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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原生家庭

    庄诗凌盘着腿对着电脑咬着手指想着设计方案,乙女游戏的UI界面设计对庄诗凌来说并不难,难的是风格与剧情的贴合,网上虽然有很多可以借鉴的方案,但庄诗凌很有想法和创意,这也是为什么玲姐特别喜欢找庄诗凌做外包的原因。

    三个晚上过后,庄诗凌准时完成了玲姐交给她的任务,她洗了洗脸换了身衣服出门上班。

    “叮咚”短信的声音从蒋双双手机里传出,蒋双双激动地看了眼手机,双眼放光地在办公室说道:“发工资了!”

    她们办公室一共三个检验员,还有一个名叫温暖,人如其名总是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他二人一听同时拿起了手机,温暖看了看到账信息也是一脸微笑,只有庄诗凌的手机震动了两次。

    一次是工资到账的声音,一次是工资转出的声音,五千的工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数被转出,她知道家里的父亲一定比自己更盼望发工资。

    庄诗凌的家庭有些复杂,母亲在她读初中的时候生病去世了,父亲在次年便续了弦,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虽然并不是全天下的后妈都是坏心肠,但偏偏庄诗凌是不幸的那一个。

    自从嫁给她爸以后,秦小芳从不掩饰对庄诗凌的厌恶,没多久生了儿子后就更是挑拨父女之间的关系,不让庄诗凌继续读书,最后还是挨了庄诗凌阿姨的一顿骂,为了在镇上保留脸面才勉强让庄诗凌继续完成学业,而庄诗凌上班至今所有的工资都是他们取走用的。

    庄诗凌陷在自己的回忆里错过了蒋双双和温暖的话题,直到她们俩转头问她:“凌凌,你会去的吧?”

    她才一脸迷茫地问道:“去哪儿?”

    蒋双双一脸兴奋地对她说:“去染头发呀!”

    庄诗凌露出为难的表情,蒋双双和温暖是知道她很节省的,不是必要的支出她是不会花的。

    “隔壁商场有家理发店刚开业,三人同行一人免单!这个免单的名额就便宜你了呗。”

    她们三人是前后进入方达的,从庄诗凌平日的表现也不难猜出她的家境并不是那么好的,两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帮衬庄诗凌。

    “那我们就AA好啦,我昨天接了个大单,赚了一千块呢。”庄诗凌得意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冲她们摇了摇。

    这是庄诗凌人生中第一次染发,她紧张地坐在椅子上接受托尼老师的介绍。

    由于庄诗凌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头发并不是那么健康有光泽,及背的长度带些自然卷,却有着几分慵懒的味道。

    后来不知怎么地,稀里糊涂地漂了白染了一个棕红色,在托尼老师再三的保证下,三个小时后庄诗凌去洗了头发忐忑地看着托尼老师取下了她的干发巾。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吞了口口水,庄诗凌皮肤很白,这个发色确实很适合她,但是仔细一看衬地她的脸更像外国人了,走在人群中肯定也特别扎眼,她有些后悔染这个颜色了。

    随着大功率的吹风机“嗡嗡”响了很久,三个人的头发也都做好了。

    蒋双双是短发所以选了一个适合她的闷青色,而温暖选了一个暖栗色,然而此刻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庄诗凌。

    蒋双双夸张地上前抱住了庄诗凌,“凌凌!太好看了吧!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唉。”

    “没错。”一旁的温暖也表示认同。

    庄诗凌不好意思地换着角度看镜子里的自己,这种兴奋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门口的收银台被打破。

    “您好,两位漂白加染发一共两千五,打了开业折上折一共两千。”蒋双双痛快地扫了支付宝付款,三人平均要将近七百,庄诗凌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好像被扎了一刀。

    不过看在头发染得很成功,她也难得高兴地和朋友们在外面搓了一顿。

    做大事之前总得给自己打打气,庄诗凌心脏跳得厉害,吃了饭后与好友道了别,她没有立刻回家去,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生病了。”电话接通以后,庄诗凌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抢先开口。

    “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我们都休息了,有什么时候白天再说。”显然对方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想把她打发走。

    庄诗凌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当亲耳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出这句话时,心还是疼了一下,她冷笑了一声,“你别怕,我又不跟你拿钱,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工资卡我明天就注销了,卡你就扔了吧,今天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钱。”

    对方一听这话就急了,但庄诗凌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拉黑了手机号。

    她抬头看了看星空,听着不远处篮球场传来少年们打球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庄诗凌扬起嘴角,笑着笑着尝到唇边苦涩的滋味,她抬手擦了擦泪水,往马路上走去。

    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公交车都已经过了末班,她冲路上行驶的出租车招了招手,今天是恢复自由的第一天,她要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睁开眼想起今天是要去医院拿报告的日子,庄诗凌洗漱了一番后,她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慢悠悠地来到医院。

    这一次她驾轻就熟地来到四楼C区的妇科分诊台报道,由于卢芒提前了四天给她约了号所以很快就轮到她了。

    走进421诊室,卢芒按照程序刷了她的就诊卡,仔细地在显示器看了看彩超的图片和报告。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月经排不干净造成的出血,我给你开个药,这个药呢长期服用是有好处的,对缓解痛经等症状都是很有效的,吃21天停7天,先给你开一个月的量,下个月再过来复诊。”卢芒习惯用比较快的语速讲解,她抬头看庄诗凌,庄诗凌点了点头,卢芒又继续在纸上写着,“这个药定时吃,最好在晚上九点吃,知道了吗?”

    庄诗凌看着卢芒认真地点了点头。

    “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吧?”

    庄诗凌摇了摇头。

    “嗯。”卢芒满意地放下笔,把纸递给了庄诗凌,如水的目光聚集在庄诗凌的脸上问道:“你之前挂过我的号吗?”

    庄诗凌认真地回答道:“挂过的,上周五的时候来过。”

    “那我感觉好像没见过你。”卢芒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

    “可能是我染了头发吧。”庄诗凌反应过来,笑着摸了摸自己头发,“昨天刚染的。”

    “难怪我觉得自己好像没见过这个发色的女孩子呢。”卢芒也笑了笑,补充了一句,“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卢芒的声音清朗低哑,看似随意的赞美像猫在慵懒地磨爪子,听得庄诗凌心里痒痒的。

    听见她夸自己,庄诗凌耍宝地将头发一甩,奈何手指卡在了发尾干燥的打结处,她暗自用力也梳不开,松了手朝卢芒傻笑了一声。

    卢芒抿着嘴笑了笑,还好自己戴着口罩,她一般不在患者面前露笑脸,毕竟在她看来看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出了门,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提醒庄诗凌接电话,屏幕显示归属地是芜州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庄诗凌接起电话,听到对面急躁的语气,是自己相处了三十年的父亲,她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庄诗凌看着手里的报告突然希望自己真的得了个什么病就好了,或者干脆是绝症也行,她不知道这样生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样好歹父亲不会再带着一家人吸自己的血了。

    附二医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公园,里面还有一个人工湖,庄诗凌找了一个靠湖的椅子,靠在上面照着太阳,也许是前几天熬夜太累了,也许是阳光太舒适了,夹杂着凉风的温暖让庄诗凌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庄诗凌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她低头揉着脖子脖子看到时间已是十二点多,摸了摸饿的要陷进去的肚子,想到医院的餐食太贵了,还是再熬熬回家去吃吧。

    她其实并不想回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刚才的电话里,她好像隐约听到父亲说要来找她。但她不回家又没地方去,而且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卢芒今天只要上半天的班,接下来是两天的休息,按往日的习惯她来到地下车库开车回家,刚出医院看到正准备过马路到对面的车站去的庄诗凌。

    庄诗凌正在等车道空一些好过马路,一辆白色SUV停在旁边,落下了副驾的车窗,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长相清冷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散在肩膀,没有说什么话却让人感觉很有权威感,她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不确定地喊道:“庄诗凌?”

    庄诗凌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去哪里?捎你一程吧。”话音刚落庄诗凌听到了车门开锁的声音。

    “去池门。”庄诗凌把手放在门把上,临开门不由地问了一句,“可是你是哪位啊?”

    驾驶座上的女人听到这话发出爽朗的笑声,眼睛弯地像月牙,看似高冷的样貌笑起来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听声音呢。”她顿时又恢复了高冷的音调。

    这时庄诗凌才恍然大悟,“卢医生!”

    “上来。”卢芒淡淡地说。

    庄诗凌坐在副驾看着卢芒娴熟地开着车,因为就诊时卢芒戴着口罩,所以刚才她没认出来,差点以为是黑车司机了,幸亏自己没说错话。

    “呃,卢医生,我去池门您顺路吗?”庄诗凌打破的沉寂。

    “顺路。”卢芒打了左转灯,停在路口等绿灯。

    卢芒不知为什么对庄诗凌特别的关注,很想跟她有更多的接触,可在医院身不由已,她也不能用医生的身份去骚扰患者。

    原本她也没想到可以在医院门口碰到庄诗凌的,可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所以当她刚才在医院门口看到她的背影时,就毫不犹豫地决定要送她回家。

    交通指示灯由红变绿,庄诗凌分明看见卢芒走神的样子,正犹豫要不要提醒她时,车稳稳地前行了。

    看来是个无论如何都心中有把握的人,要不然能年纪不大就评上副主任医师的职称呢,想到这庄诗凌惭愧地低下了头。

    又开了约莫五分钟,就到了庄诗凌的住所,中午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左顾右盼地打量身后的建筑,还不时地探头看着四周的街道。

    卢芒的车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庄诗凌确定这个男子已经看见她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和自己的父亲争吵,一言不发地下了车走过去。

    卢芒显然是看出庄诗凌的反常,她没说什么,开了双闪在车上看着,这种情况她不想贸然离开,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万一对庄诗凌做出什么事情,庄诗凌这小身板怕是无力反抗。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还过来干什么?”庄诗凌看到庄建民便怒火中烧,上前质问道。

    她真的不想再与这样的家庭纠缠了,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到底怎么样才可以结束这些。

    “看看你这没家教的样子!连爸都不会喊一声。”庄建民一副看不上庄诗凌的样子,提高音量去掩饰自己的理亏。

    “你把我当过女儿吗?我生病了你问过一句吗?”庄诗凌朝他抖了抖手上的检查报告,虽然报告显示没有问题,但她知道庄建民不会去看,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果然如庄诗凌所想,庄建民挥开了她的手,梗着脖子一副流氓的样子反问她:“你偷攒的钱呢?”

    看到庄诗凌惊讶的表情,庄建民得意洋洋地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没钱你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没钱你还去染头发?”

    面对庄建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句句发问,庄诗凌冷漠地回答:“我自己的钱也叫偷攒?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方达公司员工的工资结构是薪资加绩效还有各种补贴,工资打一张卡上,其他的绩效奖金和补贴是打另一张卡,幸亏庄建民是农民不懂这些,才让庄诗凌可以靠着绩效补贴在城里生活,但这些也只够她交房租水电网费的,其他费用只能靠副业。

    可他现在又突然提起这事,肯定是秦小芳又吹枕边风了。

    庄建民见眼前的女儿油盐不进,不再好声好气地说话,手上动作也开始推搡起来。

    车里的卢芒见状熄火下了车,喝止道:“你干嘛!打人我报警了啊!”

    “我是她老子。”庄建民心里暗骂着卢芒多管闲事,手指用力在庄诗凌肩上顶了一下,想让她说点什么。

    “我不认识他。”庄诗凌没去看她的父亲,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了110。

    路上行人还有店面老板纷纷看了过来,庄建民见势不妙丢了句狠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