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她自深渊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并不难,验个DNA就行了,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钟斯羽回不去,是因为有人想让他回不去。

    在他们入塔的那段时间,嘉世那边甚至为那个假冒的钟斯羽发了丧,以钟斯羽遇害的目的,而更可笑的是,据说暗害钟斯羽的是同光,证据就是频繁进出同光的烛阴。顾汀州和塔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于是无耻又不讲信义的出卖了自己的盟友嘉世。

    同光和“嘉世”的关系,最近也是非常不妙。

    钟斯羽轻声呵了一声,不知道在嘲讽什么。此时打开的电视上,正播放最新的时事新闻。

    自万塔寺焚毁以来,所有暴走的塔兽,横行的妖魔像忽然被摁下了一个休止符,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幻觉假象。

    此时的世界,平静安宁的就像暴风雨前夜,平静地倒映着夕阳的大西洋海面。不知是疯狂的洋流正在海下肆虐,还是为将来的风暴积攒力量。

    而这时的安宁也让人更加相信,之前的所谓超自然因素,都是某个信奉超自然力量的邪教组织,为了迷惑人心搞出来的勾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嘉世。

    钟斯羽又笑了一下,把脸整个捂进了合拢的掌心里。

    钟斯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顾汀州:“你在塔里,看见了什么?”见面时钟斯羽隐约提到陷入了塔与塔之间的接缝,似乎回到了过去,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钟斯羽点点头平复了一下思绪,有条有理的缓缓诉说,将他看见一个如出埃及中描写的摩西般人物,得到上天赐予的异常力量,将肆虐大地为祸四方的妖魔镇压塔中。

    “从这方面来看,烛阴没有说谎。”

    又讲到他看见的,发生在离今没多久的,民国时候的事情。

    “我觉得,同光嘉世和塔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其实一直对传闻中第三个组织的身份与存在非常好奇,直到这次在塔中,不知是不是灵机一动,钟斯羽猛地发现,那个倒立的三角徽章,如果转正了不就是塔的模样么?

    烛阴都可以从塔里走出来,那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出来过,烛阴也并非第一个接触人世的塔中生物?

    可如果是这样,目的究竟是什么?当年订立协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这个协议是主动还是被动,从当事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对坐在上首明显样貌异于众人的白发男人的真实身份并不了解。

    钟斯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隐瞒了曾在塔中遇见了何诜诜长得一模一样女人的事实。

    顾汀州:“你有见过塔主么?”

    钟斯羽想了想:“没有。”他着重描绘了一下他见过的那个容颜倾世白发男人的模样,末了加了一句:“我并不确认他就是塔主。”

    白发的……男人啊,顾汀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知道钟斯羽需要一个人的安静,顾汀州也不再打扰他,他转身离开沙发,却没有上楼,而是出了大门,穿过昏黄灯光摇曳的防空隧洞,重新回到了烛园。夜已深了,他手里提着一盏做成油灯形状的发光灯。

    他的目的地是烛园一角里存书的旧楼,信息化时代,很多厚重的书页旧日的报纸杂志都被因繁琐被放弃,但因为毕竟记载了过去的一段时光,随便丢弃也是不好的,于是就把它们安置在一栋废弃的小楼中,这一栋楼不住人,只有书,也算是一个书阁。

    但这里除了书册之外,其实也贮存了很多旧日的材料。同光自建社以来一百四十年,一代代人来一代代人走,从最开始就留下的前辈的手札积了整整三个书架。

    从顾汀州进入同光那天,就也被前任叫道要好好看这些经验之谈,说不准哪一天就会用上,顾汀州看是看了,也一直要求姜林他们这些后入的小辈好好看,但对于前辈的经验能救命说,可有可无。

    世上没有和昨日一样流淌的溪流,把巴西的一只蝴蝶震动翅膀,可能导致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飓风,一个选择的不同,一个用词习惯的差异,也许都会引导副本进入完全不同的走向。

    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真的遇上了一样的世界该怎么办,直到这次的塔。他劝告钟斯羽不要过去相信旧经验,一方面的确是直觉分析做出的判断,一方面何尝不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却要相信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塔一开始不就说了,信人不如信己,这个世界里,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事实也的确证明了顾汀州判断的正确,虽然背景一样,但副本里的逻辑线出现了非常大的转折变动。当时未曾深想,但等离开了塔,肾上激素回到正常水平,理智和多思的头脑重新占据上风时,顾汀州忍不住要去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副本会变?

    或者说,是谁让副本变的?

    烛阴经常打趣自己是游戏工程师,这个说法戏谑却也的确形象。然而当游戏世界形成,代码和激发关键点的模式固定,便应只会按照既定流程进行,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为的力量改变副本世界的发展,它的确就该如前辈猜测,永恒不变的才是。

    他把这一百四十年份的手札统统取了出来,虽然量很多,但近年主掌同光的是他,所以很多新记录都是看过的,而前辈留下的大概五十年份左右的记录,在少年时初加入同光时也已经被前辈摁着翻来覆去近乎倒背如流的看了很多遍。

    顾汀州一直认为的是,一个人可以隐藏自己,但他的思维不能,尤其是在要求环环逻辑链相扣的世界里。

    顾汀州将手上的材料分成三份。

    一份是最近十年的,还有一份是最近五十年的,以及最近八十年的。

    他手上还有一些材料,并不是当事人留下的,而是成立同光之前,元老门当年私下打听,远在一百四十年前留下的,关于塔的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

    顾汀州把无用的书册推翻,摞在一起就像一个矮凳,就着昏黄飘摇的灯光,就着书札材料一直思索了很久。

    这十年来的材料,无疑是他熟悉的,这种熟悉不是单副本上的熟悉,而更是对一个人,对她思维方式的熟悉。

    可五十年前的材料并不同,那时候的副本风格,明显与现在反差极大,冷淡战栗的感觉隔着文字扑面而来。而八十年的就更不同了,与其是要人解迷求生,不如说要人绝地赌命,命大者胜。但这种凶残似乎不是从史而終一路相传的,更久远的传言里也出现过难度稍轻,无形中让人感到一层悲悯的塔。

    顾汀州衡量再三,最后大体估算出塔的这种变化,大概平均每七十到八十年就有一次。

    是一个人,就有这么性格多变?还是说……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纤长的指尖没有规律的轻敲桌角,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