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快没了

    凌燃抹了脸上的唾沫，扯唇轻蔑冷笑，“就许你这个烂人哥哥色眯眯的摸他的脸，就不许我亲他？我还是他前男友，虽然他不说，但他心里一直有我！”

    “屁，他早恨死你个渣男了，他都这样了你还对他动歪心思你真是个畜生！”周竟天脖颈青筋根根分明，整个走廊都听见他的嗓门，一些病人家属都看了过来。

    “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你现在态度180°转变，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说你可不可笑，就你这种死一百次都不够的烂人，喜欢上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下，周竟天恼羞成怒冲上去，“我曹尼玛——”这次没有人拉架。

    他们狠狠地干了一架。

    周竟天平时就是个暴力狂经常干架经验丰富，但凌燃也不是什么好鸟，经常跟狐朋狗友在一起没少惹事，见惯大风大浪没人欺负得了他。

    等打了一段时间，保卫科才赶过来，两人都差不多打完了。

    被拉开的两人气喘吁吁，脸青鼻肿，灰头土脸，互瞪一眼，找护士上药。

    莫泽醒来的时候，看见坐在旁边的凌燃脸上的淤青，问了一句，“你脸怎么了？”

    “被狗咬了。”凌燃语气很淡，黑着一张俊脸，接着又一愣，看着莫泽在瞧他脸的举动暗自窃喜。

    这是在关心他吗？莫泽是不是没有这么恨他了。

    又看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泄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

    他知道莫泽的想法，可是他没办法成全。

    每当想到那个结局他总是觉得喘不过气，便像鸵鸟心态一样逃避，得过且过，一天是一天，只想和他天天腻在一起，陪着他。

    可是周竟天那个混蛋在霸占了所剩不多的时间，他甚至想到了找杀手把他做了的念头，不让他再整天像苍蝇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

    可是他一想到后果，两大家族不死不休的开战，就只能想想。

    凌燃出去没多久，周竟天就进去了。

    莫泽扭头看着周竟天脸上的淤青好一会儿，这次他没有再问，大概率猜到两个暴脾气的人碰到一块儿会摩擦出什么火花，也不问缘由。

    莫家。

    美丽的贵妇看着今天的短信，指尖有些慵懒的滑动着。

    自从上次莫泽突然回了短信后，就每天短信不停的发过来，雷打不动每天一条，都是道歉没有及时回复她，和恳求她过去看望的内容。

    贵妇高傲的勾了勾唇，那一次她只是心血来潮考虑着过去看望，错过了，便错过了，是他把握不住机会，她不会再有那么高的兴致。

    说到底，就算是十月怀胎，她也只把他当做周家那个仇人的儿子，看他那样卑微祈求的模样，便是折磨了那人的儿子，她的心中痛快。

    她并不打算去看他。也不觉得人真的会病死。

    算命的说他虽然命途坎坷，体弱多病，但是磕磕绊绊能活到80岁，也许比她还长寿。

    她信算命。

    当年18岁的富家少女心高气傲，天不怕地不怕。

    她那时就是没有听算命的说她那段时间有一劫，不能参加聚会，否则会后悔终生。

    她没有相信。

    所以才导致了后来那件事情的发生，才怀上了莫泽，这是她心中永远难以启齿的痛恨。

    莫泽便是她仇恨的结晶。

    她不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

    莫泽醒来，看着没有新短信的手机，失望的出神。

    “能吃点吗？”周竟天擦了擦莫泽额头的虚汗，轻扶着他起来，喂了一小口香软的粥，尽管胃里很恶心，但莫泽还是皱眉吃下去，喉咙滑动了两下，落到空荡荡布满溃疡的胃里。

    吃完一口，周竟天看着人的脸色用肉眼可见的又青又紫，满脸痛苦的捂着胸腹，直接就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连带着刚吃进去的一口粥，甚至连侧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吐在自己胸前，整个人显得很狼狈。

    周竟天心一惊，赶紧按了床铃，扶着莫泽瑟瑟发抖的身体，见人张着嘴艰难的喘气，唇边鲜血淋漓，周竟天正要说什么，只见莫泽又梗着胸口呕了一口鲜血，随着他用力的呼吸肺部发出漏气的破锣音，因为身体的难受，莫泽两腿不住的伸缩，喉咙发出微弱的呻吟，眼里涣散。

    “莫泽！”周竟天惊呆了，恐慌渐渐攥住他的身心，他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莫泽瞪大眼睛揪着胸口，横着身子，又一大口血呕了出来，空气中布满腥甜的绝望气息，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身下的床单，靠近他身边的周竟天，全部染上了他的鲜血。

    然而吐了这口还不够，又有新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那颤抖的唇边涌出，像把他最后的生命力全部掏空，流走一般。

    凌燃听见动响冲进来，睚眦欲裂的看着满身鲜血还在不断的吐血的莫泽，全身冰冷的僵住，身边的医护人员鱼贯而入，两个无关人等被赶到外面。

    莫泽心衰急性发作，情况危急，医护人员赶紧进行抢救。

    周竟天一直等在门外，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颤抖的掌心的血迹，仿佛那是什么硫酸一般，把他的皮肉灼烧出一个洞。

    他有一刹那的感觉，人好像就要那样去了。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生命在自己怀里骤然油尽灯枯的感觉，是那样的脆弱而可怕，自己又是那样的无力。

    凌燃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低着头，刘海挡住了双眼，投下一片阴鸷的阴影，周身的气场，低得恐怖。

    不知道多久，直到医生疲倦的推开门，告诉他们人暂时抢救回来，周竟天竟然觉得有些腿软。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声音沉重，“这次的急性心衰又导致他的心脏严重创伤，他的心脏功能只剩很微弱的一部分在发挥作用，现在还撑着一口气也很勉强，估计，会很快了。”

    他们是专门调派过来的专家，每一个在自己的科室都是顶尖的存在，现在只为了一个人聚集在一起，也正因为他们时刻的商讨着最优的治疗方案，人才能活到今时今日。

    凌燃顺着墙跌坐在地上，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会很快了，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人很快就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