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帏薄不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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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絮倾没有顾得上自己颈上的伤口,她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葛童景,忽地笑了,原本就称得上美丽的容貌一时间透出些天真的模样。 “道友将我葛家两个女子掳掠来此,倒是好闲情。” 她的言语真挚地像是发出一句发自心底的称赞,但平存少又怎么会认错她那天真模样之下不加掩饰的恶意。 “虚辞于我无用,把你葛家背后的一切都说出来,我放你无恙离开。” 葛絮倾注视了平存少一会儿,有些讶然地发现平存少此言竟是出自真心,她忽地咯咯笑开了。 她笑得那样开心而专注,仿佛眼前真的有什么值得她发自心底的开怀。 “放我离去,放我离去!你现下说得如此轻松,只怕我把那隐秘说出后,你舍不得放我离去。” 葛絮倾说着撑起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平存少的眼前,与他不过半臂之遥。 “只怕道友你不光舍不得放我离去,连地上躺着的那个也舍不得放手了。” 女子温热的吐息几乎落在平存少的脸上,他盯着葛絮倾看了半晌,看到葛絮倾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才轻轻嗤笑一声。心念一动,平存少指使着设置在葛絮倾身上的禁制,让葛絮倾吃痛地后退半步弯下了腰。 “葛絮倾,我倒真的有些好奇了。对于葛童景,你究竟有几分怨憎?你方才出言相激,究竟是想要我对她下手,还是想激我放过她?” 看着葛絮倾隐藏在散落的黑发中不知表情的脸庞,平存少负手而立,淡淡道:“我对你葛家的腌臜事没有兴趣,无非是那朱果能够给修行带来几分助力罢了,你炼气三层的修为就能够御使法器是源自于此罢。这一点好处不算小,但我不屑为之。” 葛絮倾静默了许久,忽地又笑开了,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中渐渐带了歇斯底里的癫狂,正当平存少犹豫着要不要用法诀给她再来一下免得这女子真的疯掉时,葛絮倾却忽地平静了下来。 “那果子,名为朱颜。” 平存少看出她已经打算好好合作,心中一缓,将还昏迷在地上的葛童景以灵气一卷,同时在地上留下了些什么,随后叫上葛絮倾转换了阵地。 两人现在所处的是一间凡人村镇的小茶楼,包间典雅素净,也没有不长眼色的伙计会在看到如此气度不凡的一男一女同进一间屋子后还前来打扰。 葛絮倾端着一杯茶,看了平存少数次。 “我当小觑你了,你带走葛童景是为了拿她当做和葛听潮交换的筹码?你是跟踪葛童景进到地穴里面的?” 平存少轻笑一声点头承认。“葛听潮此人,倒算得上个人物。” 葛絮倾双手端着仍冒着白气的茶杯,似乎想要从上面汲取多一点的温暖,“葛听潮,他是最有希望成为葛家第三个筑基修士的人,是注定的未来家主,是如今家主最器重的次子,是葛童景至亲的二叔。” 平存少轻轻摆手:“我说过,我对于那些事毫无兴趣,莫说他是葛童景的二叔,哪怕他是葛童景的生父我也并不在意。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朱颜果。”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那时平存少将手中的瓷杯倒扣在桌面上带来的,他手指轻叩着桌面,是对于葛絮倾无言的催促。 葛絮倾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哑声道:“朱颜果的种子是葛家祖上传下的,在如今这位家主的父亲也就是葛听潮的祖父那一辈,它无意中发芽了。” 随后就在葛絮倾略显喑哑的声音中,平存少听完了葛家这朱颜果的来龙去脉,甚至还几次帮葛絮倾添了茶水。 朱颜果的种子被葛家先祖传下来究竟作何用处已经失去了记载,但在它发芽后,葛家人开始了对这种灵果的研究。最初那一桌朱颜果虽然无端发芽,但是在生长的过程中却像是缺少养分一般,眼看就要枯萎。 葛家人想尽了办法,却仍无法让朱颜果起死回生。 原本葛家人已经扼腕叹惋准备放弃,谁知一个意外的契机却让朱颜果的隐秘揭开了冰山一角。 培育朱颜果一事在族中本是隐秘,当时葛家也没有修建现今这般规模庞大的地下洞穴,只寻了一处偏僻的庄园,就连防御的阵法也并无设置。 那庄园偏远少人,倒是被一对不知底细的野鸳鸯瞧中,成了他们幽会的秘处。 葛家主的父亲原本几乎已经将这件事忘记,偶尔心血来潮前去查看,却猛然惊觉这一株朱颜果已经结了果眼看就要成熟。彻查之下,那一对幽会的男女自然逃不过追查,暴露在众人眼前。 但他们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看管起来,和这朱颜果一起成为了葛家人研究的对象。 就这样,葛家人对于朱颜果的了解越是深入,就越是着迷于这种灵果的奇妙功用,就越是渴望依靠朱颜果给家族谋求更大的好处。 朱颜果生长时需要汲取男女交欢时产生的某种气息,体质越是合宜的两人在一起是散发出的气息越是能够滋养朱颜果。后来葛家族长从祖辈的遗留中发现了两件成套的阵法,其一能检测两人的合宜程度,其二能够聚集那种奇妙的“气”使之聚拢在朱颜果的附近以滋养灵果。 而朱颜果的用处,却是葛家主发现了其中秘密。 也正是这个秘密,让以葛絮倾为代表的葛家一众女子,遭了灾殃。 服用过朱颜果的女子相当于经历了一次淬体,而经历过这种淬体的女修,对于一些处在瓶颈的修士而言,是上乘的炉鼎。 朱颜果淬体带来的功效并没有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纯阴之体等一干灵体那样来得强劲,但却比那些稀有的灵体易得许多。而且这朱颜果的功效因人而异,有的女子服用后几乎效用全无,而有的服用后却是见效奇佳。 葛家主自年轻时就开始研究朱颜果,十数年下来已是颇有所得,运用朱颜果中萃取凝炼出的汁液与女修的血液相合,就能够判断出朱颜果对于此人功效几何。 而此时最初服用朱颜果的那批人身上,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本被威逼利诱服用朱颜果的都是些身份低微的外家女修,修为低劣不提,身份也甚是微末,然而那些将她们当做炉鼎冲破瓶颈的修士,却像是中了迷魂药一般,痴迷于她们的身体。 这种痴迷非但没有给那些女子造成太大的损伤,甚至有人那本该一生无所寸进的修为,有了长进。 每一个被当做炉鼎的女修皆是如此,多多少少不提,总之无一例外。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对于许多人而言,原本不愿做的事情可以去做,原本不能打破的规矩也成了脚下的尘泥。 “想必你和葛童景的体质对于那朱颜果来说,称得上绝佳罢。” 平存少在葛絮倾停顿时突然问了这样一句,又抬手替葛絮倾添了一杯茶。 葛絮倾抬眼看他,那双眼黑白分明,称得上明眸善睐,此时里面盛满了悲意。 “是啊,在童景出生前,我是葛家最受重视的女孩。” “我那父亲天资愚钝生性木衲,对于母亲和我从未关心过。可我不在乎。”葛絮倾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借此将泪水逼回。 “我不在乎他,因为我的曾祖父对我疼爱有加,我的叔祖父对我悉心教导,我的族兄族姐都让着我,我原以为,我有他们就足够了。” 平存少在脑海中转了两个弯就能明白了葛絮倾口中的叔祖父应当是葛听潮,脑海中有个念头转瞬即逝。 葛絮倾说着,声音竟开始颤抖起来。“后来葛童景出生了,是我那一生被他亲弟弟踏在脚下的祖父和一个凡人婢女生下的。” “那时我还小,曾祖父和他……都叫我好好照顾葛童景,我也就那样做了,她比我长一辈,却像是我亲手带大的妹妹。” “后来我大了些,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葛童景的出身那样低贱,灵根那样低劣,为什么会这样受到重视。” “直到我的族姐一个又一个出嫁,直到家族和汪家越走越近,直到那地穴中的秘密被我知晓,直到我替换了一个族中的女修混进地穴看到葛听潮主持那诡异的阵法和那一株挂果累累的怪藤,我明白了。” 平存少眼见着葛絮倾情绪开始失控,将一口细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一叹。 后面的事情,即便葛絮倾不说,他也大致能够猜到了。 那几个传闻中和汪家联姻的葛家女子想来与朱颜果体质相合,葛家以朱颜果和自家的女子作为筹码搭上了汪家,葛絮倾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 对于葛家主和葛听潮而言,对葛絮倾的重视不过是她体质的附属,当更好的葛童景出现时,葛絮倾就被取代了。 从前家人的重视和宠爱,都仿佛一场骗局。 平存少对于葛絮倾在汪家发生了什么不甚关注,也不欲撕开她的伤疤,正想要开口,她却又说话了。 “我在汪家受尽了屈辱,他们没有折磨我,甚至好吃好喝供着我,我那丈夫怯弱而无能,却在他的堂兄觊觎我的时候豁出性命保了我一回。” 葛絮倾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了任何情感。 “我瞧不上他,却也感激他。我最敬爱的男人利用我,我本以为要利用我的人却保护了我。如果我的身体有用,我愿意还他一次。” “可是他死了,你知道吗,他就那样死在了我的床上。” 葛絮倾抬头对上平存少的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我发现,我的灵力变得精纯,我能够御器了。” 平存少心中一跳,手指握紧了充满包浆的桌角,骤然发问:“你回到葛家不是逃回来的,是他们把你送回来的。” “是啊,在死了四个人之后,他们怕了,他们觉得是我的问题,就把我送了回来让曾祖父‘好生探明’。” 平存少双目紧闭,脑子转得飞快。 朱颜果的生长,需要交换时的气息滋养,而那种气息同样可以被自己运用阳景佑木真诀培育的蕴草葟花吸收。那是否可以说,朱颜果本质与自己的金纹蕴草和葟花同源,是含有阳景之力的灵植。 假设那些葛家人交合时被阵法收集的淡红色气息就是合欢之力,能够滋养蕴含阳景之力的灵植,而自己可以从心神相连的蕴草葟花之中得到好处,那么没道理葛家的朱颜果不能给人带来好处。 表面上看确实有人能够借助朱颜果获得好处,但得到好处的却并不是那些服用了朱颜果的女修,而是将她们当作炉鼎的男修,这就显得有些矛盾。 直到葛絮倾说出她的经历,平存少才骤然惊觉这处矛盾。 或许葛家根本走了岔路,或许朱颜果的用处根本不是什么给女修淬体后让男修冲关,而应当是如葛絮倾这样,飨喂己身。 他们本应该用着朱颜果让家族的女修更加强大,而非将她们当成联姻交易的筹码。平存少这样想着,然而说不通的地方在于葛家送出去那样多女修,为何独独葛絮倾身上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你的灵根资质如何?” 葛絮倾一怔,但还是如实回答:“三灵根。” 平存少心中隐约有所猜想,但眼下无法证实,只能等之后或许能从葛听潮那里获得更多信息。 他看向葛絮倾,声音并不大,但却充满了肯定:“葛家错了,你这样的资质,哪怕在宗门中也至少是个内门弟子,他们眼中却只看得到与那朱颜果相关的什么体质了。” 数个时辰过去后,当茶馆将要打烊,店里的伙计敲响了雅间的房门,却看到那结伴而来的一男一女中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女子披头散发地坐在桌前。 伙计小心翼翼凑上前去想要让那位姑娘把茶钱结了,谁知那姑娘只是抬眼冲他一笑,他就不知今夕何夕,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暮色四合,桌上摆了一小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