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房间闹钟的突然响起惊扰了谌晰的好梦，让本来就有点起床气的他越发烦躁，只想潜意识地做点什么来掩盖噪音继续睡。 当他翻个身扯住薄被准备要往里窜时，怎奈被子怎么也扯不动，谌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身旁躺着个男生。 嗯…好像不是庞虎… 然后谌晰房间的响动立马惊醒了隔壁的唐女士，唐女士慌慌张张起身打开了谌晰的房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但打开门的唐女士只见谌晰似乎难受地弓着背，胡乱地跪坐在凌乱的床上，右手摸着腰，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指着地上的周不逊。 “你特么什么时候跑到爸爸床上了？？！” 而地上的周不逊显得更加痛苦，他仰起头委屈道：“谌哥啊，你…你把我踹下来做什么啊？好痛的…” “艹，你特么怎么上的老子床的？你要吓死我啊？”谌晰大声嚷嚷道。 唐女士连忙＊＊去摇摇手解释道：“你们别吵啊，是昨天你们都喝醉了，我才把你们抬进来的，没有多余房间了，你们将就着过一夜应该也没关系的…都是男生嘛…” 谌晰在床上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他双手合十地朝唐女士三跪九叩，万分感谢道：“我的亲娘啊！我真是谢谢您了，您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还是少看一点吧，您儿子我是真的受不了这种的。” 从小到大，或许是因为在唐女士的这些癖好的环境里长大的缘故，谌晰实际上是接受不了和别的男生太过亲密的。当然，除了知根知底的庞虎除外。 要是其他男生睡在他旁边，他能够尴尬得半死，整个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那种。 谌晰刚才没有一脚把周不逊这玩意儿踢得断子绝孙都是他教养不错的了。 “艹”谌晰又摸了摸后背，“我这背怎么回事啊？动一动就疼，该不会青了吧？” “啊哈哈…”唐女士把地上的周不逊扶起来，连忙掩饰道：“应该是抬你的时候磕着了，你别多想啊。” “谌哥，你是真的要把我踹死啊…痛死我了。”周不逊还在发牢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回校会出多大的事。 两人各＊＊着受伤的地方出了门，一出门就能看见楼上的庞虎下来，他走路都摇摇晃晃，一身的被鸡毛掸子抽出的伤，看着都痛得要死。 等到下了楼，谌晰才意识到昨天出校他们根本就没有骑自行车，自行车还落在学校附近。 虽然学校离这里不是很远，但走过去肯定会迟到的，到时候潘大刀肯定盯着他们搞。 就在三人愁苦的时候，没想到曹舟就这么气定神闲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谌晰三人，稍微在谌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没有多余的表情。 眼看曹舟坐上了来接他的车，谌晰身边的影帝周不逊立马按耐不住了。 他紧跟曹舟身后，在曹舟上车要关门时将门按住，然后在曹舟略显意外加不解的眼神之下摆出了可怜兮兮的一张脸，那鼻涕眼泪秒速而下，身体轻微颤抖，犹如在冷风里摇摇欲坠的枯苗，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舟长，我是你的新同学周不逊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看看方不方便…能不能行行好帮帮我们这帮难兄难弟啊…” “我们一定对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啊呸，是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曹舟坐在车里面没有任何感触地听着周不逊念完揪心的台词，偏过头去正好对上了旁边车窗外不远处谌晰疑惑不解的目光，那眼底的清澈与光亮和昨晚一模一样。 “少爷？…” 前面司机悄悄试探着，但曹舟并没有说话，外面的周不逊也判断不出他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可司机毕竟是在曹家一直担任接送曹舟的人，也是看着曹舟一点一点长大的，自然能够猜测出曹舟的意思。 他的这个小少爷只是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心里挺软的，只要不是明说不准，那么一切都是有商量余地的。 “小伙子，要迟到了，快叫你的小伙伴上来吧！”前面的司机私自做主，曹舟也并没有出声反对。 “啊？！！” 周不逊本来以为无望的，马上朝不远处的谌晰与庞虎招手让他们过来，自己则兴高采烈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谌哥，快来啊！”庞虎已经走到了车旁，冲谌晰大声喊道。 阳光的渗透下，不远处的少年手插在袋子里，右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眼神四处飘荡，单肩包被他随意背着，那脸色…只差把“不屑”两字写脸上了。 车子被司机好心地停在了谌晰的面前，谌晰最后没办法咬咬牙就上去了，却没想到是紧挨着曹舟坐着。 曹舟坐在中间一脸冷淡，谌晰自然也不可能贴着脸凑过去，只是一个劲地偏着头往窗户外面看，整个车里也只有周不逊与庞虎的叽叽喳喳了。 ＊ 唐雪女士在楼上的窗户前悄悄注视着这一切，在她丰富的想象力里把这些事情反复斟酌酝酿。 这也是没办法的…在腐界纵横多年的她，想象力这种东西她也是用倦了。 他儿子什么时候和曹舟这么要好了？ 不对… 昨天是曹舟悄悄对小晰好的…难道是曹舟喜欢我家儿子？ 那小晰到底知不知道？ 可今天早上他对其他男生那么抗拒，对曹舟昨晚就那么亲近… 难道只是昨晚喝醉的缘故？ 难道这只是曹舟的一厢情愿？ 难道只是曹舟的苦涩暗恋？ 天哪…唐雪 你看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今天总算成了现实了，还离自己这么近… 小舟这孩子太可怜了，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却非得装作这么无情的样子，实际上心这么热… 而她儿子这大脑粗一根筋的单细胞，要是曹舟一直不说，那他们两岂不是遗憾错过成了be吗？ 不行…我唐雪怎么可以让它变成be？他们必须he！！！ 等等… 周若楠知不知道她儿子喜欢男的？要不要告诉她？告诉她以后她要是阻止怎么办？那他们不就又成了be吗？ 靠…太纠结了… ＊ 坐在车上的谌晰自然不知道他母亲那奇迹般的脑回路，他只是觉得一万分的尴尬，恨不得靠着门滚出去就好。 可身边的周不逊与庞虎这两个傻不拉几的家伙就会一个劲地赞扬什么舟长的热情大方…谌晰可真没从曹舟那张摆出的臭脸上看出一丁点的对他们上车的欢迎了。 学校大门外的光头哥还有模有样地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摆地叼着一根烟地吐气，那模样像极了一个退休的黑社会老大回味过去的光辉历史的样子。 在曹舟的车慢慢驶近的时候，谌晰原以为会被强制停下，毕竟学校并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可没想到曹舟的车一靠近那坐着的光头哥就熟练地按了按钮，杆子也就抬了起来，让谌晰好一阵吃惊。 光头老鬼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隔着特殊的玻璃窗，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可里面的谌晰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光头老鬼那殷勤的讨好似的笑容，谌晰只差没把他拍下来挂个大头贴了，他是什么品牌的塑料袋啊？竟然这么会装！！！ 为此曹舟家里给门卫室塞了多少条华子就不清楚了。 车辆停在了学校的喷泉旁，喷洒的水落入池中，溅起一阵波浪荡漾，也惊着了里面的池鱼，在太阳的照耀下，总归是水光粼粼。 “舟长人可太好了，以后我们一有好事绝对不会忘了舟长的，您就是我们的恩人！” “就是就是” ……… 谌晰无语地听了一路周不逊的马屁，还有傻吊庞虎的配奏，撇的嘴数都快赶上迪斯尼记录了。 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这正是走廊学生流量最多的时刻。 二十一班在三楼，即使楼道拥挤曹舟和谌晰也隔得甚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谁也不搭理谁。 谌晰无意中的抬头能够看见前面的曹舟后脑勺上有着浅浅的青紫，谌晰之所以能够注意也归功于曹舟的皮肤太过冷白，印子也会极为明显，和谌晰的皮肤属性几乎是一样的。 切…谌晰移开目光 他受伤了关老子什么事？又不是老子什么人… 就在他们四人要进班门的一刹那，潘大刀不负众望地出现在了他们背后，借着不是罗丽的早自习，他们四人除了曹舟外，其余三人都被潘大刀拖走好好地去请了一杯上午茶。 ＊ 年级组办公室在本栋一楼，那可是块风水宝地，传闻是道士开过光看过褂的，据说正气十足，容易让人改邪归正。 …反正谌晰在一年里来来去去这么多次是真的没有任何感受。 “谌晰，庞虎…你们可还真是我办公室的vip来宾了。”潘大刀出奇地没有扯破嗓子地乱叫，而是语重心长地围着他们三人负手转着。 “谌晰啊…”潘大刀像是可惜极了地拍了拍谌晰的肩，惋惜道：“你初中时可不是现在这种样子的啊，你难道不觉得该反思反思吗？” 谌晰只是笑而不语，眼眸微垂地点了点头，那轻抿嘴唇低头认错的模样最是具有欺骗性的了。 “还有你！！！” 潘大刀一改刚才的语重心长，一脚差点踹翻身边的周不逊，“又是你…” “来啊！这次看你怎么编？来聊聊你昨晚到底去哪了，我在这洗耳恭听。” 周不逊眼睁睁地看着潘大刀的大型双标现场，有苦都说不出来了。但幸亏他还是演技在线，将谎言说得特么跟真的一样。 “潘主任啊！我不该瞒您的…其实我家境困难，家里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您知道当学校发一件校服给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现在都舍不得穿，昨天我偷偷翻墙出去打工了，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然后歧视我…我…太难了我…” 谌晰与庞虎是实在被周不逊的临场反应速度与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给折服了，真的恨不得颁给他一个“诺贝尔奋赫史奖”，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一身的才华。 最后由于谌晰与庞虎本来就是通学生的缘故，他们两出来后周不逊仍然在办公室里与潘大刀摩擦，一时针尖对麦芒般难分胜负。 走廊里都是悉悉索索的读书声，夏日的风拂过脖颈，扫过一遍被阳光浸染的肌肤，留有淡淡余温。 “谌哥…” 庞虎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谌晰，谌晰回头依然是那欠揍的语气调侃道：“叫你爸爸干嘛？” “谌晰” “干嘛？你倒是说啊！” 庞虎仍然改不了“谌”字的读音，一直读的shen。 “…总感觉你真的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