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归
用完餐，洛秋筠就回了二楼的书房。 他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东西，原主实在不是一只好学的虫，储存的记忆大多是常识和各种享乐，再就是，虐待雌虫的一百种方法，如今的洛秋筠实在是敬谢不敏。 他在雌虫昏睡的时候，迅速看完了虫族发展史，分析了一下洛家和他本虫在洛家的地位，现下开始思考自己能做点什么工作。 虽说雄虫由帝国养着，就算不工作也能活得舒舒服服，但这也太不符合洛秋筠对生命的期待了。侥幸再次拥有了生命，他不想活得这么无趣。 光脑上，飞速划过整个虫族的现行医疗体系，分屏上，则是雄虫在目前社会下从事的职业列表。 洛秋筠二次进化之后的精神力暴涨，足以使得他一目十行的高速浏览信息，同时还能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场注意着小别墅里的动向。 而现在，他注意到了自己的雌虫，走向了书房门口。 走到他房间门口，然后…然后跪下了？ 洛秋筠有点迷惑。 他起身去开门，看到塞尔匆匆跟在后面上楼，“侍君，侍君您可以先敲门……” 然后塞尔就看见了跪在门边的雌虫，和一脸莫名看向他的少主。 塞尔有点语塞：“属下…刚刚想跟侍君说不用跪着等……” 洛秋筠大概明白了，总之又是什么他不清楚的雌奴规矩吧。 雌虫跪下高度刚刚好，洛秋筠顺手揉了揉他软软的金发，伸手把跪着的虫拽了起来，“以后不必跪着，我让他们去办手续了，把你转成雌侍。”雌君是唯一的，好像有点麻烦，还要跟家里说一声，洛秋筠决定先至少把雌奴这个莫名其妙的卑微头衔给虫去了。 而飞英闻言，震惊地看向雄主，浅蓝的眼瞳都瞪圆了，几乎忘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雌侍？雄主真的把他提为雌侍了？为什么？ 飞英生得俊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颊却有着温润线条，唇角总是习惯性抿出一个冷漠的弧度，但他饱满润泽的唇上，还有微微嘟起的可爱唇珠。现下这张英挺帅气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瞪得滚圆的猫瞳，还是像他曾经养过的那只英短一样的蓝色，洛秋筠有点好笑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并没松开，而是把虫带进了屋。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牵着雌虫坐到窗边的榻上，温言问他。 飞英被他轻按着坐下了，心下的震惊感还没缓过来，嘴上已经开始回答雄主的问题：“下奴…” “嗯？”洛秋筠有点不满地哼了声。 飞英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换自称，“我…我过来看看雄主是否需要伺候。” “伺候？”洛秋筠略微歪了歪头，眼里泛起明显的疑惑，“伺候什么？” 飞英小心地瞅着雄主的眼色，感觉他并没什么怒色，才慢慢答道：“就是…满足雄主的需求…” 说着，他觑了一眼雄虫的腿间，略微犹豫了一下，一只手便落在了自己系得并不很严实的衣襟上，露出伤痕还未全部褪去的胸膛。他从榻上起身，跪到雄主的腿边，微微俯下身去，把嘴唇凑到了雄主大腿根部。 “等等，”洛秋筠又一次被这个操作惊愣了，飞英的舌尖都抵上了他的小球，他才忽地推开了雌虫的脑袋。 “你怎么……”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明知这不过是雄虫和雌奴雌侍之间的常态，根本也不是飞英的过错。 他只得轻轻把虫推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不用做这个。” 示意雌虫坐回来，他看向飞英略微困惑的脸，“你去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特意来伺候我。” 飞英闻言略低了头，“下…我…没什么可忙的，我唯一的职责，就是伺候好雄主。”贵族有管家和仆从，他作为雌奴，或者雌侍，只不过是雄主的床伴而已，或者，不过是床上的玩具。 洛秋筠听到这个回答，才突然想起，飞英自从被带进这个家，就被迫离开了军队，因为他的雄主不喜欢他去工作，只想要他成为一只虫独有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漂亮玩具。 被列为雌奴的雌虫，没有任何自由，所有财产自动归雄主所有。雄主允许，他才可以出门工作；雄主不许，他就只能留在雄虫的后院里。失去军职的退役军雌，对雄虫没有任何其他价值。 为什么，原本的洛秋筠要这么对待这只雌虫呢？ 可能只是想要彻底地宣布对他的占有，想看到他从云端跌落的痛苦，想看到这张漂亮却淡漠的脸上，出现崩裂的绝望。 洛医生没有这种扭曲的爱好。 但他清楚为什么原本的洛秋筠会变成这样，会出现这些扭曲到变态的欲望。 可飞英不必知道。 飞英只需要好好的疗伤，好好地回归自己本应踏上的道路，无辜的他不必为雄虫曾经的遭遇付出代价。何况他已经付出得够多了。 面前的雌虫仍然习惯性地不敢抬头，太多次花样百出的虐打让他谨慎地面对雄主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 洛秋筠轻轻捋了捋他披散在脑后的浅金长发，开口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漫不经心：“你想回到军队吗？” 飞英猛然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回军队？雄主是认真的吗？ 注视着他的漆黑瞳孔似乎不像往常那样冷酷，好似多了一丝丝温和。 “不…不想。”但他却不敢猜，也不敢赌。 如果这只是雄虫的另一个借口，他若是回答了想，就会被斥为妄想离开雄主重新拥有军队当中的权利，视为对雄主不敬，又是一轮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折磨，不知会不会真的没了性命。 他还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他还有雌父。只有拼命活下去，才有一线希望。 洛秋筠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抬起雌虫的下巴，仔细盯着他蓝盈盈的双眼：“认真回答我，你想回去吗？”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不伤你。” 雄虫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有一点清淡的、仿如草木的香味，是他在接收精神疏导时环绕周身的味道。 在这股气息的安抚下，飞英好像多了一点勇气，觉得也许雄主说的是真的，他就算说了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会受罚。 犹豫了半晌，他点了点头，“想的。” “想回军队？”洛秋筠挑高了眉，他就知道。 “是。”飞英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变脸。 “那就回吧。”雄虫倚在了靠背上，随手打开了光屏。 “是…啊？”飞英不自觉地发出了疑问的音节。就…就这么答应了？ “嗯。”洛秋筠飞速在光屏上输入了什么，调出一份文件，干脆地在上面签了字，然后给飞英看，“喏，我签完字了。应该是这份表格吧，你回头自己填一下交上去。” 飞英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光屏。 那是一份已婚雌侍和雌奴申请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的文件，需要雄主的亲笔签名和指纹验证。而现在，雄主的签字和指纹都已经录入，只等着他把表格上关于自己的信息填完就可以。 “不过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能官复原职，”洛秋筠看着自己傻呆呆的雌虫，“具体我可以去问一下雌父，尽量帮你保留上校衔和相应的职位。” 飞英盯着表格似乎愣了很久，而洛秋筠一直耐心地看着他，并不出言催促。过了足有四五分钟的样子，飞英才从文件上移开目光，再看雄主的时候，眼里已经漫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多谢雄主。” “…”洛秋筠看到了他眼里的水光，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哭了。” “没…没有。”他哭了吗？飞英迅速眨了眨眼，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下意识地抿住唇。 一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按了按他用力擦红的眼角，“不要那么用力，”他的雄主轻轻叹道，“都不疼的吗？” 雄主的望着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了往日的寒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疼？他有些不敢相信，却像是被牢牢吸附住了目光，也深深望进雄主海洋般深邃的眼眸。 黑发黑眼，是独属于洛家的特征。 飞英从没这么长久地直视过这双眼睛，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若是染上了温柔的色泽，该是有多么地令虫目眩神迷。 还没等飞英从这猝不及防的温柔里回神，雄主的通讯就滴滴响了起来。 洛秋筠收回了抚在雌虫颊边的手，打开了光屏，“雄父。” 是洛家现任家主，洛一茗。 “小筠。”洛家主唤着自己唯一的雄子，“你进化了。” “是，”洛秋筠点头。 “怎么不跟雄父说一声，”洛一茗这样说着，语气有些嗔怪，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还是塞尔来报告的。” “啊，”洛秋筠有一点抱歉，“对不起雄父，这几天有些事要忙，忘记跟你和雌父说了。” 听到这声道歉，洛一茗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关系。”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小雄虫这样平和地跟他们说话了？事实上，开口叫出小筠这个乳名的时候，他就做好准备应付自家孩子愤怒的反驳了。 自从哥哥没了，洛秋筠就好似变了只虫，不再乖巧可爱，不再允许家人叫他小名，不愿意跟双亲交流。他独自住在外面的小楼里，好像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