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害怕了

    穿梭艇停下，莫里通过探测镜粗略地了解了外面的情况。

    与南夷荒星不同，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了，四边葱郁，迸发着生命的气息。但也有诡异的地方，就是从他们进到这里之后，所有电子设备都像是被切断了信号一样，不能跟外界进行联系。

    从办公桌下方拖出一黑色箱子，灰亚解释道：“这里不属于任一国家，就像各个行星里的黑色市场，处于边缘地带，另立门户，为了生存，自然也会有自己的防御方式。所以不管是天系的信号还是地系的信号，这里都是无法接收的。”

    打开箱子后，从里面掏出一袋东西，拍了拍上边的灰尘，灰亚咧嘴一笑：“所以，我们要买东西的话，也是需要这里可流行的通货币才行。”

    莫里认得出他手上的东西，晶莹剔透，熠熠发光，“晶能石？”

    “是啊，这东西虽是稀罕玩意，但也是这里货真价实的流通币，没它我们可是寸步难行哦。”

    莫里盯着他手上的一袋，“看来你倒是有挺多。”

    这种东西在天系本就罕见，但可用地方繁多，可惜由于早些年过度采集，如今已成了稀有玩意，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没料想，这海盗手上倒是挺多。

    灰亚佯装没听出他的嘲讽，笑道：“是啊，我知晓这东西在你们天系可是宝贝，所以莫里殿下要不要跟我呀，以后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需要。”他的研究并不是开发晶能石，也对这东西没多大兴趣，能够换取他所需要的物品，哪怕卖了身边这只虫，兴许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立马答应。

    真是正直的小雄虫。

    灰亚心头欢喜得很，伸了下懒腰，无厘头地解释道：“这东西在天系各个行星上都鲜少产出，但人家地系国家那边倒是批量生产，没准以后你们可以试着交易一下，毕竟各取所需嘛。”

    莫里起身，往穿梭艇出口走，“这些不归我管。”

    灰亚跟上，突然好奇：“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说都会关系国家大事的，没心想啊，你还是只一心扑在自己实验上的研究虫。”

    莫里停下，偏头看着这大块头，反讽道：“既然你心怀国家大事，何不去政途解决，跟我说这些玩意有什么意义。觉得自己悲天悯虫会让他虫觉得你高尚？还是觉得自己身为市井平民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灰亚怔然，他第一次听雄虫说那么多话，而且字字诛心。

    “…我头一回发现你还真的是……尖牙利嘴的呢。”他组织语言，也没生气，“不过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嘛？我刚刚在你底线上蹦迪了？”

    莫里头也不回：“没有。”

    这种事本就不值得上心。

    “那你有真多的感概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做好本分就行。”莫里正经回道，“而且，我说过了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不在你面前提那些。”灰亚举起双手，妥协道。

    莫里被对方带到了一个市场，门庭若市，当真热闹非凡。

    均是虫族，往来交易脸上倒都是洋溢笑容。这不像是他想象中的街道，甚至有悖他的认知。

    身侧被手肘撞了撞，他疑惑，不解偏头回望对方。

    灰亚咳了两声，脸上竟难得露出窘迫，“我说大人呀，面对些奇异形态的虫，您能不能收回你那冒了绿光的视线，人家小雌虫都被你看害羞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莫里恍然察觉，因为对面摊上的雌虫额角上两根须过于扎眼，情不自禁，他目光停留的有点长。

    “这是……怎么一回事？”

    灰亚撇撇嘴，懒洋洋地解释：“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能耐不大，无法收回触角呗。”

    雄虫的视线突然转到了灰亚硬气的脸上。

    “得得得，别说话，我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想问啥，我先声明，并不是所有雌虫虫化都能成功，即便成功了也不是每次都能收回虫化形态。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样例，当然，我这么厉害，怎么会有失败的时候。”

    黄婆卖瓜呢。

    莫里听取了上半截信息，目光扫向深处：　“这里很常见？”

    “不清楚，不过有一点需要留意的是，这里并不存在歧视。”灰亚正经起来，“还有就是，莫里大人你可要好好收好信息素，要不然呀，这里孤寡多年的雌虫可经不住诱惑。”

    “我知道了。”

    他又不是小虫崽，信息素哪能控制不住。

    跟着对方东拐西绕，总算来到了一处全是草药的街区。

    种类繁多，莫里心动得厉害。

    “你带来的晶能石能买多少？”

    “呃，要看你选的类型。”他掂了掂袋子重量，无法给出确切回答。

    突然，他的手搭到莫里肩上，动作轻浮，脸上笑容灿烂地像太阳般，“别动怒，咱俩现在身份就是兄弟，这样好办事。”

    勾肩搭背的鲜少，但他俩行动也确实像级了兄弟，灰亚高壮，丢在这街上也不算突兀，但是站在莫里身旁，像极了兄长护着年幼弟弟般。

    相亲相爱，令虫旁煞。

    莫里无声接受对方给自己安的设定，不过买东西的时候也是毫无顾忌，挑上了就丢给灰亚，任对方捡拾，付账。

    来到街尾，清冷萧瑟的地摊上一只年迈雌虫在卖东西。

    莫里蹲下，刚想捡起一株未曾蔫巴的绿植，另一只细长分明的手也碰上同一株药草上。

    他起身，跟对方目光汇聚。

    体格不壮却高挑，五官深邃且冷漠，赤色头发如同深夜红莲。

    对方率先开口，“你想要？”

    声音低哑，很有磁性。

    ……隐约有些熟悉。

    莫里也不客气：“是。”

    将手放开，递到莫里手中，雌虫礼貌道：“给你吧。”

    “谢谢。”礼貌致谢，官方客气。

    雌虫站了好一会，没有移开目光盯着莫里看，周身冷飕飕的，如同雕塑。虽然知晓对方不是傻子，但莫里也不是好事之虫，没有多管闲事的耐心。一心等着后面姗姗来迟的灰亚付钱。

    “我说小祖宗你跑的倒是快，我都没给完钱，掉头就不见你。”灰亚在后面骂骂咧咧赶来，不动声色拦住了雌虫的目光，挡在莫里前面，对着眼前的雌虫友好交流：“你好，我是他兄长，请问你是？”

    雌虫没理会他，稍稍挪了两步，再次面对莫里，而后开口道：“很有缘，方便交换姓名吗？”

    灰亚吐槽，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莫里认真回忆脑海中这道声音频率和音色，分出一丝注意，冷漠拒绝：“不方便。”

    雌虫垂眸，点头回应：“好。”

    而后离开了。

    待对方走远不见踪影后，灰亚付了晶能石，带着莫里离开了回到了穿梭艇。

    关上大门，他面色凝重，“刚才那虫很危险。”

    光从背影就能察觉对方能力极强，作为一只A级雌虫都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对方能力应该在自己之上……

    莫里不置可否，一件件数落今日购买的药材的动作没停：“嗯，危险。”

    灰亚看见对方不走心模样，颇有种恨铁不成钢，“呃，我说殿下呀，你买到都在呢，我没私吞。”

    “你敢？”雄虫抬头，眼里闪过锐光。

    狩猎者护食，谁跟他抢，他要那货的命。

    被这一眼神给吓住的灰亚脚底发寒，摇头：“不敢。”

    雄虫这才专心数点东西去了。

    看来这些东西比他自身安全还去重要呢，灰亚算是明白了雄虫的执着和钻研精神。

    雌虫无聊，蹲下欲要帮忙整理，却被拦住了。

    “别添乱。”

    讪讪收回手，他只能蹲坐一边，打量他中意的小雄虫。

    “我东西还没买够，为什么回来那么早？”其他街道他没逛完，总感觉心里空空的。

    “那里危险。”

    “生活处处是危机，所以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就要跑了？”摘掉一片烂叶，莫里如是说。

    “你在我身边，我没办法分神保护你。”灰亚整理刚才的局势。

    他们雌虫本就不是退缩之徒，可一旦有了牵挂之物，总会认清现实，尽最大能耐避开危险。

    “呵。”莫里嗤笑出声，“我像是需要你保护的对象吗？”

    灰亚呆了呆，突然恍然大悟，机械般摇摇头：“……不像。”

    雄虫正色道：“在他那种小喽啰面前我都能带着你这只废雌全身而退，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灰亚吞咽口水，只能说关心则乱。

    雌虫佯装无辜，叉开话题，扯着走调的噪音恭维道：“哎呀，莫里殿下真是威武，以后奴家性命就交给您了。”

    莫里给了他一脚：“滚。”

    雌虫跑到操纵室，准备开艇离开。少了聒噪虫的干扰，耳根清净的莫里细细对比了刚才那只虫给自己的感觉。

    似曾相识，但如今却无从考证。

    他以前肯定遇见过。

    ＊＊＊

    红发雌虫回到根据地，发了一则消息：“找到目标虫，是否实施抓捕方案？”

    终端消息回复很快：“不急，待命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