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哥哥恶灵的对线与无可救药的弟弟，关于诅咒

    魏青冥在一片温暖之中醒来。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柔软又安心的感觉了。他缓慢睁开眼睛，躺在身边的人有一张他很熟悉的脸。是他信任的拍档，也是昨晚帮他解决欲望、跟他告白了的下属。睡着了傅铭面容看上去比平常温柔了一下，不再有眼镜的隔阂、让他的眉眼分外鲜明。魏青冥傻傻地看了一会儿，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你醒了？”傅铭懒散又低哑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睁眼望着魏青冥，嘴角晕开一丝笑容，“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魏青冥有点害羞地别开视线。

    “身体呢？有哪里很疼吗？”

    魏青冥闻言，蠕动起昨晚被使用过度的两口穴，果然还是感觉到一丝刺痛与肿胀。他微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跟之前的情况不一样。”

    之前被阮子钰诅咒的时候，无论头一天经历了怎样粗暴、怎样不可理喻的性爱，一觉醒来都能恢复原样，包括那口女穴也会一同消失。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套本不应该属于器官已经牢牢长在了他的身上，性事的倦怠与痕迹也都会留下来。

    傅铭瞧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多问。他随意揉了一把魏青冥的头发，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他跟魏青冥身形相似，身上套着的那件属于魏青冥的家居服也分外合身。魏青冥迷糊地望着傅铭，竟然有了种他们正在同居的错觉。察觉到他的视线，傅铭冲他笑了笑，帮他掖好了被角：“我先去准备早餐，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今天的会议在十点，现在快八点了，你看要不要帮你改晚一个小时？”

    魏青冥的大脑缓慢地重启。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会议的内容：“……改晚半个小时吧。”

    “好。”傅铭最后摸了摸魏青冥的耳朵，才走出了房间。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就像他真的属于这个家一样。他是比魏青冥大了几岁的年上恋人，又是最得力的助手，无论内外都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是最合适的伴侣……魏青冥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自嘲道：“你什么时候被告白了一声、答都没答应就开始幻想跟被人在一起了。真丢人。”

    洗漱完毕，魏青冥站在镜子前端详起了自己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怒自威，无论怎么看也不该是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样子。可偏偏他的脖颈上还留着鲜艳的吻痕，任谁去看都会浮想翩翩，幻想他张开双腿浪叫的模样。

    昨晚的场景在他脑子里如同截图似的回放。他揉了揉太阳穴，想不到能够完美解决那三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的办法。按他们的说法他们可能对雪崎做了什么，可是雪崎……

    还没等他想明白，门铃便响了起来。魏青冥一愣，正迈出步子要出去应门，就听见门被人轻轻拉开的声音。他三两步走了出去，正好瞧见傅铭的背影——站在门外的，赫然是他刚才正在琢磨着的雪崎！

    雪崎与傅铭对视着没有说话，听见脚步声才越过傅铭，冲魏青冥微微一笑。他笑得如释重负：“太好了，你没事。”

    “……嗯。”魏青冥侧过头，不自觉地避开了雪崎的视线，“你也没事吗？”

    “他们把我忘在卫生间了，我刚被职员救出来。只是被绑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魏青冥说完，自觉自己应得很是干瘪——傅铭说的那些话终究是影响了他，又或者说是激活了潜藏在他心底的那些疑惑。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抬头朝雪崎的方向笑了笑，“你先进来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铭闻言，微微侧身给雪崎让出了位置。雪崎很有风度地冲傅铭道了谢，仿佛进了自己家的门一样熟练地换了鞋。傅铭没有回应，只是朝魏青冥说：“我再去多做一点吃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给魏青冥与雪崎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这种隐忍的贴心真的太傅铭了。魏青冥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雪崎跟着坐到魏青冥对面，眼神里充满着点点滴滴的爱慕与喜悦。可他并没有宣之而出，只是静静地这么看了一会儿，才开了口：“青冥，我今天除了来确认你的安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关于阮子钰的。”

    听到阮子钰的名字，魏青冥猛地抬起了头：“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诅咒了吗？”

    “先冷静一点。”雪崎轻轻握住魏青冥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安抚性地磨蹭了一下他的手背。感觉到魏青冥的身体没有那么紧绷，他继续道，“昨天之后我妹妹一直在算，看看阮子钰现在在哪里。如果我们有办法把他困住的话，他说不定会妥协，或者把他背后的人供出来。现在有结果了……青冥，他在你弟弟那里。”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魏青冥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馈的话。魏储靖跟阮子钰是相爱的，他一直都知道，甚至能够猜测到阮子钰是把一部分本应对着魏储靖的怨恨转嫁到了他身上。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行，不能这样，他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能让他针对储靖！”

    魏青冥的表情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焦虑。雪崎也微皱起眉，身体微微前倾：“不要着急，青冥。我觉得他不会对储靖怎么样的，如果想让储靖付出代价，他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对你。他可能只是想跟储靖说说话。”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但只要不能百分百保证魏储靖的安全，魏青冥就不能安心，他可是见过弟弟怎样为阮子钰发疯，也知道弟弟见过幽灵状态的阮子钰。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魏储靖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上午的那个会议却相当重要，怎么样都没法放下。

    “青冥，你先去工作吧，我会让雪嵋一直监视他们，不会让他们乱来。”雪崎拍了拍魏青冥的手，难得带了点强硬，“你只要过你的日常生活就好，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由我来帮你解决。”

    ——可是昨天也是因为你的提议，所以我才……

    意识到自己带了点怨怼的想法，魏青冥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不对，他不应该这么想，雪崎已经帮了他很多了，如果不是因为雪崎，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因为昨天的意外就怀疑他也……

    “对不起。”哪想到雪崎却率先道了歉。他没有松开魏青冥的手，反而微微倾身，握得更紧。魏青冥下意识地对上雪崎的眼神，只见雪崎微蹙着眉，眉眼间写着点难过，“如果不是我建议你去那家会所……我明明说了会保护你的。”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你的保护。”

    魏青冥笑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雪崎用了些力道不让他逃。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雪崎，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介意你的事吗？”雪崎微微一笑，“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从来都不在乎。”

    “不是指这个。”魏青冥摇了摇头——他的视线投向了厨房，那里隐约还能看见傅铭忙碌的宽大背影。

    察觉到魏青冥的视线，雪崎了然地勾勾嘴角。他重重捏了一下魏青冥的手：“青冥，你不需要在意这些事情。现在是我单方面喜欢你，你是自由的。而且，”雪崎笑得更加开心，“这不是证明你很有魅力吗？我的眼光一直都不会错。”

    “……你也太自信了。”魏青冥叹了口气，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

    傅铭适时地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香喷喷的舒芙蕾松饼，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完美管家一般把食物摆在两人面前：“吃饭吧。”

    ＊

    出了一身汗，魏储靖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发呆。他很久没有运动了，虽然没法立刻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这种大汗淋漓、能够放空自己的感觉让他感到怀念。他拽过毛巾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喘着气呼唤：“子钰哥。”

    没有人回应。

    “……主人。”魏储靖换了称呼，“主人，我已经练完了。”

    一阵让魏储靖眷恋的凉意缓慢地飘过魏储靖的脸颊。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魏储靖的背心，轻轻揉了揉魏储靖锻炼过后还硬硬的胸肌：“挺好的。”

    魏储靖忍不住打了个颤，却还是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阮子钰抱了个满怀：“你开心就好。”我的每一寸都会为你打磨好的，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阮子钰懒懒地抬头看了魏储靖一眼，似乎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臀部直坐在魏储靖的跨上，漫不经心地蹭了蹭：“是吗？”

    魏储靖的喉结滚了滚。他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请求允许，手就扶上了阮子钰的腰间。然而感觉到魏储靖的温度，阮子钰身形一晃就躲开了那只大手、骑到了魏储靖的肩膀上。他的大腿夹住魏储靖的脑袋，手轻轻拍了一下魏储靖的脸颊：“不要乱动，狗狗，快点去洗澡，脏死了。”

    魏储靖不会反抗阮子钰。他站在花洒之下，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他时不时抬起头，阮子钰就坐在花洒上面，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魏储靖忍不住露出傻狗狗一般憨憨的笑容，看得阮子钰一阵心烦。阮子钰飘了下来，热水并不会淋湿他。他撸了一把魏储靖湿漉漉的头发：“笑什么？”

    “就是觉得主人特别好看。”

    “哪里好看？”阮子钰眯了眯眼。他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不会流血的刀痕依旧让人能够窥见主人割断血管时的决绝，“你的审美还真是奇葩。”

    “只要是主人的一切，我都觉得好看。”

    魏储靖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神，眼底还是透露出了一丝迷恋。偏偏这是阮子钰最讨厌的神情，阮子钰轻啧一声，一脚踹在了魏储靖的腿间，离沉睡着的凶器只有微妙的距离。魏储靖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笑了笑，小狗似的埋头蹭了蹭阮子钰的颈窝，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头皮被扯得生疼：“主人不要生气，你可以随便惩罚我。”

    “你就是想被惩罚吧。”阮子钰快被魏储靖气笑了。他狠狠掐了一下魏储靖的乳头，听见魏储靖闷哼一声，一阵黑雾缭绕，狗狗的项圈重新出现在了魏储靖的脖颈处。

    魏储靖顺着力道跪在阮子钰面前，抬眼望着阮子钰。他蹭了蹭主人的大腿：“汪！”

    只要能在阮子钰身边，他愿意舍弃一切尊严。

    他啄吻着阮子钰的腿一路向上，粗糙的舌面隔着裤子轻轻舔舐着阮子钰的胯部，想象着那一点不存在的温度，尽力抚慰着阮子钰。

    阮子钰需要的并不是性快感，而是他的臣服，所以阮子钰的阴茎才会在魏储靖简单的爱抚下缓慢翘了起来。魏储靖望向自己死去的爱人，只见阮子钰揉着他的后脑勺，眼神像是在看心爱的小狗，浮上潮红的面容中带着一丝丝愉悦。

    魏储靖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正在呜呜叫的狗狗：“主人，我可以碰你吗？”

    “你已经碰了。”阮子钰揪住魏储靖的头发，把他稍微往后拉了一点，“我说‘stop’，你会停下来吗？”

    “都听主人的。”

    阮子钰满意地放开了手：“吃吧。”

    魏储靖眼睛都亮了，如果他真的有尾巴的话这时该甩得跟风车一样了。他刚想凑过去拽阮子钰的裤子，突然，一阵门铃打断了正陷在情欲中的一人一鬼。两人对视一眼，魏储靖失望地瞧见阮子钰的神情又变得平静冷清起来。他淡淡地看了魏储靖一眼，脚轻轻踩上魏储靖胯部的凸起：“行了，去开门吧。”

    魏储靖闷哼一声，那股欲望反而烧得更旺。然而他不会违背阮子钰的命令，只能不甘心地蹭了蹭阮子钰的腰，换了冷水简单把燥热压了下去，匆匆出了门。

    然而等他到了客厅，他的客人们已经不请自来地坐在沙发上了。

    “哥……”魏储靖嘴唇嗡动，勉强把回头的冲动压了下去。他望着双手抱胸神色不渝的哥哥，又看了看坐在哥哥身旁的雪崎与站在身后的傅铭，努力笑道，“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哥，你最近身体养得怎么样？朱砂那小子没找你麻烦吧？”

    “他没找我麻烦，我看你倒是有麻烦！”魏青冥冷笑一声，把视线投向魏储靖的身后，“阮子钰，我知道你在！我弟弟他就是一傻逼，没什么值得你报复的！”

    魏储靖并不会因为哥哥对自己的贬低而生气，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傻逼，他在乎的只是兄长与爱人的对峙。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双腿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冰冷的脚踩在了他的头顶，他匍匐在地，脖颈间的项圈把他勒得死死的。他艰难地抬眼，却只能看见爱人的衣角。他听到阮子钰冰冷的声音：“我哪儿有在报复他啊，我可喜欢他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只狗最听话。”

    “你……！”刚想发怒，魏青冥却把这些怒气生生忍了下来，他明白现在的方法只有跟阮子钰好好谈。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握紧拳头，“不管你还有什么想法，冲我来就好了。之前我也告诉过你，你听到了吧？如果一直报复我你就可以消气的话，我愿意承担，你不要再针对储靖了。”

    “哈哈，好一个兄友弟恭。”阮子钰冷笑了两声。他的脚尖轻巧地挑起魏储靖的下巴，把魏储靖这副低贱的模样展示在他爱戴的哥哥面前，“不过我看狗狗有自己的想法，　对吧？”

    魏储靖望着自己一脸震惊的哥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虚无的笑意。他努力支起身子，蹭了蹭阮子钰的小腿。或许是因为生气，那双腿比平常还有冰冷。他缓慢地开了口，语气里竟带着点可怜兮兮：“汪汪。”

    “……储靖！”魏青冥“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他妈的……”

    “等等啊哥哥，让小狗把话说完嘛。”阮子钰蹲下身，捏住魏储靖的下巴，“说人话。”

    “我想留在主人身边。”魏储靖的声音很小，里面却透着股坚定，“不管是当狗还是当人，甚至是变成鬼……只要能留在主人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

    看着魏储靖这副毫无自尊的模样，魏青冥的那阵想要一直保护他的傻弟弟、为他讨回公道的劲儿，一瞬间就松了。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两人，嘴唇不自觉地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魏储靖是为了他才这么说的吗？或许有的吧，但更多的却是，他真的爱阮子钰到了这种程度，爱到可以当一只鬼的忠犬。

    “……他这么说呢，哥·哥。”阮子钰笑得很是开心。他扯了一下牵住魏储靖脖子的绳子，奖励般地在魏储靖头顶落下一吻，声音却冷冰冰的，“你们兄弟俩真是一模一样。”

    都想着要替对方承担一切，仿佛他才是那个恶人。但实际上呢？明明是他们两个人自私地毁了他的一生，把他变成这种没命的疯子。

    “别生气……”魏储靖真的像只狗一样，用毛茸茸的头顶蹭着阮子钰的胸膛，“我不会走的……”

    瞧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魏青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了出来。他深深地看了魏储靖一眼，艰难地说出了口：“随你们吧。”

    最开始就是他擅自插手了这两个人的事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如果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会更好吗，自己那个蠢弟弟能够靠自己把感情处理成happy　ending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弟弟永远都按照他的想法、在他的羽翼下生存。他已经为自己的自大狂妄付出代价了。

    就这样吧。魏青冥缓慢地把视线移到阮子钰身上：“阮子钰，我弟弟是真的爱你。”不然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不会再管你们了，只希望你们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齐叔在可能不方便，以后我会让齐叔一周来两次整理一下，其他时间就不住这里了。你们自便。至于我——阮子钰，你要是还想报复就尽管来吧，当我欠你的。”

    说完，他冲傅铭与雪崎使了个眼色，直直向门外走去。傅铭并不在乎魏储靖跟阮子钰的事，眼神都不给一下就跟在魏青冥身后。雪崎倒是冲两人露出了礼貌的笑意，正抬步跟上前面两个人……

    “等等。”阮子钰却再次出了声。他直勾勾地对上魏青冥再次望过来的目光，神情似笑非笑，眼神似有若无地望了雪崎一眼，“你别一副我害了你的表情。我只是个小小的幽灵，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力量？诅咒早就没了。”

    魏青冥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正想问什么，阮子钰却低下头，专注地抚摸着魏储靖的下巴：“走好不送，魏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