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下

    沈知节拉住他的手，说道：“您对我好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过，是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吗？”

    许晖苦笑了一下，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没有什么事让他误会，但他看沈知节做所有事都觉得是穆丹青为他们之间虚构出的假象。

    许晖低头看着他，半晌，伸出手指轻抚了下沈知节紧促的眉间。

    沈知节后知后觉地放松了神情，侧头蹭了蹭许晖的胳膊。

    “我强迫你躺在我身边，强迫你和我一起生活，但我也从未问过你的意愿。以前是我没有意识，现在是我不愿意去想，我更不想让你为了一个你和我而压抑你自己。沈知节，你是真的愿意吗？”

    沈知节的震惊多过了思考，他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愿意，一切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不需要有什么意愿，他只需要按照指令，调整自己就够了。

    许晖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再说下去也只会是自取其辱。

    “我不愿意想起你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我心疼你。我觉得那里是你的牢笼，我想带你远离那里，远走高飞。但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想法，我自以为是的以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你看，我只是想到这句话，就感到无地自容。”许晖红着眼眶看着他，“你是真的把它们当作牢笼么？你在带着CB锁，被限制的时候，潜意识里会出现谁的样子呢？”

    沈知节想到了那天突然被扔掉的锁，他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许晖说这些话的意思，但他也没有想过这些。

    “我现在无论如何给自己洗脑，都无法说服自己。以前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离你更近一些，能让你更离不开我一些，能多喜欢我一些。就算是明知道自欺欺人，也愿意粉饰太平。但现在我做事的时候总是在想，是不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穆丹青的阴影。”

    许晖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那个盒子。沈知节下意识想要拿回来，许晖看到了，没有说话，只是咧咧嘴角，眼眶中却迅速的积累起了眼泪。

    他把盒子放在沈知节的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

    “有一个人带领着懵懵懂懂的你，一脚踏进了这个领域，自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来。我宁愿一辈子碰不到你，都只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有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他，如果我早遇到他几年，我一定会杀了他。每当我意识到，自己有了这个念头时，我都要及时叫停自己，通过在脑子里描绘未来几十年与你生活的场景，才能阻止我想要鞭尸的心情。”

    沈知节低头看着这个盒子，他依然抱着许晖的腿，只是脑海里又想起了他的先生。

    “我说这些话没有再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你对我潜移默化的改造是为了让我更像他。那么你现在在看向我的时候，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沈知节，到底哪里才是困住你的地方？我怕自己才是你的牢笼。”

    许晖再也忍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张开口深呼吸了几次，无法咽回去的哽咽随后被他强行抿在了牙齿中。

    “……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但……”许晖缓缓吐出口气，第一次把话说得很决绝，“但我不想因此而不明不白的困住你。沈知节，我也是有自己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