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痛苦骑士守则：守护过往

    最后白渊硬是忍过了涌动的情潮，换出战甲捏碎了锁链，挣脱了束缚。

    他无奈的看着倒地昏迷的沐止息叹了口气，替他整理了衣衫把他抱到了床上，又盖好被子，方才放心。

    自己走到了洗手间用水擦了一下身体，拿过衣服穿上坐到了沙发上，静静的凝视沐止息。

    昏迷的沐止息睡梦中皱着眉头，不时的翻动一下，说两句听不懂的梦话。

    白渊的身体仍然有微微的不适，他知道那不是沐止息的错，重要的是自己要变强，不然现在这样下去，他根本无法逃离主君的掌控，而且现在白渊甚至连主君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

    白渊这样想着没了睡意，便唤出战甲，提起了光刀，打开了窗户翻身跃下，来到了院子里，挥舞起了这把锋利无双的战刀，锻炼起念力。

    一夜过去，沐止息扶着剧烈疼痛的额头缓缓的醒来，却发现不是躺在自己的卧室。

    过了几秒，沐止息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以为白渊被丧尸抓了，非要把人家锁到墙上隔离观察，然后呢，然后他就睡过去了？那他怎么跑到床上去了？

    对了，白渊呢？！

    沐止息突然反应过来，屋子里没有白渊的身影，那原本束缚他的锁链被扯成了碎铁，散落在地上，沐止息顿时着急的想要下床寻找白渊，白渊却在此时推门进来了。

    “醒了？起来吃饭吧。”白渊听到了沐止息的动静，端着已经做好的早餐走了进来。

    餐盘里是一个煎的焦嫩的鸡蛋，配着两片烤的金黄的面包，面包旁边是挖成球形的香葱土豆泥，和凉调的生菜，最后还放了半个剥好的橘子。

    白渊把餐盘递给沐止息，示意他赶紧吃饭。

    “我把你的橘子剥了，你嘴唇很白，是不是低血糖了？”白渊看着沐止息青白虚弱的样子猜测他是劳累过度了，又赶紧把保温杯递给他，让他拿着暖手。

    沐止息看着餐盘出神，接过白渊递来的筷子却下不去手，为什么白渊连做饭都和他那么像……

    “白渊，你究竟是谁……”沐止息抬头盯着白渊，嘴角颤抖，嚅噎着想要询问什么，却问不出口，他的瞳孔动摇，眼看着就要泛起紫色，剧痛袭上了他的大脑，沐止息痛苦的捂住了头。

    白渊也没想到沐止息会受这么大刺激，赶紧按住了他的肩膀，给他揉搓太阳穴，想帮他缓解痛苦。

    沐止息猛烈的吸气，身体颤抖起来，缩成虾米，白渊赶紧抱住了他。

    “白渊……你是不是回来了？”沐止息缩成一团，白渊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法替他痛苦，最后他听见自己替那个死去的自己淡淡的回答到。

    “是……”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又被凝固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沐止息像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紫荆花系统弹了出来，警告他审判之塔发生未知错误，会立马进行自检。

    他的任务变成了一堆乱码，读不懂的豆虫字体混乱的改变着。

    最后，大概是过了几分钟，系统完成了自检，告诉白渊审判之塔修正完成，1.0修改版回到初始设定，给白渊的任务也随之改变了。

    系统发来了一行字。

    「唯痛苦将被铭记，唯真相将被埋藏」

    花字散开，落入任务栏，任务栏里原本的任务扭曲了，接着像被擦除了一样彻底消失。

    世界恢复了运转，白渊却觉得一切变得不一样了，那种被隔绝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他像是局外人一样，变成了一个固定视角的幽灵。

    白渊皱着眉头，只能看着沐止息手中的餐盘也消失了，白渊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被系统擦除。

    沐止息醒了过来，有点迷茫自己的处境，但是很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地上没有了沐止息才买的菜，也没有了白渊刚做饭的痕迹，沐止息木然的洗漱完毕，看了一眼立柜旁边的一个盖着灰布的相框，轻轻走过去抚摸了一下，随后立刻别开了头，换回救援队的队服，离开了萧瑟无人的公寓。

    白渊被一股无形的推力逼迫着跟着沐止息坐上了他的车。

    可以肯定，沐止息已经看不见他了，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回到了那个正确的时间线上，回到了那个正确的自己。

    白渊被迫看着沐止息来到救援队的训练基地，疯狂的训练着自己，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见到自己的队员的时候才多了几分神采。

    “沐队，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队医让你去拿一下，队医想单独和你谈谈。”一个刚领完体检报告的女队员走了过来和沐止息说到。

    沐止息听了，叹了口气，对女队员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开始了对战训练。

    直到队医受不了了，再三来催，他才不情愿的来到了医务室。

    第三救援队医务室很大，为了保障一线队员在末日的心理健康，基地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修建了医务处，然而效果其实可想而知，人心是最难治愈的东西，队员每天面对生死，就像在深渊上走钢丝，如履薄冰，心理问题自然也是十分严重，加上救援压力紧迫，基地和队医只能默许队员带病“上阵”，只有十分严重了才会找人商谈。

    沐止息不想去他们那里，但是队医有权上报队员的精神问题，如果他们认为谁需要立刻停职治疗，那就会很麻烦。

    所以沐止息还是去了医务室，面见医务处处长，朱医生。

    “沐队，你的问题上次已经很你强调过了，你得把药按量吃，不能自己加量，否则你的病再加重，我就没办法给你打圆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看着面前的沐止息，苦口婆心的劝着。

    “我需要保持清醒指挥队伍。”沐止息根本没去听他的劝解，冷冷的回答。

    “那你也不能乱吃，这些药乱吃是有成瘾性的，危害很大，你要是再不听我的，我就告诉雷司令你的病又加重了，让你停职。”朱医生也是被气到了，威胁起来，“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你的队员着想。”

    “我得的是精神分裂，不是脑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沐止息眯起了眼睛，看着朱医生。“你只要继续告诉他们我的病情不严重而且可控，我就给你带双倍的吗啡回来，如果你敢告诉雷司令，我就不给你找吗啡了，然后告你向我索贿。”沐止息冷笑起来，他知道朱医生的老婆得了恶性肿瘤，缺衣少食的末日根本无法治疗只能靠止疼药度日，沐止息一直以此为交换，要求朱医生降低他的病情评价，好让他能继续外出。

    朱医生立刻沉默了，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眼神。

    “我得体检报告呢？”沐止息伸出手。

    朱医生沉默着把两份报告递给了他。

    一份已经被修改过，一份是沐止息真正的病情状态，果不其然，他的病加重了，沐止息撕掉了那份真报告，看着朱医生修改了仪器记录，才安心的打算走人。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药我会控制，你不要再烦我了。”沐止息冷言，直接扭头离开了医务室。

    朱医生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平静，沐止息的吗啡让他无法拒绝，沐止息坚持的理由也让他无法拒绝，整个救援队都在超负荷运转，每一个异能者都十分重要，沐止息做为基地现存第二强的异能者，第三救援队的副大队长，根本无法停下工作，卸下担子。

    唯有异能者扛起重任，基地才得以生存下去。

    沐止息离开了医务处，很快又接到了一个援助任务，匆匆带队离开了，沐止息比白渊见到的时候还要强，更不要命，他就像一把没有感情的剃刀收割着丧尸的头颅，硬是撕开一条条生路。

    白渊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触摸不到他，这个世界与他无关。

    他只能看着沐止息会在空闲的时候爬上萧瑟的后山，在他的墓碑前呆一整天，那里是禹洲市第三救援队的墓区，埋葬着所有牺牲在外无法下葬的队员。

    英雄光荣，可终究无法魂归故里，关于南华市的所有事情都被下令降低曝光度，尽量让人不再提起，等大浪淘去，谁还记得这一个个墓碑下的亡者，又或者说，他们拼命的挽救的这一点人类文明的火光，又能坚持多久呢？

    沐止息一次次的带队外出，一天天的变强，却还是比不上丧尸变异的速度，即使他已经是7级的异能者，仍然阻止不了死神的镰刀落向他的队员。

    他送走了出借调任务，进入坍塌高楼下救援却遇到了大群影尸，最后奋力把幸存者推出到安全区自己被分食的老罗，又在西江市送走了被在那里做巢的蜘蛛状丧尸消化成肉泥的小秦。

    他的生命中走入了无数个珍贵的人，却都只是匆匆一坐，又永远的离开了。

    沐止息病的越来越重了，就像之前的粉丝办事员送他的外号一样，他彻底的把自己冰封了起来，陪伴他的只有变强的异能。

    没过两年，苏文斌把疫苗研制出来了，问题非常的多，效果也非常不稳定，最麻烦的是原材料是异能者的血液，没有哪个基地能供应的起这样制作的疫苗，苏文斌当众提议让所有异能者定期献血，改进疫苗，然而血液需求量之大，让异能者们震惊，苏文斌的一番演讲呼吁带起的争论，更是差点把所有的异能者逼到了基地对立面，在全人类求生的欲望面前，少数群体的利息是如此的脆弱，要不是基地最后放弃了这个选择，仍然选择坚持着人伦，而异能者又是基地赖以生存的支柱，异能者们几乎差点就要叛出基地。

    制作疫苗拯救人类的路线失败了，科学家们只得推翻所有的研究，重新摸索方向。

    而另一边，随着沐止息变强，他为了南华市的事情开始与雷司令产生意见分歧，爆发了起冲突，细小的隔阂在他们中间生长，直到他把要押送到宁兰总部的珍贵新疫苗样本，打给了被丧尸咬伤的秋少瑜，让基地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问责，雷司令却站在了基地一边，沐止息也与这位已经高坐禹洲市基地总指挥的恩师，彻底决裂。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挽救这位伙伴的性命，最后在禹洲市外，沐止息又送走了与恶魇同归于尽的秋少瑜，以及重伤身亡的俞哥。

    末日第七年，末日仍在持续，恶在这片土地上静静的发酵，人类仍未看到希望的火光，沐止息在一个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小小的第三救援队承载不起人类的期望被撤销了编制，同年，沐止息的异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八级，站在了异能者的顶峰，用异能压倒了所有不同意的声音，担任禹洲市救援队总大队长，终于爬到了白渊曾经的高度，成了基地的支柱，人类新的启明星。

    白渊无法阻止沐止息自残式的变强，却发现了一个沐止息从不示人的秘密。

    沐止息的异能……不止两个。

    末日爆发第九年，情况有了巨大的转机，宁兰基地的科学家们经过不懈努力，发明了一种能有效对抗丧尸的热武器，耗能小，携带方便，成本低，普通人都能使用，甚至对变异丧尸都能有效杀伤，基地进入了全力推进清扫活动的时代，同年，真正的抗体被一个年轻科学家私下组立的小队从异能者血液中提出，打破了旧式疫苗错误的研究方向，新疫苗开始了最后的实验阶段。

    末日第十年，新疫苗有了第一批接种者，效果喜人，50名因为丧尸咬伤而危在旦夕的志愿者在注射疫苗后全部存活，又经过确定性实验，禹洲市终于宣布丧尸病毒疫苗被成功制出，人类终于克服了这带走了全球200亿人口的恶性病毒，这一事迹被写入了史册，人类文明的星火，再次燎起了生命之火。

    全球剩余的106个幸存者基地共享了这一成果，名为“黎明日”的文明重建计划，被提上日程，全球开始共同推进丧尸清扫，恢复地球生态。

    白渊看着披着风衣站在救援队操场上的沐止息，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前所未有的有着好心情，看着操场上攒动的人群。

    三天前，他以最强异能者的身份直接向向宁兰基地发出申请，认为疫苗已经开始推广，曾经被列为禁区的南华市已经不惧威胁，且南华市地理位置特殊，政治意义重要，建议由特殊的异能小队肃清行动，收复失地。

    经过宁兰基地商讨，批准了这个请求，由沐止息自行组建队伍，带队初探南华市。

    这次行动采取自愿报名，只要一同前去，不论生死，一律按最高待遇优待，沐止息看着来报名的人群，他们之中有很多年轻人，沐止息已经不太认识他们了，岁月磨砺了他，也伤害了他，如今他已经不怎么靠眼睛记人，全靠异能标记每个人的生命特征。

    末日十年，沐止息终于等到了这个踏入南华市，接爱人回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