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夜

    石韬对着叶昶“挺翘”的屁股左右开弓，重重扇了二十巴掌才停手，松开了对叶昶的束缚，却惊讶的发现，他的小野猫一动不动，把头埋在被子里，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

    石韬皱眉，上前扳过叶昶消瘦的肩膀，意外地对上叶昶红红的眼眶，说道：“我打疼了？怎么还哭了？”

    之前叶昶可是被打得血肉模糊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泪的。

    “不疼。”叶昶果断地撇开石韬的大手，翻身一滚，离石韬远远的，躲在被子里，闷声说道：“我没哭，你才哭了呢……”

    真是犯规……石韬心里想道，自己向来古井无波的心境，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可爱的首席牵动了……

    不过调教奴隶多年的他，深知此时不能软，更不能哄，这是大忌。

    “起来，去地上跪着。”石韬冷冷地命令道，摸了摸右手手上的黑玉扳指，冰冷的气场散发开来。

    蒙在被子里的叶昶愣住，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久久没有动作。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下去跪着。”石韬眼神一扫，锋芒毕露，看得叶昶莫名一慌，他费力地走下了柔软的大床，缓缓在棕红色的地板上跪下，低下头不去看石韬。

    石韬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叶昶，重新坐回床上，拿起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得到。

    “叶首席，我是没有给你立规矩，你就真的不懂规矩了吗？”石韬淡淡地说道，目光还是停留在眼前的书上，没有去看叶昶。

    叶昶默不作声，盯着眼前的地板，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石韬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叶昶，声音低沉：“今天就不打你了，等你伤好了，该有的还是得有。”

    叶昶深吸一口气，心中百味呈杂，他见过他以前流星的调教师给奴隶立规矩的场面，也能想象到立规矩那天的情景，他只会比现在更惨，不会有半分侥幸，因为那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几乎都要在奴隶身上试一遍，让奴隶深刻体会到犯错的后果。

    他神情暗暗，不得不承认，他是害怕的，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对那些闪着血光的刑具视若无睹，他也还是血肉之躯，不是真的木头。

    空旷的室内撒进一层金黄色的阳光，两人一跪一坐，使得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轰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炸的整栋大厦都在摇晃，墙粉碎屑大片大片地往下掉，男人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石韬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大厦下方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蒙面人若有所思，黑衣人像一群蚂蚁一样涌进大厦，手上都持有泛着金属光泽的枪械。

    跪在地上的叶昶听到声响，也转过身体，看向眉头紧锁的石韬，隐隐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有些幸灾乐祸，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膝盖。

    “跪好。”石韬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头都不回的说道。

    叶昶僵住，不再乱动了，桃花眼眨巴眨巴，打量着石韬。

    石韬不置可否地说道：“是暗夜的人……来杀我的……”

    暗夜是道上五大势力之一，曾经流星的盟友，深海的死对头。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出卖你。”叶昶果断答道。

    “我知道，你全身上下我都检查过了，没有追踪器。”石韬听着楼下嘈杂的声响，转动手上的黑玉扳指，看来深海里进了蛀虫，需要清洗一下了。

    他又看了一眼跪得笔直的叶昶，帮内的人他不方便出手，到时候就让小野猫去好了，因为他石韬毕竟还只是少主，不是帮主。

    叶昶看出了石韬脸上的森然杀气，察言观色地说道：“那主人你今天打算怎么办？跟他们直接干吗？”

    石韬看着一脸好奇的叶昶，意味不明地笑了。

    “小野猫，过会儿委屈一下你了……”

    “砰——”

    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在室内整整齐齐地排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站在窗前凝望远方的身影。

    为首的一名脸上带着鎏金面具的黑衣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手中的长枪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掌心敲打着，有恃无恐。

    “石二爷，好久不见啊……不知别来无恙否？”带着鎏金面具的男人用奇怪的音调说道。

    那个看着窗外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放弃反抗了。

    “石二爷，我刘老三向来尊重人才，我想你也知道你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要不就自我了结了，也算是我刘老三给你一个面子。”刘老三嚣张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石韬自尽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体，一张美的妖孽的脸幽幽地看着他，深情脉脉，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见。

    “叶昶？！叶首席？！怎么是你？！”刘老三大步向前，揽过叶昶的手臂，瞳孔骤缩，他看到叶昶宽大的皮质外套下，缠满了白色绷带，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血迹，他疑惑地说道：“叶首席，你这是……”

    室内的几名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被刘老三吸引了过去，齐刷刷地看向黯然神伤的叶昶。

    “刘三哥，你应该早一点来的……”叶昶神情低落地说道。

    刘老三听后一懵，以为叶昶指责他来晚了，他如果早来，叶昶就不用受罪了，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叶老弟啊……我这不是……”

    “呃……咳咳咳……”刘老三话还没说完，突然双目瞪圆，喉咙里发出像水里吐泡泡的声音，猩红色的液体沿着脖颈滴下。

    叶昶带着诡异的笑容欣赏着刘老三狼狈凄惨的模样，手里的匕首顺势一划，沿着刘老三的脖子一直划到腹部，将他开膛破肚，五彩斑斓的内脏尽数流了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味。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炸开，一个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倒在血泊之中，脆弱地像一个个木头桩子，毫无反抗的能力。

    叶昶对着眼前的尸体轻轻一推，刘老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流满了整个房间，死不瞑目。

    叶昶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张鎏金面具，说道：“你应该早一点来的，在流星陨落之前，而不是在流星陨落后落井下石……搜刮财产……”

    石韬扔掉手中的破铜烂铁，一把连型号都叫不出来的枪，淡淡地扫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尸体，语气不明地说道：“叶首席真是名不虚传……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仇人，有什么好手软的。”　叶昶一脸无所谓，恢复了慵懒的神情，无辜地看着石韬，说道：“主人我做得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叶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石韬的态度在转变，从最初的愤恨，敌意，到挨完酷刑后的畏惧，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再到现在因为石韬，他手刃了多年的仇人，又和石韬并肩作战，心中竟然有些感激，理解，觉得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石韬挑眉，笑着说道：“有啊，奖励你下次挨打时，工具让你自己选，当然怎么使用，还是我说了算。”

    叶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将手上的匕首一扔，正中刘老三的脸颊，把面具劈开了，露出里面狰狞的血肉。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身上纹有蓝色波浪状纹身的男子，他像石韬拜倒，说道：“少主，人都清干净了，一个不剩。”

    “很好，备车，回深海。”石韬淡淡地吩咐道。

    那个男子恭声应是，就退下了。

    深海的确切位置，是在一家也叫作深海的大型游乐园的地下，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地下墓室，用金属打造的甬道，每隔几米都会有一盏复古的油灯，光线昏暗，但不妨碍走路。

    叶昶东张西望地跟着石韬，“哒、哒、哒”的脚步声摄人心魂，甬道里来来往往地穿梭着一个个默不作声的人，或手持兵器，或手捧书稿，忙忙碌碌。

    他跟着石韬走进深海中央的一间房间中，房间内的布置几乎和L大厦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原本是落地窗的地方，改成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和一个摆满刑具的柜子。

    “这也是你的房间吗？”叶昶奇怪地问道。

    “是啊。”石韬理所当然地说道。

    叶昶看向石韬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谁会在自己的房间放这些东西啊……

    石韬看懂了叶昶的眼神，说道：“这不是给我用的，是给你用的，以后你也睡这里了。”

    叶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会儿，我会让人把里面的东西都换成新的的。”石韬继续补充道。

    叶昶为难地说道：“我能不睡这吗……”

    “不行，你是我的人，不是深海的人……外面没有你的地方。”石韬顿了顿后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叶昶用小道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怕我深夜醒来，看到你的脸，会忍不住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