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蛋春梦，唐某某涉嫌重大洗钱案，分手后失踪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陈戈懒得搭理温绍辉，随便冲了一碗蛋花汤就把一脸怨气的温绍辉打发了。 时间在这之后过得飞快，他莫名其妙地和唐毅确定了关系，而且还是身处下位。陈戈看着前三排认真听讲的唐毅，怎么都觉得魔幻。 不过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自然是要负起责任，所以唐毅的话他一般还是会听的，毕竟疼媳妇才是好男人嘛。 此时的唐毅，看着黑板却有些走神，最近家里气氛越发紧张了。他让阿田去查陈戈家那个小破孩的消息，阿田也没能查到。 “啊，真是不想上课，赶紧放暑假吧。”胡明看了眼时间伸了个懒腰嘟囔着。 “嗯。”陈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下课铃声很快响起，唐毅背着包走到两人身边。 胡明一双长臂大大咧咧地搭在两人肩膀上，“你们两最近干嘛呢？一放学就溜了？” “陈哥成绩太差，我给他补补课。”唐毅扶了扶眼镜，说道。 “哈？小唐你这可不道义了啊，我成绩也不好，你怎么不给我补补课？”胡明瞪大了眼镜，看了唐毅一眼，又转而看向身侧沉默的陈戈。 “这不是因为你没说嘛……”唐毅讪讪地说道。 “那你们两来我家呗，给我也补补课？”胡明笑嘻嘻地说道。 唐毅：…… 陈戈：…… 他们俩确认关系后的生活简直是糜烂，初识情爱滋味，恨不得时时刻刻攀上巫山云顶，压根顾不上胡明。 陈戈甚至觉得自己一向无敌强壮的身体开始虚了，经常腿软打哆嗦，再这样下去，真得精尽人亡。 陈戈：“行行行，去你家补课。” 唐毅：“好吧。” 胡明：“啧，给我补个课，听听你们这语气，一个比一个不情愿。” 三人坐公交前往胡明家。 “妈，我和我同学回来啦！饭做好了吗！”还没到家呢，胡明就开始叫唤。 一个中年妇女从窗户探出头来，看见儿子身旁两个孩子，顿时笑开了花，“别催了，好了好了，赶紧带着你同学回来吧。” “嘿嘿。”胡明一笑，转而又看向两人，“我妹估计也在，你们俩收敛点。” “嗯。”陈戈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坏人，唐毅就更不是什么坏人了。 据说胡明的妹妹是个初中生，和他们的同学张宇早恋了，张宇不学好，和胡明妹妹谈恋爱的时候还和同级的女同学在谈恋爱，结果被胡明发现了。 胡明刚开始没有告诉妹妹，只是偷偷警告了张宇，没想到张宇把受的气发泄在胡丽身上，竟然伙同同级的那个女同学一起欺负胡丽。那天胡丽回家的时候衣衫不整，脸上还都是泥污。 胡母又惊又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丽不肯和母亲说，但却会和哥哥说，胡明知道是张宇做的，就干脆来了个狠的，把他摁巷子里狠狠捶了一顿，住了几天院，终于老实了。 之后张宇大概是太害怕了，再也没有来学校，也不知道是转学了还是辍学了。 胡明半点不后悔，对付这种人渣，就得狠狠地揍才长记性，不过他也不理解，张宇怎么就没有再来找麻烦呢，也不找学校讨说法。 陈戈三人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流着口水。 胡明的父亲不在，只有他的妹妹和母亲，小姑娘坐在饭桌前扒拉着饭，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显得那么拘谨，只夹距离自己近的菜。 “吃点肉，你这长身体呢，光吃菜干嘛？”胡明一股脑地给自家妹妹夹肉。 “你们也吃啊，别客气，我妈手艺好得一批。”他又看了眼旁边的两伙伴，顺手夹了两筷子。 “对对，小明的同学多吃点。”胡母笑着拿过一旁的公筷给唐毅夹了菜。 陈戈吃着胡明夹过来的菜，胡母做的都是家常小菜，但都很好吃，很有温度。 他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扒拉着饭菜往嘴巴里塞，手艺确实好，真香，还特意炖了排骨，排骨汤热腾腾的，一口进腹中暖洋洋的。鱼肉入口即化，还有点豆瓣酱的香味，就连普普通通的酸辣土豆丝，咬在嘴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臭小子真幸福。 “你猪八戒转世啊，吃这么多！”胡明还在和自己妈妈唠嗑，转而看向陈戈的碗，就剩一口了。 陈戈：…… 胡母看了胡明一眼，不赞同地说：“怎么说话呢？”语气中似乎有怒气，却又像是纵容。 转而她又看向碗中已经空了的陈戈，“孩子不够吃啊，阿姨再去给你盛一碗。”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去一旁的电饭煲里盛饭。 陈戈接过胡母盛的满满一碗饭，沉甸甸的。 “谢谢阿姨，阿姨做饭真好吃。”他笑着说道。 “爱吃就多来几次，阿姨做饭给你吃。”胡母被夸着做饭好吃，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妈，我也吃完了！”胡明端着空碗，笑嘻嘻的。 “自己盛去！”胡母顿时瞪圆了眼睛。 胡明站起身嘟嘟囔囔地去电饭煲那里盛饭。 唐毅在一边吃饭，也不理他们的热闹氛围。不过他吃得倒是很尽兴，也添了一碗饭。 陈戈碗里的饭泡着排骨汤，把第二碗也吃得干干净净，嘴巴吃得满是油渍。 “我真怕咱们把你家给吃穷……”他擦干净嘴，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电饭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排骨好香啊。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胡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看向胡母，“那妈，我们去学习了。” “好。”胡母点点头。 胡明便拉着陈戈和唐毅二人回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整整齐齐的，看起来真是不像他的房间，在陈戈的想象中，胡明的房间必然很乱！乱七八糟的那种，但意外的整洁。 胡明很快就拿出了书本，陈戈反倒诧异，真学习？而不是假借学习之名……做些摸鱼之事…… “对了，那里有核桃，你们要是想吃，自己夹开吃。”他指了指抽屉。 胡明很快就拿出了不懂的题目和唐毅请教，陈戈却拿着核桃夹得不亦乐乎。 过了大概几分钟，唐毅的头一个两个大了，“就是套入公式，公式我们都学过的啊。” 胡明：“我知道公式啊，但问题是怎么套入啊，公式和这玩意有什么关联啊，明明完全不一样。” 唐毅揉了揉额角，“要不你来给他讲。”他转而看了眼陈戈。 陈戈吃着嘴巴里的核桃，立马摇头，他自己都未必会！ “我觉得你当初就不该学理科。”他看了眼胡明，暗搓搓地说了句，他一直就知道胡明文科比理科厉害，但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胡明选了理科就让他很不解。 “我妈让我学的，说以后好就业，但这玩意太难了。”胡明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也是头疼。 “陈哥，你考大学吗？”唐毅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 “不考，考那玩意干嘛！”陈戈一直打算混个高中毕业证就去打工，上大学干嘛！ 唐毅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家没人管真好，我妈老是逼着我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还说什么核桃补脑，我都快吃吐了也没见补脑！”胡明放低了声音说道。 “哈哈，要不我和你换？”陈戈笑着看着他。 “不能换不说，要是真能换，我也舍不得我妹妹，你这种没有妹妹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胡明神色中带了几分得意，好像有个妹妹是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陈戈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拳头痒痒。 我没有妹妹，但我有儿子，没想到吧！ 他这句话憋在心里憋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就胡明这个性子，给他知道了说不定就全校都知道了。 唐毅也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大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他说道。 “啊？”陈戈不解地看他，这么快？天还没黑呢。他都不急着给自家的小崽子做饭，唐毅急什么？ “走吧。”唐毅又说了遍。 陈戈：“哦。” 胡明：“这么快啊，行吧，那你们先走吧。我再去瞅瞅卷子。” 陈戈看了眼胡明，撇撇嘴，随后和唐毅一起出去了。 临走前还被胡母塞了两瓶酸奶。 “陈哥，考个大学吧。” 走出胡明家门，唐毅才和陈戈说道。 “考大学有个什么用，没用！”陈戈不屑地说道。 “陈哥，你长大想做什么？”唐毅又问。 陈戈脚步顿了半秒，恢复如常，“我想做什么？做个小贩吧，卖点东西，能养得起自己就行。” 唐毅：“那我呢？我没有在你的未来生活规划中吗？” 陈戈停下脚步，他皱着眉看向唐毅：“小唐，你别傻了，男人和男人压根不可能，更何况我们现在还这么小，未来太远太长了，未来发生的事情，现在去想根本就没必要。” 他能过好当下，就已经需要耗费相当的精力了。 唐毅明显没想到他是这种答案，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以你压根都没有想过和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陈戈也难以理解，唐毅竟然认真了，他本来以为他就只是玩玩，富家子弟嘛，玩腻了这个口味，就换下一个，他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了。 左右唐毅也不是第一次，唐毅早就和女人做过了，吃亏的明显是他。 他本想说没有，可看见唐毅眼圈泛红的样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 “因为我是男的？所以你也就只是和我玩玩？就是为了可怜我？可怜我当初被男人强暴？”唐毅见他不不出声，以为他心虚，再次问出声。 “不是，我只是不确定。”陈戈摇头，他对这样的唐毅有些手足无措。 “不确定什么？” 陈戈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我们阶级相差太大了，你们这种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你和我都是男的，我家里没啥人，你家里也没人吗？你父母能接受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品行不端性格恶劣的男人，一个校园小混混？” 唐毅闻言，也沉默地站在原地。 “所以……我才想让你去考大学啊，哪怕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大学，你也能够接触到更大的平台，走上更高的人生高度……”他垂着头，低声说道。 “未来确实很长也很远，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怎么知道不行……”唐毅继续说道。 陈戈看着他，心底有一丝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 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弱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勇敢。 而他竟然这么懦弱，懦弱到试都不敢试，懦弱到一想起上大学所需要的精力费用就想退缩。 “对不起啊。”陈戈揉了把唐毅柔软的发丝，低低说了声，便转身跑开了。 唐毅扶了扶眼镜，看着他逃似的背影，啧，真渣。 一辆车停在旁边的公路上，唐毅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太突然了。 “少爷，快点，待会赶不上飞机了。”旁边的司机催促道。 唐毅叹了口气上车，他拿着手机编辑短信，转而手机上却又同时收到两条短信。 陈哥：“不好意思，分手吧，是我对不起你。” 阿田：“查到了，陈家那个小孩是温家的遗孤。” 唐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拨通了陈戈的电话，那边却响着一遍遍的机械女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唐毅差点就把手机给摔了，在几个深呼吸后，他要来了司机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陈哥，我是唐毅。我和我爸妈坦白了我们的事情，他们限制了我的自由，说要让我转学。我估计他们也会收走我的手机，以后可能就联系不到了。还有，温绍辉，赶走他！他家里是做军火的！很危险！一定要赶走他！” “陈哥，看到请回复我消息，请第一时间回复，第一时间！” 唐毅手里攥紧手机，一条条的短信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直到上了飞机，也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他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等我回来。” 温绍辉此刻拿着陈戈的手机，看着一条条的短信刷屏。他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的陈戈，转头从容地删掉短信。 “什么啊？”陈戈转头问了句。 “问你买不买房。”温绍辉随口说道。 “买个蛇皮！”陈戈拿着锅铲，还不忘骂人。 温绍辉撇撇嘴，把刚刚发短信的那人号码拉黑。 “爸，你是不是早恋了？”他把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随后走进厨房说道。 “臭小子，早恋是啥你知道吗？”陈戈把锅里的鸡蛋一股脑地倒出来，笑骂道。 臭小子都知道早恋这个词了。 “你都和那个人脱光衣服在床上了，我还能不知道啊！”温绍辉嘟嘟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放屁，那是因为他身体受了伤，我帮他看呢。况且，老子要谈对象也会是女人，不可能是男人。”陈戈赤红着一张脸解释道。 不能教坏小孩子，不然这小破孩万一不知不觉弯了，他可就罪过大了。 “哦！”温绍辉接过他手中的辣椒炒蛋。 陈戈今天吃得很饱，就不吃了，让温绍辉一个人吃，他转而到一旁抱起了书本随便看了两眼。 小唐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供一个孩子上大学要花多少钱啊。这温绍辉又是个空口打白条的家伙，一口一个几十万几十万，说得好像几块钱一样。 结果就拿了两千，就再也没提过钱的事情了。 “你外面偷偷吃了啥好吃的，都不带我吃！”温绍辉一边吃着蛋，一边说道。 “嘿嘿，我还真吃了不少好吃的。”陈戈嘚瑟地说着。 温绍辉：“你天天给我吃鸡蛋，自己就偷偷在外面吃好吃的，你看你有个当爸的样子吗？” 陈戈：“都说了，老子不是你爸。” 温绍辉顿了顿，扒拉着鸡蛋两口吃完打了个饱嗝儿。 “算了，改天带你去蔡奶奶家蹭饭。”陈戈说道。 “不去了，还得躲监控。麻烦。” 陈戈：“行吧，那我要是有空的话买点菜回来。” 买菜总比外面买成品要便宜得多。 不过他的手艺只能算一般，怎么都比不上蔡奶奶做的饭，自然也比不上胡明妈妈做的好吃。 他不和唐毅腻在一起的话，应该是有很多时间的，买个菜顺路的事情，单单是给温绍辉吃鸡蛋也确实不行。 “对了，酸奶给你。”陈戈从口袋里掏出带着体温的酸奶，递给温绍辉。 温绍辉接过来。 陈戈：“你喝牛奶吗？据说喝牛奶长个子，不过你要是想长我这么高，喝多少奶都没用，嘿嘿。” 温绍辉正喝着酸奶，听他臭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确实想长高点。 “我要是说想喝，你会买？”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牛奶并不贵诶，门口就有卖的，还是现挤的，一袋才一块五，你给我的两千能买好多了。”陈戈兴奋地和他说道。 温绍辉：“咱家没冰箱。” 陈戈：“我下午回来顺带带了你就喝了呗。又不是一次带好多。” 温绍辉点点头，长高长高！ 他现在过得极其憋屈，但很奇怪，挺安心的。 当初他让他的人去别的城市，制造逃亡假象，而他则是孤身一人，反倒没有被发现。 那群傻子估计还追着假线索呢。 陈戈今天看了会儿书就去睡了，他还顺带让温绍辉看了眼高中试卷，看着小孩儿的脸上一脸懵逼，就异常得意。 他虽然学得不太好，但耐着心思多看几遍，也基本能看得懂，没有到胡明那种看天书的程度。 第二天，陈戈到学校，才发现唐毅的座位空空的。 他问了胡明，胡明自然啥也不知道。 陈戈寻思了好久，才把黑名单的唐毅放出来，他又懵圈地看见黑名单里还躺着一个人。 不知道啥时候拉黑的。 算了，陈戈把唐毅从黑名单放出来后，发了条短信：“你去哪了？” 没有回应。 他本来以为他请假了，也没有在意。 可接下来的几天，唐毅都没有来，老师也联系不到唐毅的父母。 唐毅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干干净净的。 就像他突兀地转学，又转走，一样。 陈戈打他的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发短信也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陈戈第一次发现，他虽然和唐毅有过肉体的紧密交流，但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去了唐毅曾经带他去的酒店旅馆，一家已经倒闭了，另一家换了老板，风格也大改。 唐毅这个人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不止是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还消失在曾存在过的任何地方。极其诡异，陈戈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他做的黄粱一梦。 他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出事了，但如果是他出事，没理由唐家的父母也联系不上啊。 胡明凑上前来，把手机递上来。 “企业家唐XX涉嫌重大洗钱案……”陈戈看了眼，上面一个大大的通缉令，照片下面写了一堆罪名，身份证号什么的也都有。 他默默收回视线。 这他娘的不会是唐毅他爸吧。 “你猜对了，还真是他爸，现在他们一大家子都听见风声提前出国了。”胡明说道，“我说呢，臭小子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突然提出嫖娼吓我一跳，这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陈戈：“你自己不也爽到了，还说人家下梁歪。” 胡明：“哈哈，说是这么说嘛，哎，那臭小子真是不省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说父母做的孽，受苦的还不是小孩儿。” 陈戈听着他说，他其实也知道胡明没啥坏心眼，就是图一时嘴爽八卦，但他就是忍不住怼了胡明。 得，知道唐毅咋回事他就放心了，跑就跑了呗，关他屁事。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