逸是千面人大人和九宫大人联合下发的命令，而这两位护法也代表着教内最强大的两股势力，一股在暗，一股在明，互相配合又互相对立。千面人大人掌管情报工作，九宫大人负责实业，风月云雨楼既属情报机关又属实业，但是楼中消息一向是报给千面人大人，九宫大人会不会心有不满，所以也在楼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呢？

    如果有的话，恐怕现在教中是已经知道李逸在风月云雨楼的事了。

    一天前的深夜，月明星稀，白云山上树影摇曳，一个纤细的女人着一身黑衣，从一个隐秘的洞口出现，绕过四周的巡逻人员及机关，悄无声息地要溜下山去。

    “代理教主这是要往哪去？”

    一个年方二十，身材高挑的男子站在月光下的一块巨石之上，眉清目秀，笑意盈盈，正是千面人周方治的另一幅面孔。

    “那你又易了容要往哪去？怕教主见了你先前那副面孔，避而不见吗？”

    九宫冷笑。

    “距离复建开始不过两个多月，机关消息的重新架构也好，日常事务的决策也好，都离不开九宫你。你此刻为了一己私情，撂下这么大一个摊子去见教主，不觉得太任性了吗？”

    “呵，说我任性，那又是谁为了一己私情，将教主失忆的事隐瞒不报数日，最后还将他弄丢的呢？比起我，你更像是教中的罪人吧！”

    “……我知道，周勤在风月云雨楼中额外安插了眼线，半个时辰前，他的一封密报传到了你的手里，你马上就开始准备动身。那份密报，是关于教主的，对不对？”

    “你是情报机关的负责人，你问我干吗？为何不想想自己的情报网怎么没有及时上报消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解决了再去见教主吧！”

    “罗夏也在风月云雨楼内，他心思缜密，而且观察细致入微，你送上门去很容易暴露！江湖上只知九宫是一个彪形大汉，尚不知道你的真身，你不可鲁莽行事。”

    “所以就得有千幅面孔的你出马？别引人发笑了，我的武功以及智谋还不至于在你之下！”

    两人对峙了一会，之后皆是无言。他们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都有些道理，两人中只有一人能去迎接教主，必须留下一人在教中镇守，但是又都不甘愿把与教主独处的机会拱手让人。一番妥协之后，两人都没有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