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怀抱（二）

    方和感到许睿的手停了下来，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了他的锁骨处，在他胸前不远的地方。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恋人，怀抱着对方，谁也不想放开彼此。

    明明是他自己说要睡觉的，但他现在却一扫疲倦，比谁都清醒。

    他搂了搂许睿，他如此珍视他的怀抱，即使每天醒来他们又会针锋相对，他又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但此时这个怀抱是如此温暖而真实。

    他的奴隶是在安慰他吗？

    方和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变得像十七八岁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多愁善感。

    他闭上眼睛，下巴抵着许睿的头顶，鼻尖嗅到他的发香。他沉浸在这个味道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进入了一个似谁非睡的状态时，他感到许睿动了动。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去，正好看见许睿睁得大大的眼睛。

    “没睡？”许睿问。

    “还没。”

    “你不是说你困了吗？”

    “现在清醒得很。”

    许睿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我有点热。”

    “热着。”

    “……”许睿收回前言，他觉得现在的方和不需要安慰。

    不是他不想睡，他俩靠的太近，方和又没洗澡，他呼吸之间都是一股醉人的酒气，再加上这么近的距离，他一时半会实在睡不着。

    他发誓，要是明天早上方和还要求他六点钟起床，他就要造反了。

    趁着夜色正好，人的脑子在晚上最不清醒，他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方和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到时间会告诉我的，我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你，但你可以猜。”方和幽幽的说到。

    “你以前有主人？”

    “没有。”

    许睿换了个方式问：“虐待你的人和你很亲近？”

    黑暗里方和皱起了眉头：“……不知道。”

    “不是很亲近？”

    “嗯。”

    “是你的什么人？亲人吗？”

    很长一段时间，方和没有任何表示。

    正当许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准备换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蚊子一般小声的：“嗯。”

    许睿鼻子一酸，他的眼睛眨了眨，用力把眼泪吸回去。

    “多久？”

    “什么？”

    “他虐待你虐待了多久？”

    方和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他顿了一下，接着补充，“十年……有吧。”

    许睿忽然扬起头，他的手从方和的腰上移开了，从胸前一路向上，捧住了方和的脸。正当方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先是嘴角，接着找到了他的双唇，坚定的贴了上去。

    方和没有动，那双唇瓣贴在他的唇齿上缓慢的吸吮撩拨着，没有太多技巧，却充满了呼之欲出的感情。

    是同情。

    他们没有舌吻，只是唇贴着唇，无声的安慰着。

    方和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沾上了他的脸颊，打湿了枕头。

    他结束了这个吻，借着没掩紧的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夜光，看见了许睿闪光的眼睛——是泪水。

    许睿没说一句话，他把头抵在方和的肩膀上，呜呜的哭了出来。他的手臂穿过了他的腋下，像是在抱着一件珍宝。

    方和摸了摸他的头，抱着他，安慰着他的情绪。

    安静的夜里，许睿的哭声显得很大，听着让人心碎。

    方和鼻尖一酸，不是为自己从前悲惨的经历，而是为这个躲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