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愚民

    欧阳潇潇领命后说道：“太师，末将本是江湖中人，也不缺钱。入行伍、开工场所为只有一事而已。”

    贾似道此时真有些感动：“欧阳少侠一心为国、公而忘私，本相岂能不知，只是这大宋的子民终须守大宋的规矩，规矩乱了，天下可就大乱了。”

    “这天下还没有大乱吗？”欧阳揶揄道。贾似道无言以对，沉默不语。欧阳又开口道：“末将的股份留着也是无用，说实话，我也清楚，指望着分红也未必能分到，不如捐给国家吧。但末将有一事相求，望太师恩准。”

    贾似道被说破心思，纵然脸皮极厚也是一红，但听到他捐出股份甚是欣慰，高兴地说道：“少侠但说无妨。”

    “我这‘死神营’是一匹销金兽，但威力想必太师也听说了，我开办‘襄阳制造’的目的也是为了这支队伍。既然现在国有化了，希望太师特别给予充足的军费。而且‘死神营’还需要扩张，如果有足够的新军，我们对抗蒙古兵不在话下。”

    “嗯，这是自然……”刚刚说出口，贾似道却一阵冷汗冒出，他寻思这‘死神营’是锐不可当，但如若军队规模扩大，以后谁又能挡住他欧阳潇潇呢？

    欧阳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黯然而去。大局已是如此，纵然杀了贾似道他也没有独力扛起抗蒙大旗的能力，自己能够掌控的队伍只有手下那微不足道的几百兵士，离开了大宋的支持成不了什么事。

    何况贾似道只略施小计就能让自己声名扫地，这大宋为正统的法理，不是他为民做点好事就能够改变的。

    段婉兮得知消息早就在路上等他，见面之后，他无力地一笑。善解人意的段婉兮知他心情不佳，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有人认出了他，小声议论道：“那不是那个‘汉奸’欧阳潇潇吗？”

    “嘘，小声点，据说这厮武功极高！”

    “怕什么，他敢做卖国之事，我还不敢说了吗？”

    “就是，狗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不是看在郭大侠面子上，我早冲上去跟他拼了！”

    “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跟蒙古人做生意罢了！”

    “做生意？好好的货为什么不卖给国人，却卖给蒙古鞑子？我大宋人还不够多吗？跟蒙古人沆瀣一气，能有好人？”

    “哎，按说郭大侠的眼光不至于收个汉奸徒弟啊，我看全是他旁边那妖女惹的祸，自古红颜皆祸水啊！”

    “是啊，郭大侠的女儿多好，这厮偏偏休了人家，就是被这狐狸精给迷的。”

    “这种人，今天没有大理公主诱惑，明天也有高丽公主勾引，听说还带了个西洋女子回来。我呸，这种人心就没在我们大宋这里，却还偏偏赖在大宋不走！”

    “听说他还骂过皇上，骂过宰相，说什么‘君昏臣佞’，这，这是人说的话么？”

    “这还有王法吗？也不知道官府为什么不抓他，我呸！”

    众人越说越怒，虽说忌惮他传说中的武功，但是还是有人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将烂菜帮子向他扔了过来。

    大家受到鼓舞，一时间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牛马粪一起向他掷了过来。欧阳护住段婉兮，用袖风扫落了这些垃圾，但更猛烈的攻势又来了。他只好携着段婉兮纵身上房，快速遁去。

    众人见两人飘飘欲仙，一身白衣竟未沾上半点污垢就潇洒而去，心中都微微后怕。欧阳看到这个场景，想起的却是另一个时空数百年后万人空巷的北京城。

    一个刽子手一刀刀割着那个叫袁崇焕的人身上的肉，人群中也不时发出叫好之声；这些人将平日里对后金人的恨转嫁给了这位一心为国的忠臣身上。更有甚者，抢夺着地上被刽子手割下的袁崇焕的肉，当场就酒生吃了下去。

    欧阳心想如果今天是自己被凌迟处死，那么下面这一群人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生啖其肉”，并引以为荣。

    但这一切怪这些老百姓吗？在那个年代，老百姓不但是统治者砧板上的肉，还都是任人驱使的忠犬。对他们，欧阳只有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怪贾似道吗？也许在他心目中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民众和欧阳不过是他眼中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些，欧阳有些沮丧，又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改变这些大宋百姓的命运。

    回到家中，欧阳大娘许久不见儿子，激动得哽咽。欧阳安慰了半天，才算平复下来。她支走了段婉兮，神秘兮兮地问道：“潇儿啊，你这趟回来又带回了两个女子，竟然还有一个西洋女子，你到底咋想啊？我看段姑娘并不是很高兴，你可要安抚好她啊。”

    “娘！”欧阳哭笑不得：“孩儿没啥想法，就是给他们找个营生。”

    欧阳大娘担忧地说道：“潇儿啊，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婉兮姑娘也已不小了，要不你们就把事儿办了吧。她这不明不白地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可不要负了人家啊。至于你师父那边，赶明儿我就去把亲退了，你看好不好？至于那两个姑娘，你跟婉兮姑娘好好说说，我看她也不是那善妒之人……”

    欧阳无语了，怎么到了这个时空还要遇到逼婚的戏码，只好说：“娘，明天孩儿又要出征了，去四川。这些事儿等回来再说可好？”

    “又要走？”欧阳大娘十分不舍，一年多了才见到儿子一面，又要分别：“哎，娘真不想你当什么大英雄，能平平安安留在娘身边就好，何苦呢？”

    欧阳握了握娘的手，温声说道：“娘，孩儿这次游历漠北、西域，一路上见到许多因战争与饥饿而死的百姓。如果这襄阳城，没有我师父和千千万万宋军站出来，那咱们的下场未必就比他们好。孩儿是想留在母亲身边尽孝，但有的事若孩儿不去做，就会有更多的人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虽然欧阳大娘不是他真正的“母亲”，但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照顾、牵挂，竟让他也真正地生出了母子之情。

    欧阳大娘擦了擦眼睛，强颜欢笑：“潇儿是做大事的人，为娘不该拖累潇儿。”古墓流浪的穿越神雕末期，从偶遇郭大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