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当顾清秋醒来时，屋内依旧昏暗，林晟也消失不见。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发现窗帘微亮。 顾清秋心里猛地一咯噔，几点了？ 他起身，打算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不料腰和床还未形成50°角，便感到剧烈酸痛。 “啊嘶，”顾清秋捂着腰重新倒在床上，边揉边小声嘟囔：“昨天是做了多久啊……” 谁知没说话还好，一说话声带就像被狠狠撕扯过般，疼得咳嗽两声。 顾清秋：“……”就是很想喝水。 林晟不在，屋内狼藉一片，他略略扫了眼，最终没迈过心里那道坎，决定下楼自己倒点。 从床上移动到房间门口不过三米距离，顾清秋算了算，发现他花了十多分钟才走完。 门没锁，顾清秋想如果楼下看见林晟务必要得先揍一顿。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声音熟悉异常，曾经带给过他一段不可磨灭的噩梦。 顾清秋垂眸，脚步顿住，将自己掩在门后。 他向楼下瞥了一眼——哦豁，裴钰之，沈淮安，林晟都全了。 ＊ 男人们没发现楼上的房间门已经悄悄开了道缝，或者说根本无暇去注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淮安表情烦躁，一手拽起林晟衣领，深黑的眸里尽是熊熊怒火，“我让你帮忙看住人，你他么直接看到床上去了？！” 林晟皱眉，拦住沈淮安的拳头，“你自己有能好到哪去？！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最后把他逼到国外去！” 裴钰之站在另一侧，冷眼旁观两人，闻言不禁嗤笑一声，“狗咬狗。” “你不是同样骗了他一次又一次吗？”林晟侧身，避开沈淮安的攻击，眼底寒冰凝结，“又好到哪去？” 眼见三人越打越烈，顾清秋心疼自己亲手挑选的家具，扶着腰使劲敲了敲门。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停手向上看。 效果还挺好。顾清秋哑着嗓子，“打完了就去给我接杯水，谢谢。” 下楼的过程是极度痛苦的，痛苦到让他后悔拒绝那三人的帮助。 不过幸好，柔软得像土耳其软糖的沙发缓解了顾清秋不可描述处的酸痛感。 他握着水杯喝了几口，修长且苍白的指尖上还存留几点红痕。 沈淮安和裴钰之眼神似是想要将林晟活剐。 顾清秋注意到这局面，竟还有点想笑。 他清清嗓子，首先看向沈淮安，“其实林晟说的没错，你说你喜欢我，却从来不顾我想做什么，我到国外去大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躲你。” 又看向裴钰之，“你也是，骗我两三次，我以后交朋友都有心理阴影了。” 最后是林晟。 顾清秋对上他带着些祈求的视线，微微一顿，最终还是开口道：“别这样了学长，你虽然骗我这么久，但也确实帮我很多，以后互不相欠吧。” “没什么事的话就都从我家滚吧，今日身体不舒服就不送客了。”顾清秋放下杯子，指了指门口。 “秋秋……” 三个不同的声线同时呼喊这个名字，可惜名字的主人无动于衷。 空气凝滞了。 顾清秋不耐烦地拿起杯子起身。 三个人也一道跟在后面。 顾清秋手中的玻璃杯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趁三人没反应过来，捡起一片放在脸边，转身，语气像淬了冰：“你们是真当我没脾气吗？滚不滚？” …… 顾子川着急忙慌到家后找了一圈，终于在花房外的台阶上找到双手抱膝安静呆坐的顾清秋。 弟弟这幅落寞样子让他心中隐隐作痛，顾子川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顾清秋隐约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哥哥。他拍拍身边空地，“哥，坐吗？” 顾子川坐到了他旁边。 两人谁也没说话，静坐半晌。 现在正值午后，阳光褪去一层灼人的温度，暖洋洋地洒向世间万物。微风袭来，裹着混合的花香去了远方。 “秋秋，无论你做什么，哥都会支持你的。”顾子川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顾清秋眼眶一涩，“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不傻，我们秋秋是全幼儿园最聪明的孩子。” 顾清秋难得听哥哥开玩笑，很给面子地笑了，“你在敷衍我。” “没有，哥很认真的，来，奖励给最聪明的清秋小朋友一个抱抱？”顾子川张开双臂。 顾清秋抱住他，把脑袋埋在哥哥肩上笑，“……哥你今天是工作太少吗？” “只是今天想偷个懒而已，”顾子川感受到肩膀处酝开的潮湿，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弟弟的背， “秋秋，哥对不起你。” 说好的要保护你，可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多伤。 “……我长大了，而且又不是你的错，”顾清秋有些闷的声音传来，“换一个肩膀，这个太湿了。” “咳，秋秋，其实哥西装很贵的。” 顾清秋才不管，继续把高定西服当卫生纸用。 ＊ 自那日起，顾清秋重新回到学校，反正又躲不掉，不如见招拆招。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三个人像商量好似的一个也没来骚扰他，顾清秋乐得清闲。 校园美好而单纯，少年人怀着一颗炽热的心，敢爱敢恨。 “学长，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面前的女孩眼神纯净，甜美的笑容里夹杂几分忐忑不安。 顾清秋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在哄闹声中接过女孩的玫瑰花，嘴角微扬道：“好。” 风很暖，树叶的沙沙作响伴着蝉鸣，一切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