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闲言碎语 上

    今儿圣和旅社的生意好的不像样。

    虽然是白天，但一楼大厅的电灯开得直晃人眼。白布包着的座头上都坐满了人。仔细听来他们之间交谈的话题，大多围绕着韩裴昌展开。

    一些人在向伙计打听着细节，还有一些人则汇在一起交流各自知道的内幕。

    跑堂的伙计穿梭在夹缝中送着吃食。花枝招展的女郎在和穿着漂亮西服的男人们打趣玩闹好不开心。

    连带的大门口的黄包车夫都多了起来。还有一些凑热闹的小孩子，趴在门缝看着里面。

    在这些孩子里有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穿着却颇为体面的孩子。

    “黑娃，你哥哥不是让你不要到这里来吗？”

    小丁在驱赶这些孩童的时候，瞧见了黑娃。

    黑娃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丁哥哥，我哥哥好久都没有回家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所以我就来这里看一下。”

    小丁略微思索一番，把黑娃带进了旅社内，让他乖乖在座位上等着，自己现在去找老掌柜问一下情况。

    黑娃点头应和，睁着他那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

    黑娃想要找到前几天对他很好的叶姐姐。可惜大厅里人太多，瞧得他目不暇接，自己又不能乱跑，于是竖起耳朵听起周遭人的闲谈。

    因他得了新衣服，洗过澡。瞧着也不像个乞丐的模样，周围人只当他是哪位客人带来的小孩，接着聊起刚才的话题。

    “你们说韩二少回来了，昌宁公主跟他的联姻是不是势在必行？”一旁桌子上只点了一壶茶的老人先开口。

    “那韩家得更上一层喽！”老者对面的人补充道。

    “我看这联姻成不成得另说。”一旁稍年轻点儿的人说。

    看着其他人都望向自己，他得意扬扬的接着道：“你们来这圣和旅社的目的不就是想探听到，昨儿究竟发生了什么，韩二爷怀里的那名女主是谁……”

    “快说，别卖关子！”先开口的那位老人急忙打断那人。

    “我也是听小道消息传闻，韩二爷怀里的是他女人，听说这姑娘与他闹别扭，所以提早一天来到了咱建康。”

    “这传闻有可信度吗？”

    “那韩家能放着公主那样高贵身份的女子不娶来娶一个普通女子。”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吵得好不厉害。

    年轻一点儿的老人接着回答：“你怎么知道韩二爷喜欢的就是位普通女子呢？万一人家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你们这样说可不就打脸了。况且能被韩二爷看上的女人能差到哪儿去？”

    桌上其余人不说话。年长一点儿的嘴里嘟囔着：“我看，一切就看二爷的态度。你瞧平常那些记者早闻着腥味乱写一通了，你们看这会儿一个个夹紧尾巴，都不吭声。你们说这是谁的意思……”

    黑娃支楞起他的小耳朵，听完旁边三人的对话。越听这个描写越像叶小姐。

    他有点不安，抬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勾着腰像猫一样窜上了楼梯。

    来到3302室。他先是轻轻的敲了几下。见门没有开。探着脑袋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时不时左右看看，又等了几分钟。

    感觉门内没人疑惑的挠挠自己的脑瓜，正转身，突然与对门半开的人脸对视上。

    黑娃吓了一大跳，忙窜出去。没想到对面那人反应更快，直直搂起他的腰，将他抱进门内。

    黑娃挣扎着，无奈人小力薄，最后叫那人得逞。他吓得不敢抬头。感觉一只大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觉得面前人没有恶意，黑娃慢慢抬头。

    只见一个年轻人抱着臂，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黑娃觉得面前这人有点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仔细想想却想不起来。

    “不记得我啦，就在两天前对面那间房内，我还跟你打过招呼。”吴缪繁蹲下身，亲切地向瑟缩在门那旁的黑娃扬起笑脸。

    吴缪繁见示好不奏效，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心眼儿可不小，问你几句话就放你走。”

    黑娃心放了一半，直瞅着他。

    “第一件事儿你到对面是干什么？”

    黑娃窘迫地扯着衣摆，张嘴道：“我就是来找叶姐姐的。”说着说着低下头。接着又听到对面哥哥问：“楼下人多吗？”

    吴缪繁问完，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样说吧，你从楼下都听到了什么？”

    看黑娃扭捏半天夜讲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拜拜手让他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吴缪繁瘫坐在椅子上，心想:这两天自己被堵在这间小屋子里，动弹不得。况且昨天那么大的动静，整个建康都传遍了。若不是自己还想逍遥下去，免得让韩家人发现。他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周吾那小子了解实情。

    他转念一想:周吾这小子也不靠谱，肯定还是向着韩家人。也不会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要不然联系父亲近日派来的探子打探一番。

    吴缪繁越想越气，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一不做二不休，开门就往楼下走。等到了下一楼转角处。听得下方人声鼎沸的样子，向后缩了缩。这口气刚要卸下去，楼梯口处刚好经过一位推着推车的伙计。他灵机一动蹲着身子藏在小车的右边，一起进入了厨房。

    从后门出来的他，先去附近打了通电话，又在一家茶楼的包厢内等待着手下人的汇报。

    不一会儿，茶楼里疾走出一个人影，开上车不知道去哪儿了。

    黑娃无功而返，继续呆坐在座位上。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小丁终于回来了。可是他带来了坏消息:老掌柜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哥哥了，最重要的是该领工资了，也没有见到他哥哥的人影。

    店里的伙计也都知道黑娃的哥哥——小杨失踪了。可又大家不过也都是萍水相逢，只知道他是逃难过来的，只留下一个认下的弟弟，这无依无靠能去哪儿呢？

    想来想去，最后由老掌柜拍板决定，先让黑娃待在店里，在此期间他找关系派人寻寻小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