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月光岛之沦落的五课(BDSM强制调教,重制版…)在线阅读 - 交付?学会信任(15)

交付?学会信任(15)

    你是我的什么……

    孤月的问题让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沉溺在男人所营造的温暖安心氛围中、精神不甚清醒的杨冽怔住了。

    他茫然抬头,模糊的光线里,视觉因连日来的囚禁而受到影响的他根本看不到眼前男人的表情,可他还是本能的、固执的看着,英挺的剑眉慢慢拧了起来,好像孤月问了一个让他不知所措的、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是这男人的什么?

    他只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主人,可是……他是他的什么?

    他一时间无法回答,不知道答案。

    可是却有害怕。这样久违的静谧而平和的安心,难言的放松和安全感,都是这个男人带给他。那他回答不上来对方的问题,他的主人为他所带来的一切是不是都将因此离他而去?

    失而复得才是可贵,得而复失……在这样的条件下,重新一个人面对狭小漆黑的密闭屋子,每天用自残带来的疼痛提醒自己活着,连自杀的念头也不敢生出——那样的痛苦,他再也不敢想。

    哪怕只要一动念头,就仿佛血液也凝固住了,身体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无形的压力压得整个人都炸开,粉身碎骨……

    仿佛某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他无法控制地蓦然尖叫出声,那声音尖利得简直不像是人发出的,他同时伸手试图抱住站在他前面的男人,阻止他要离开的可能,可是虚弱至极的身体却被孤月扣在他肩头的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因此而顿住,短促的凄厉叫声停下来,扣住他肩头的手依旧问问的,身前的男人纹丝不动,似乎没有被他影响半分。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杨冽眨眨眼睛,强迫自己已经僵住的脑袋重新开始思考,可是仿佛关于这个问题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覆了一层膜,像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一样,让他无法组织语言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良久,终于勉强拼凑出几个字的杨冽试探着,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是……您的……”

    答案到这里就顿住了。

    您的什么?杨冽接不下去了。

    这显然也不是孤月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松开了一直扣着杨冽肩头的手,不顾男人的拼命挽留,一个字都不说,半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在杨冽面前这样干脆的转身,抬脚往外走。

    杨冽在那个瞬间猛的慌了!他想要抓住那从他肩头抽离的手,可是慌忙的伸出手却什么也没能留住。手里抓了个空,他看着男人的背影与他之间慢慢拉大的距离,忽然追上去!然而,被囚禁太久,虚软僵硬的四肢动作都有些不协调,他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磕在地上,身体撞在地面上摔出一声闷响,可是他来不及管这些,再没有什么尊严骄傲好顾及,立即手脚并用地狼狈爬着追上去,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男人穿着高筒长靴的小腿,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涕泪纵横,“别走……求求您……别留下我在这里,别走……”

    孤月在他抱住自己的时候就停下来。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男人仍旧抱得很紧,他转身的时候,脚踝的转动都因此而感到吃力。

    任他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双手抱着靴筒,侧脸紧紧贴在自己腿上,垂着眼睛,高高地俯视着地上的男人,清冷的声音,对杨冽来说,仿佛悠远如在天际,带着一种不甚真实的空寂感……

    “那么,你是我的什么?”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一模一样。

    杨冽紧紧地搂着孤月,无法回答,不敢抬头。

    他因极度紧张慌乱而凌乱闪烁的目光因此而落在男人身后的门外,然后下一秒,骤然顿住。

    那是条常常的通道,远远的亮着一盏灯,此刻他们所在禁闭室的光亮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杨冽还记得这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向前走,就能回到那个充满阳光和新鲜气息的……活着的世界里。

    他忽然怀念起被困在这里前的一切——他的主人的住处,主人酒红色基调的调教室以及……主人为奴隶准备的房间。

    他怀念而渴望,渴望着回去,渴望有主人陪在他身边,渴望主人摸他的头称赞他“做的很好”,甚至渴望主人的鞭打,因为这样就可以祈求宽恕……

    所以……他是什么?

    对了!奴隶!

    在这个岛上,在那栋房子里,在这个禁闭室内,什么都没有,只能靠主人赐予的奴隶……

    他疯狂地想要出去,想要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想要逃避他现在面对的一切!

    只要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再担心,有这个男人在,这个男人会保护他的一切……

    其实杨冽不知道,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逻辑是完全混乱的,他也无法意识到,他已经进入了斯德哥尔摩病症的误区,但这些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并不意味着什么,他整个人几乎都被一个念头充满,那就是——做这个男人的奴隶,完全的交付自己,把自己交给他,然后自己就解脱了。

    他为这个念头儿兴奋得两颊异常的绯红,他高兴起来,原本凌乱的呼吸更加杂乱无章,可是他却因为这个念头而兴奋得浑身打颤。

    他抱着孤月,尚且呜咽的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特别清楚,“……我是您的奴隶。不要抛弃我。”

    “哦?”孤月居高临下的目光形若有质的紧紧包围着他,微微上扬的声调,带着一贯的玩味儿和漫不经心,“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我的奴隶?”

    “我的一切!”杨冽的声音因紧张而紧绷,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语速快得仿佛慢一秒他就会因此而失去什么一般……

    “一切?”孤月慢慢地笑起来,“你现在,还有什么是你拥有的?又还有什么,是我值得要的?”

    孤月的话在有意识的引导着杨冽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杨冽的神经的确已经崩溃,可是却还没到疯傻的地步,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被他所在意重视的人有意识的引导,慢慢的,就回想起来……

    他想起尽数掠夺了杨氏家业的大伯,想起自己身无一物的被送到月光岛……是啊,他还有什么?他原本的一切……还剩下什么?

    “我……”他怔忪着开口,目光呆愣愣的,慌乱中透着无措,“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灵魂……都是属于主人的,这些,都可以证明……”

    孤月笑着摸摸他的头,并不在意他曾经干净清爽的头发现在已经脏污不堪,“可你背叛了我。你逃跑了,还跟另一个男人上了床,所以你的理由不成立。或者——你可以留在这里再想一想。”

    “不!不不不主人,我……”他倏地更加慌乱了,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孤月,身体却滑下去,一边紧紧抓着孤月的脚踝,一边用额头卑微地抵在调教师的鞋面上,连语气都牵强起来,“主人,我一直想解释的,我……很抱歉我……我其实……我其实打算自己回来的。我、我没想真的逃跑真的主人!事实上在您找到我之前,我已经准备回来了……”

    “我已经挣脱不开您了……我需要您,渴望您……我不敢跟孟竹希说——我也不敢面对自己!但是我没有背叛您!您可以去跟孟竹希查证——就在您找到我的那天早上,我对他说了决定,我是真的打算回来……”

    “你那时候知道回来后会面对什么吗?”

    “……知道。”

    “那为什么还想主动回来?”

    “我……”杨冽本能地觉得这个理由很危险,他不想说。

    孤月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已经崩溃的卑微奴隶,淡声问他:“不想说?”

    他的语气里根本连半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可杨冽因为这声反问,却吓得被逼出了眼泪,“……不是,我说……我说主人,您息怒,我说……我是跟自己、也跟您……打了个赌。赌……赌您对我的仁慈,赌……我虽然犯了大错,但您……不会……真的做出……伤我根本的事情。”

    这话出口,把孤月都给气笑了。

    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奴隶给算计了,但他出奇地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觉得这体验有点新奇,“现在呢?一切如你所愿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不是以前的自己。”相比于他此刻还算清晰的表达,他卑微抓着孤月脚踝的手如同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其实没什么筹码了,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才能让他的主人饶恕他,“但是……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就证明,您还没打算彻底放弃我……?”

    “关了七天,脑子倒是没傻。”他问杨冽怎么证明是他的奴隶,但其实他人在这里,就是最充分的证明了。哪怕最生气的时候,孤月也没打算放弃约定,放弃他。

    “我不敢算计您。与其说是‘算准了’,倒不如说……是‘信任您’。”交谈得多了,杨冽这些天来几乎快要退化的语言功能终于又顺溜儿起来,他的脑子清醒了些,思路也逐渐对得上了,“听上去很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那么多的痛苦和屈辱都是您给的,可是……可是我信任您。我相信……您不会对我……做残忍的事。我相信您永远都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是我能做到的,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孤月嘲弄地挑眉轻笑,“你是觉得我现在做的还不够‘残忍’?”

    杨冽顿了顿,还是死死抓着孤月不敢放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主人就又离开这里,把他一个人扔下面对禁闭室里的一切,但他还是抬起头了,他看着孤月,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涩声辩解,“……您知道奴隶不是那个意思,主人。”

    “我……”杨冽说着,又顿了顿,想了想,犹豫着、小心翼翼充满不确定地颤抖着说道:“您问我拿什么证明我是您的奴隶……我……我不记得您在之前什么时候说过,说奴隶要对主人有绝对的忠诚,这种忠诚具有强烈的排他性……那、那我给您我作为奴隶的忠诚,行吗?我发誓我会信任您,忠于您,除了您,我不承认任何人是我的主人——我知道这些不需要我证明您也都会拥有,但是……我把自己完全交给你,心灵,肉体,所有的感情……可以吗?用这些求您……带我出去。”

    孤月不说话了。沉默中,杨冽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几乎是把他的一切都交出去了,但在主人的沉默中,他撑着自己这个什么都没剩下的躯壳,却没来由的觉得害怕,觉得冷。

    那感觉非常清晰可怕,眼看着自己被攻掠,眼看着失去一切坚持,可他不想、也无力阻止……他知道自己已经废了,哪怕还能这样清晰地说话,哪怕思维的调理还算清楚,但整个人的心气儿和坚守已经被这暗无天日的七天磨光了。

    其实连杨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忠诚之前下了一个定语。所谓“作为奴隶的忠诚”,其实他在无意识中由本能的自我保护神经的驱使,把自己分割成了两部分——作为奴隶的,和不是奴隶的。

    孤月听得明白,不由失笑,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这种时候,只剩下本能,却还要跟他玩儿文字游戏。

    只是,目前为止,他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

    杨冽的话是真是假,信任与否,接下来日子还长,他自己会去验证。

    他的确要这个奴隶的忠诚,但那不是这一课的内容。

    第四课上到这里,基本可以告一段落。

    而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更何况,再继续施压的话,杨冽的意志会彻底崩塌。

    微微一笑,孤月在杨冽的话之后半蹲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因此被拉得非常近,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甚至心跳。

    而银发的调教师就这样平视着他的奴隶,慢慢的,伸手把这个浑身脏污狼狈不堪的男人环抱进自己怀里,温热的手掌,一下下的,频率相等的轻抚着男人紧绷的后背安抚。他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平和的,安稳的,仿佛海水一样可以沉溺和包容一切……

    “——没事了,主人在这里。”

    那样轻柔的安慰,却仿佛因为那一个自称而带着难以言明的奇妙归属感,让从始至终一直死死抱着孤月小腿的杨冽,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恸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