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露出马脚
普易迫不及待要处置他们，正是说明了他心中有愧，更是印证了云昭的猜测。 净胥护着他们离开，莫鸣谷各处严密看守，即使是后山起火，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不见丝毫混乱。净胥在来时就替他们想好了去路，后山附近有一片区域为剑霄阁负责，而出现了两个云昭的事情并未外传，以免引发恐慌。净胥借口要同相曲云昭外出办事，也未引发怀疑。 可是他们就这样离去，普易的所作所为也就无人知晓，等到诛邪大会召开，赶来的其他道修就成了瓮中之鳖。 眼前唯有净胥值得信赖，净胥不像普易和风少苹那样针锋相对，不过他显然和风少苹的关系更好。况且以净胥在剑霄阁的地位，他的话自然比他们这两个曾经叛出师门的更为可信。 云昭道：“师叔，我有事要告诉你。”他忽然感到小腿处一阵疼痛，原来是不知哪里跑来的小虫在他的小腿咬了一口。云昭没有放在心上，再不告诉净胥关于普易的事情，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净胥回头看他：“何事？” “聂予曾说，把五鬼噬心术交给聂信的是剑霄阁的人。” “五鬼噬心术？”自从聂信失踪以后，再无提起五鬼噬心术，故而净胥显出震惊之色，“此等邪术怎会和我剑霄阁有关？一定是聂予信口胡说。” “剑霄阁中曾经接触过轮回之门，又和聂信有往来的也只有阁主。”云昭继续道，“他或许很早之前就参与了此事。” 云昭的小腿逐渐失去知觉，应该是咬了他的小虫有毒，云昭有些精力不振，却还是撑着把关于普易的事情告诉了净胥，“我们曾在剑灵元中见过石澹师祖，石澹师祖不是被心魔所困，而是有人把他困在剑灵元中。自石澹师祖失踪，普易坐上阁主，他就封闭了剑灵元，其中或许有关联……” 云昭眼前一黑，毒血上流，导致他眼前出现了好几重幻影。相曲的手掌托在他腰后，云昭这才重新站稳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净胥师叔，恍惚间他却觉得净胥和困龙有三分相像。 “昭昭？”相曲察觉云昭面色发白，手指搭在他的经脉，这才发现云昭是中毒了。 听闻普易和石澹失踪有关时，净胥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师尊怎么会被人困在剑灵元中？那时他告诉我们师尊是闭关时遭遇心魔，不幸陨落，我们谁也不曾怀疑。可是阁主为何要害师尊，师尊向来是最看重他的。” 净胥总是和风少苹的一起，风少苹性情火爆，于是衬得净胥格外沉稳。然而惊闻师尊或许是因普易被困，净胥也失了往日的风度。 倘若这些都是真的，普易无疑是个欺师灭祖的小人，这样的人执掌了剑霄阁数百年，真是天大的笑话。 净胥上有两位天资卓然的师兄，本身又性情恬静，故而从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可以说含芜养成如今的性子全是随了净胥。 “你们先离开此处，其他的先交给我。”净胥心神动荡，努力使自己冷静。 云昭道：“这个诛邪大会一定不能召开，否则就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净胥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而云昭小腿的毒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云昭身体发软，瘫倒在相曲怀里。相曲掀开云昭的下摆，隔开裤脚，小腿处明显有一块毒虫叮咬后的伤口，毒血淤积在内。 相曲隔开云昭腿上的伤口，先排出毒血，已经达到全身的毒血只能以灵力压制。相曲一手环在云昭后背，助云昭恢复清明，先将毒血压制在丹田。 “莫鸣谷的毒虫，兰仙姑定然有解药，我去找她。”相曲担心云昭安危。 云昭按住他的手臂：“万一你遇见了普易该如何是好，而且兰仙姑未必会信我们的话。这毒应该只是会让我出现幻觉，并无大碍。” 相曲再次去探云昭脉象，确定云昭不会有性命之危，皱起的眉毛稍稍平展，又拿起了祥云剑。他附在云昭耳畔低声道：“从我们离开到现在，你可见到三尸化身？” 他们和三尸化身都被关进后山，距离不远，后山起火时应该也牵连到了关押三尸化身的地方，可他们逃出来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三尸化身。” “你的三尸化身视你为仇敌，怎会轻易放过我们。”相曲环顾四周，既然普易早已和三尸化身相勾结，那么三尸化身或许就没有被关在后山。三尸化身也许一直藏在某处，等待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还是先离开……”云昭扶着相曲的肩膀站起，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云昭的脑海涌现出其他从未有过的画面，那些记忆异常陌生，可又好像是他曾经真实经历过。 是在他被扔进洗尘柱之前，无故消失的那一段记忆。 云昭再次回到七星宝塔中，他力挫三尸化身后，茫然四顾，却寻不到那位大圣人的踪影。此时风少苹缓步走到他面前，慈眉善目，微微笑道：“云昭，你与相曲情投意合，不妨就与他结为剑侣，也算成就一桩美事。” 云昭执意要带相曲回到剑霄阁，为的就是请风少苹能够同意让他和相曲结为道侣。站在他面前的师尊，温柔俱在眉眼之间，告诉他：“相曲就在前面等你，你去找他吧。” 云昭仿若置身梦境之中，历经磨难，他其实就想听风少苹说出这句话。风少苹手指所向，笼罩着一层蒙蒙白光，相曲从白光中走出，握住云昭的手指。 “昭昭，今日我们就在师尊的见证下结为剑侣。” 云昭有些不知所措，转眼间多出了一座张灯结彩的房间，风少苹仙风道骨，垂手坐在他们二人面前，要他们跪拜成礼。 风少苹露出怒色：“云昭，你为何还不跪我？” 相曲握紧他的手指，向他摇头。 云昭依旧站着，他看穿这是中毒后产生的幻境。准确来说，他的中毒也是早有预谋，是三尸化身让他中毒，并且产生幻境。因为只有在云昭的幻境中，三尸化身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云昭的神识。而如今呵斥他的风少苹也非真正的师尊，是三尸化身用以震慑他心神的手段。 云昭笑道：“幻境对我来说已是无用了，你不必枉费心机，还是直接现身吧。”他经过轮回之门的历练后，三尸化身的幻境不堪一击。 三尸化身也露出笑容：“你识破的太快，我还没有玩够呢。” “你既然一直想取代我，为何不在抓住我的时候就将我杀了。之前想不明白，现在你闯进我的神识，我才知道。你所说的取代我，原来是想要我的身体，所以才没有直接杀我。”既然是在云昭的神识中，他也为自己化出一张椅子。他与三尸化身相对而坐，如同揽镜自照。 三尸化身道：“毕竟我在七星宝塔里死过一回，即使是杀了你，我的修道之路也不会长远。况且这具身体本就是我的，我取回来是天经地义。” 云昭脚下伸出无数只手，这些手都由三尸化身所生，来源于云昭曾经产生的恐惧。恐惧之手拉住云昭的脚踝，要将他拉入无底深渊。 云昭垂眼看了一眼，转而对三尸化身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三尸化身冷冷道：“是永不见天日的寂静。”他斜眼望着云昭的模样，又让云昭觉得并不是在照镜子。 云昭道：“这下面应该是满天落霞的峰顶。” 话音将落，一双手抓住了三尸化身的小腿，二人同时陷落入。正如云昭所言，这些手将他们带进了夕阳降落的落霞峰上。 三尸化身妄图用执念所生的恐惧打败他，然而云昭和相曲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这些恐惧失去了生长的土壤，最后就像纷纷霞光，随着落日消失无踪。 落霞伸手可及，是多年前他错失的美景。 “如今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