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还是保小（有生子过程）

    起因是看到戚元在门前玩土，那天是个阴天，江卿乐拖着笨重的身子出门收衣服，刚好看见戚元用铲子往白色塑料瓶里面装土。

    他说了一句：“元儿别趴在地上……”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是药盒。自从他怀孕，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那块报纸。难道是戚元在家里倒腾的时候把他的避孕药找出来了？

    “戚元，这个药盒哪里来的？”

    戚元食指碰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是大哥的，小草不要告诉大哥，戚元玩一会儿就放回去。”

    难道戚玄已经知道了？还是戚玄也买了一盒药，刚好把外包装也撕了？药盒都一样啊，一定是他想多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戚玄的，这盒子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我看见大哥把报纸撕开的。”

    江卿乐扶着肚子跪下和戚元面对面，他颤抖着抓着戚元的手：“什么时候！”

    “小草你好可怕……”

    “我问你什么时候！”

    “戚元不记得了，在小草怀宝宝之前。”

    戚元的话一遍遍回响在他脑海里：在小草怀宝宝之前……

    他捂着脸，原来都是骗他的，怪不得他吃了避孕药还会怀孕，原来早就被掉包了。

    戚元看他捂脸也学着，从指缝里看他。

    “傻子。”

    戚元变得激动起来：“戚元不是傻子！小草说戚元不是傻子！”

    是啊，几个月前的一天，戚元好伤心地跟他说，说一直跟他玩的小朋友说他妈妈不让他跟他玩了，因为他是“傻子”，他问他：“傻子是什么意思？”

    “戚元不是傻子，谁说你傻，他才是傻子。”

    是啊，你不是傻子，原来我才是。江卿乐手撑着地站起来，他要去找戚玄问个清楚。

    他走到戚玄家门口，大门紧闭，被人从里面插上了，他伸手打门，却顿住了，他听见了肖睿的声音，原来知道肖睿不是哑巴的，不只他一个人。

    肖睿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卿乐现在不让你碰，你难道要一直憋着吗？憋到什么时候？你忘了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江卿乐生完孩子就要走了，你难道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

    江卿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肖睿喜欢的竟然是戚玄，而戚玄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天旋地转。

    “他不会走的，至于你，我很感谢你把他逃走的消息及时告诉我，但也仅限于此，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你以后还能帮我开解我的妻子，我愿意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怪不得，怪不得车站有人检查身份证，原来他不仅傻，还瞎，他把信任给错了人，落得个痴心错付的下场。

    现在困在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人耍的团团转，到头来还要帮这些强奸犯生孩子，他竟然，竟然还动心了……

    “如果我不是为了帮西露，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也说过我没错吗？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想把他留下来，他会疯的，但是我可以帮你。”

    “是吗？”江卿乐冷寂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到屋内二人的耳朵里，他们双双转头，视线穿透木门，交汇了。

    “肖睿，你准备怎么帮他？戚玄，你又想用什么手段把我留下来？”

    门开了，江卿乐只看见他们的的嘴巴在动，他脑袋充血，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他大叫：“滚！你们给我滚！”

    “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下你。”

    江卿乐眼泪直流，原来一切都是骗他的。

    在戚玄紧张的目光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下身传来阵痛，他扒着门框，有些不知所措。

    “他快要生了，你快扶他躺着，我去找产婆。”

    天知道，戚玄碰他一下他都感到恶心，可是他，实在太疼了。

    江卿乐躺在床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下撞着他的肚子：“呃啊……我不生！我不要……啊！我不生！”

    戚怀抓着他的手：“宝宝，别怕，产婆马上就来了。”

    “滚啊！别碰我，额啊！”

    产婆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江卿乐哭喊着“不生”，手抓着撑着蚊帐的竹竿，把竹竿都拽下来了，“哐”地一声，江卿乐被蚊帐整个盖住了，屋外猛地一声惊雷，雨哗啦啦砸在地上。

    稳婆头戴蓝色花巾，还带了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她的孙女，她叹道：“可不兴这么折腾的，到了后面没力气怎么行！”

    产婆走到床边坐下就开始脱江卿乐的裤子，手摸到他下体探了探：“这还有的折腾，怎么没有热水啊。”

    江卿乐痛的大汗淋漓，眼前一阵阵发黑，只知道这是产婆，便闭着眼睛随他折腾。

    “小友，这可不兴睡啊，水烧好了没有啊？”产婆接过戚玄手里的一大盆热水跟他说，“得弄点白粥，不然待会要没力气了。”

    戚玄看着江卿乐痛苦的样子，握着他的手跪在床前，声音有些颤抖：“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你走，你千万不要有事。”

    江卿乐恍惚听见有人跟他说什么，还能看见有人走来走去，可是他就是接收不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痛醒过来的时候肚子还高高的，他有了点力气大叫：“怎么还没有好！”

    “哎哟，你不用力孩子怎么下来？听我说的，用力。”

    江卿乐这才看清给他接生的产婆，竟然是那天让他回家的大婶，戚家五兄弟都到齐了，戚武和戚凌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搀起来跪在床上。

    江卿乐往床上看了一眼，底下铺了收稻子的塑料袋，流满了他的血，看的他触目惊心。

    戚凌说：“不要怕，生出来就好了。”

    江卿乐看见善于玩弄别人的戚凌竟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吓哭了：“如果我死了一定做厉鬼找你们讨命！”

    “宝宝，宝宝……”他摸上肚子，那里的小生命踢了他一下，“宝宝下来吧，爸爸没力气了呜……爸爸好害怕……”

    他的宝宝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他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在慢慢下降，一点点挤压他的内脏：“啊！”

    他感觉到宝宝要出来了，产婆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阴道里，可是孩子就是下不来，他也累的浑身脱力。

    “这样不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有危险，你们做好准备，是保大人还是小孩。”

    江卿乐昏昏沉沉，除了偶尔听见几道雷声，就听见了这一句话，期间被喂了点东西，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床头只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给他擦汗，他无声地呻吟着，产婆进来了。对上他绝望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你顺着宫缩的劲儿用力知道吗？”

    江卿乐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们，他们，保大还是保小。”

    产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保小。”

    江卿乐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心底一阵阵发寒，闪电闪过，照亮他凄厉的脸，他死死抓着产婆的手：“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大婶，你还记得我刚显怀的时候从我门口路过吗？你是个好心人，断不会看我就这么丧命是吗？我也是家人的宝贝，我父亲和爸爸还在等我回去，还有我那未出世的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不甘心啊！你要救我！”他不要死，老天爷啊，如果能让他活下来，他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不甘心就用力！”

    他没有力气了，他没有了！啊！

    他听见了一声啼哭，爸爸，我也当爸爸了，我的宝宝也在帮我……

    “坏了，大出血，圆圆快把药端给我！”

    江卿乐回家了，爸爸抱着他的小妹妹，他们一家四口在花园里喝下午茶。

    他闻着伯爵红茶的香气，他，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奇怪，他抿了一口，齿颊留香。

    “爸爸，为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却感觉好想你。”而且为什么，他见到爸爸会很想哭。

    父亲喂了一口蛋糕给爸爸后对他说：“因为你是我的大女儿啊。”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说他像个女孩子，没想到现在父亲有了小公主还要取笑他，他跟爸爸告状，爸爸只是用那双包容一切的眼睛看着他：“宝贝，你要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回去爸爸的身边。”

    可是我不是已经在爸爸身边了吗？他不要走，可他的脚却像粘住了一样，喉咙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父亲抱着爸爸和他的妹妹迅速消失在眼前，富丽堂皇的花园也慢慢破碎，娇艳的花朵开始萎谢，他恐慌地大叫，好像有什么不断地在流逝，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江卿乐悠悠转醒，有五颗脑袋凑在他眼前，此起彼伏地叫着他的名字。他还有些懵，他不是在家吗？然后瞬间清醒过来，手指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铺，下身还一阵阵发痛，肚子不见了，他，他是生了孩子，他看着面前这几个人，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他是听见了婴儿的哭声的。

    “我的孩子呢？”

    五人看他醒来后充满喜悦的脸瞬间灰败了，他看见戚元眼睛和鼻子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着急地坐起来，立刻又被按下了。

    他抓着戚玄的手吼道：“我的孩子呢！”

    “你，你先好好休息，孩子……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要以后！我要现在就见到他！”

    江卿乐哭喊着，撕心裂肺：“我不跟你们抢，你们别把他藏起来，我要看看他，　我，我怀了他九个月还没见过他。”

    戚怀看他这个样子也红了眼眶，强打着精神说：“你梦里老是说梦话，宝宝睡不好，把他送去我那里睡觉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醒来看不见孩子，江卿乐慢慢平静下来：“那你去把他抱过来，我不吵了。”

    戚怀说：“宝宝刚出生，外面那么冷，抱来抱去会生病的。”

    是啊，他看着他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宝宝要是醒了一个人多害怕，有危险怎么办？戚怀，你去陪宝宝。”戚怀连声答应，他看着戚怀出了门，认真叮嘱道，“宝宝醒了还是要抱过来，他要喝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