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些隐秘的情意
方年迈着沉重的双腿去往学校，张石震惊于他的脸色苍白。 但连声问了好几遍怎么了，方年都是回答没什么。 张石挠着后脑勺，然后猛地想到，今天是周一啊，这样的脸色面对周一很正常。 方年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因为周一，也不是真的没什么。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刚把脑海里的淫霏画面赶走，就被父母通知晚上放学早点回来，他们要去程渡家里做客。 去程渡家里做客...... 苍天啊，这时间也太仓促了些吧。 昨天他才和程渡对着电话那样了，今天就要见面。 他简直要晕倒过去。 但父母的话显然不可违背，天知道他那一刻脑子里闪过多少借口，都被父母用眼神一一打消掉。 到了教室还没什么精神，由于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不好趴着睡觉，他强撑着过了一天。 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动作慢吞吞的。 他好想父母直接去了程渡家，把他的存在忘掉。 见到程渡，昨天的事情肯定不可避免地想到。 现在想到就脸红，真的面对面，脸肯定红得要爆炸。 方年很是惆怅，但再慢也得回家。 他用钥匙打开家门，父母正在客厅，看到他来，急急忙忙的：“等了你好久了！” 方年被催促着进卧室放下书包，又被催促着穿上鞋就出了门。 他感觉自己还没回来三分钟，就一进一出的。 头晕，腿沉。 父母提着东西走在前面，方年跟在后面。 心里忐忑紧张，看见程渡，该怎么办啊。 现在的方年觉得比重逢时，知道同桌就是程渡的那刻还要紧张。 心跳得慌乱又快速。 他家离程渡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方年口干得厉害，嘴唇颤着，有些不敢跟上去。 “年年，快来，等会见人嘴甜一点。”母亲朝他招手。 方年捏着手心，小跑上前，乖乖地应声。 到了程渡家，他的父母很是热情，揉着方年的头发直夸：“好久没见这么高了，长得俊哦。” 方年腼腆地笑着，除了刚开始喊人，就再没说话了，只是扬着嘴角笑着。 父母和程渡的父母寒暄着，方年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聊天。 程渡并不在，方年正纳闷呢，就听母亲问：“程渡呢？不是回来了吗？” 程渡妈妈笑着说：“出去买东西啦，等会就回来。” 父母夸程渡懂事，还连连赞叹他去B市参加竞赛的事。 方年在一旁听着，心高高悬起。 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却没见到程渡，一下子就垮塌了。 等会见到，又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应对。 方年捏着手心，离开家的时候喝了一大瓶水，现在有点想上厕所了。 父母和程渡父母聊得正欢，他不好打搅。 虽然可以自己去找厕所，但他现在全身僵硬，眼睛也不敢乱瞟。 忍了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了。 寻到机会，他甜甜喊了声：“阿姨，卫生间在哪里啊？” 程渡的家他以前来过，但现在看着重新装修过，格局都不一样了，他怕自己起身找会找错。 程渡很像他的妈妈，眼睛都一样的黑亮漂亮。 程渡妈妈指了个方向，说道：“大的卫生间门坏了还没修，你去程渡房间里的吧。” 方年起身，走向程渡的房间。 轻轻推开门，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低着脑袋找到卫生间的门，出来的时候，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在程渡房间的书架上，很多奖杯之间，摆着未拆开的一个纸盒。 遥控车纸盒。 方年愣愣地看着，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真的跟他的那个遥控车一模一样，不过是崭新的，未被打开的。 方年的心紧了紧，然后他又发现了其他更多的东西。 纸盒下面的书架层，相框里是他的照片。 一张单人的，不是和程渡合影的照片。 旁边的相册，方年只不过轻轻一翻，又看到了自己。 还是去了大城市后的自己。 方年眼眶有些红，这些照片都不知道程渡怎么弄到的，但都很好的被放在相册里。 翻到最后一张，下面有行小字。 喜欢他，想再见面。 方年的手攥紧，不敢相信一样，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看着。 还是那句话，没有看错。 可是......他们分开了那么久...... 程渡怎么会喜欢他呢？ 方年想不通，但心脏还是飞快跳动着，杂乱无章。 程渡的书架上除了这两格，都满是书，各种各样的书。 方年看着都眼花缭乱。 程渡的书桌上也是各种习题，方年看得有些呆愣。 他想着，程渡不会在学校不学习，晚上回家狂刷题吧。 方年刚翻开一本真题，身后不远处的门就传来轻敲声。 他飞快转身，看到了冲他笑着的程渡。 一周没见，程渡现在的形象就突然熟悉又陌生了起来。 他的样貌没有大变，但不知怎么，看过了那相册后，他在方年的心里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方年。”程渡迈着长腿走近。 方年紧张地往后，腰际贴上书桌。 程渡离他好近，还在他偏过头后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唔......别这样......”方年脸红红的。 程渡手摸上他的腰，轻声道：“昨天还那么骚得喊我名字，怎么今天就是别这样了？” 方年羞得不行，就知道他会提昨天的事情。 他伸手推着程渡的胸膛，羞怯道：“别......我要出去了......” 程渡没让开，撇了撇刚刚他碰过的书，问道：“刚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方年不解。 “啧，昨天还说想我，今天又不想我了。”程渡倾身，方年惊恐地往后仰。 程渡将人搂住，笑着退后了些。 目光稍动，看到书架上的相册位置有些不对。 再看方年的眼睛，发现他都不敢与自己对视。 “看到了？”程渡问。 方年心里紧张，故作无知，眨巴着眼睛：“什么？” 程渡笑，抬眼看着那个纸盒：“遥控车。” 方年点了点头。 程渡抬手将纸盒拿下来：“你走的那天我买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你拿走吧。” 方年心颤着，回忆蜂拥而至，眼眶湿润润的。 “不用了......”他声音小小的。 程渡将纸盒抵着他的胸膛，笑着说：“你那个生日礼物是我撞坏的，我该赔的。虽然晚了点，但你还是拿着吧。” 方年愣愣的，他居然连那个遥控车是自己的生日礼物都记得。 程渡怎么记得这么多的事？ 难道他说一直想他，是真的吗？ 方年脑子和心都是乱乱的。 他伸手抱住纸盒。 程渡捏了捏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方年跟着他出了卧室，又跟着大人们去了外面的饭店吃饭。 路上他没有提起相册的事，程渡没有问也没有说。 两人偶尔视线撞上，方年匆匆别过眼，程渡却直直看着他，没有躲闪。 吃完晚饭，回家的路上，父亲还问程渡怎么送他遥控车，方年敷衍了过去，没敢讲小时候的事。 他很困惑，程渡将这个纸盒放了好久，而且看得出是精心收着的，上面没有灰尘。 那些照片...... 方年跑去母亲身边，低声问她：“我以前的照片你是不是给程渡看过啊？” 母亲点着头：“对啊，他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他会问你的情况，还说想和你见面，但你当时是寄宿学校嘛，就没有跟你说，我和你爸记性都不怎么好，所以有时候我就发了你的照片给他看。” 方年汗颜，那么多的照片，哪里是有时候。 他看他的父母是经常分享着他的那些很丑的照片吧。 跑回卧室，他还是在意着那行字。 程渡是喜欢他吗？ 喜欢的话怎么这么过分啊。 喜欢也没跟他讲，今天他说看到了纸盒，肯定也看到了下面的相册啊。 程渡却还是没有说。 果然是不喜欢吧，他那么对程渡，程渡应该是讨厌他的才对。 怎么可能喜欢他。 方年脑子闷闷的，趴在枕头上，心里有些难受。 程渡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相册。 确实被翻过了，有一角都被折了起来。 他将褶皱抚平，轻轻合上相册。 隐秘情意被发现，却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与方年的困惑难过不同，他是苦恼加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