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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宴会

    第三十一章 宴会

    仙界有九重天,一谓钧天,二谓苍天,三谓玄天,四谓羡天,五谓昊天,六谓朱天,七谓变天,八谓旻天,九谓幽天。

    上三重天内仙君皆生具仙骨,且职位颇高、责任重大。中三重天则是苦修千载万载修得仙骨的地仙居所,其内地仙各司其职,秩序井然。下三重天是天兵天将的所在,变天界内演武、旻天界内闭关、幽天界中掌刑罚,天牢、逆渊、痴门均在此处。另有无数天仙地仙驻守在所属领地,未曾在九重天内置办府邸。

    除此之外,人族、妖族界内以及遥远的四方极域中也有仙族之人。入世避世,独居一隅。

    帝后诞辰当日,仙界人来人往繁盛至极,仙果仙酿数不胜数。钧天界不愧为最上一重天,金碧辉煌,玉石铺地,灵珠作灯,层层云雾缭绕,颇具飘渺之感。

    数百盏明黄宫灯缓缓降落,将天宫照得透亮,耀目光辉撒满整座殿堂。有古朴图腾浮现空中,后化作星光炸开。骤然几道金光降下,数名梳着高髻的仙子身着轻纱当空飘落,臂上丝帛无风自动,身态婀娜,舞姿翩然。钟鼓弦乐之声流淌开来,如高山流水无尽无绝,一派歌舞升平。

    恰在此时,帝君帝后相携而来,宴会正式开始。先是漫长繁复的献礼,什么“南海琴越仙君献上百万年份精美红礁一座”、“北境若水仙君献上极域银角神鹿一只”、“云籁仙君献上归灵刃一把及碧魄三枚”...如此这般,稀奇古怪,或价值连城或难得一见,各有珍贵之处。其后则是众仙随意宴饮,觥筹交错间有一红一黄两抹人影在人群间穿梭,所过之处杯酒尽空。

    凤岚饮尽杯中酒,故作深沉摇头道:“小红线,你下界整整三载,这偌大天宫再无一人肯同我玩耍,司禄他们见到我就跑。”

    凤岚作为六司星君之首,却一直同我一样,住在中三重天内。许是因她未曾历劫之故。如今已然住在羡天界数万载,而我略低一些,昊天界内名声最为响亮的月老殿便是我的居所。

    我虽十分看不上月老这般年纪才混到如今地位,却也在昊天界乐得逍遥自在。不知月老是去哪个老朋友哪儿聚会睡过了头,还未曾见他。

    不对啊,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来六司星君便是生具仙骨的天仙,凤岚再不济也该待在玄天界才对。

    看来凤岚比我与月老更浑浑噩噩不知上进。我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父爱的慈祥。

    凤岚未曾察觉我的心态转变,丢起一颗圆润小巧的仙果,高抬下巴稳稳接住,面上浮现一抹得意转眼又一脸乏味,“而且你回来竟不同我知会一声。”

    “积累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凤岚莫怪。”我那时只顾着将墨虚藏好,恨不得谁都别来我这月老殿,哪里顾得上探望。若是当真被人发现殿中有魔人,我二人定然非伤筋动骨不可逃脱。

    今日本也不想来的,方才我闲来无事缩在墨虚怀中看书,吐纳间尽是蓬勃仙气,身后是身材极好的绝色佳人,好不惬意。正看得入神,墨虚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正沉浸在书中,并未听清,茫然抬头,“什么?”

    “无事。”墨虚敛了情绪,再不提方才所言。

    我正待细问,突然听到殿外有人喊道:“红线!”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惊得一跃而起把书丢到一边,将墨虚推到最内间藏起来,墨虚却揽过我的腰低头吻住我,呼吸交缠,亦令我有些情动。

    一吻过,墨虚抵着我的额头,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的脸颊,黑瞳深邃,比往日更教人难以看透。嗓音沙哑,微微带喘,“再唤我一声夫君。”

    他好似还是那日伏在我身上说自己已经成年的男孩,带着些不通此道的羞涩却鼓起勇气,笨拙地表达自己心意。

    “夫君!夫君!”我揉搓着他的脸,叫得干干脆脆,又抬头啄吻了一下他的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头一阵好笑,平时看着沉默稳重,偏偏有些时候如此幼稚。

    如果这时我能早一点看出他并非趁人之危故意逗弄于我,而是在同我告别;看出他正经历着哪般复杂心绪,而不是只顾着出门应付殿外突如其来的呼唤;注意到他这些时日的欲言又止能够听清他方才说的话,是不是,不至于再见竟已是千年之后?

    是不是能够让后来的事情不会那么难以直视,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者说,至少新纪元的开启不会来得如此没有预兆。

    我还不知道如何与墨虚避过仙界问责,于是不曾问过他的意思,只以为他该是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再不济也有商量的余地,没想到他已经先一步做好选择要离我而去了。

    我不是没想过他的离开,却不想他这般不留情面,无情斩断了联系,没有半点留恋。

    “你回来啦!”还没看清便被一人扑进怀里,凤岚扯住我的袖子说是要我陪她去宴会,我推拒道,“还未曾准备贺礼…”

    凤岚一摆手无所谓道:“那有什么我也没准备。送礼的人那么多,我们主要是去混吃混喝,别怂啊。”

    半点不容我拒绝,只好心虚地随她同去。甚至来不及回去告诉墨虚,毕竟殿内空空,我非要回去一趟实在可疑。惹了凤岚猜忌跟进来,才是徒增烦恼。

    我不在,墨虚多半在殿内与我正惦记着墨虚,突然被一位仙童撞在腰上,撒了一身的酒水。小仙童急忙忙用袖子试图擦干净,嘴里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红线仙君。”

    “不妨事,你去忙吧。”我一拂袖除去脏污,回身瞧着那仙童面色苍白,煞是疲惫的样子,暗自渡了一道仙力过去。不若如此,宴会上恐怕还要闯祸。

    “这仙童甚是莽撞。”

    “我瞧着还好。”我咬了一口手里不知名的果子。席上随处可见的仙果竟仙力如此充沛,这次帝后诞辰倒是大手笔。

    “日前我府上新来了一个仙童,你是不知道啊,他一会儿说我的书该晒了全部抱出去晒结果他不看顾好,被隔壁紫云仙子院中跑出来的鸡崽子啄烂了许多本,一会说屋内花草生的不大好看要换一盆,结果转头就将我那三万年份的兰星草扔到院子中任日头曝晒,活活晒死了。我看他就是要谋权篡位,存心害我。说他还不承认好似我委屈了他。这我不服啊,就一条一条道理跟他讲。我的府邸凭什么要听他的啊。但是我这一说,他还跟我对上了,非要跟我据理力争。一直说、一直说,没完没了。最后烦得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我知道为何司禄星君见到她要跑了,从前凤岚玉雪可爱,活泼机灵,如今唠唠叨叨,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属实教人难以招架。我斟酌许久,肃穆点头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小红线!”东岛仙人做书生装扮,不知从何处突然杀了出来,用力拧了一下我的脸,“上次拿情债唬我,这次看你怎么跑。”

    我将手中大把鲜红尚且带着天露的果子填到他嘴里,如愿看到他活像凡间囤食的仓鼠,笑眯眯道:“你看你,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凤岚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启月最是在意形象,以扇遮脸,只露出一双眸子对我俩怒目而视。

    我适时抵上一杯酒,他轻啜一口,饮得风度翩翩,十分做作,“你二人便在此处混吃混喝?”

    我和凤岚对视一眼,同时转向他,笑意森寒:他果真是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