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韶光（甜蜜过往与残酷现实/发糖啦!）

    “嘿！”

    突兀的声响和大力拍在肩膀上发出的清脆声音打破了傍晚客厅的宁静。

    徐舒逸像只存心使坏的猫咪，蹑手蹑脚地绕到秦秩身后，看着自家爱人专心致志处理公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坏笑，一跃而起，猛地跳到秦秩身边。

    本以为能好好把人吓一大跳，却不料秦秩别说是吓到失态了，就连眉头都没皱一皱。

    秦秩抬起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伸手揽住了徐舒逸的腰，轻轻掐了掐道：“小坏蛋。”

    没吓着人，徐舒逸极其失望。他揪住秦秩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你咋又没被吓到！”他拧着眉仔细回忆，“我应该没有发出声音啊！”

    秦秩忍俊不禁地看着没干成坏事气急败坏的某人，心情颇好地解释：“与声音无关，只是有人出现在我背后时，我能感觉到。”

    徐舒逸：……

    谢谢，有被凡尔赛到。

    秦秩看了眼时间，拉过徐舒逸的手，让他弯下腰来，仰头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清浅的吻。

    “阿逸饿了吗？我马上把这些工作处理完，带你去吃饭。”说罢视线又转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徐舒逸瞄了一眼屏幕，只见上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看一眼都觉得头疼。而秦秩却一秒进入状态，专注地沉浸到了文件之中。

    徐舒逸狠狠瞪了一眼秦秩，磨了磨后槽牙。要是有一天秦秩对他说工作才是他的真爱，他一点都不会惊讶。

    秦秩此人，实打实的工作狂。明明身为老板却天天加班，车上、书房、卧室、甚至两人约会吃饭时，都能随时随地掏出平板，开始工作。有的时候，徐舒逸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在和工作争宠的错觉。然而，饶是忙成这样，秦秩却每天都会准时准点地来接他下班，一天都没有缺席过。

    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恨不得长屏幕上的工作狂，徐舒逸眼珠子咕碌碌转了一圈，突然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软地摊在秦秩身上，硬生生把秦秩和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隔开，又扒拉着秦秩的身体蛄涌几下，将电脑屏幕挡得严严实实。

    秦秩的思绪再次被打断，他扶住徐舒逸的腰，垂下头无奈地看向这只不听话又黏人猫，正正好对上了徐舒逸那张理不直气也壮的傲娇脸，那双浅褐色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秦秩愣了一下，随即惩罚性地在徐舒逸的唇上咬一口，牙齿叼住他唇上的嫩肉，轻轻磨着，“阿逸今天精力这么旺盛，那想必今晚在床上能坚持很久不求饶吧？”

    话音刚落，徐舒逸灿烂的笑就僵在了脸上，耳朵一点点的红了起来，抬手毫不留情地捣了秦秩一拳，支起身子就要走：“秦秩你脑子能不能少点污秽玩意？！”

    秦秩见人生气，忙笑着把怀里来回扑腾的人搂紧道歉。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徐舒逸的脑门，无可奈何地开口：“一直都是你在这折腾，还不许我开开玩笑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徐舒逸抓住秦秩的手咬了一口，炸毛道：“你嫌我打扰你是吧？！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日，你忙了一整天工作！理都没理我，更别说约会了！”

    说着说着，新的怒火涌上心头。徐舒逸想到自己部门的一个同事最近也恋爱了，那粉红泡泡恨不得把办公室淹没，天天都和他们得瑟今天自己又和他可爱的女朋友去哪里进行了一场甜甜的约会，狗粮不要钱地洒，搞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想梆梆给他头上来两拳。

    而想想自己与秦秩，这一个月来映像最深刻的约会竟然是他们在高档餐厅吃饭时，秦秩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支起平板看文件的画面。

    就挺离谱的。

    徐舒逸气血上涌，抬手又想给秦秩一拳，拳挥到一半，便被一只大手裹住了。

    秦秩叹了口气，眼里含着温柔的歉意，“是我的错，对不起。”他一手揽着徐舒逸，另一只手将电脑收起，“最近这段时间我太忙，忽视你了。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诚恳的道歉瞬间将徐舒逸的火浇熄，他有些局促的靠在秦秩胸膛上反省自我：呃……他是不是不该在忙得像个陀螺一般的秦秩面前捣乱？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没给你足够的陪伴是我的错，之后我会注意的，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本来蔫蔫的人听闻此言腾的一下又来了精神，一手支着下巴冥思苦想。

    不想去那些虽然豪华但却让他感到十分拘束的高档场所，也不想去电影院酒吧之类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可以去的地方不多了……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午休时，那个同事一脸幸福聊起他和他女朋友一同去了美食节……

    福至心灵。

    徐舒逸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的，闪着光：“秦秩，我们去逛夜市吧！”

    秦秩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夜市。在秦秩试图穿着西装出门的时候，徐舒逸就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两人身高相仿，徐舒逸翻出了自己的连帽卫衣给秦秩套上，眼前的人几乎瞬间柔和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徐舒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秦秩，玩心大起，勾起一个邪邪的笑，轻佻地勾起秦秩的下巴，吹了个口哨，“小帅哥，跟我走吗？我包养你。”

    秦秩挑挑眉，任凭徐舒逸挑着他的下巴，无辜地眨眨眼睛，“好啊，一个月50万，支持微信支付宝和银行转账　，包年优惠价只要599万。”

    “哈？！”徐舒逸一秒破功，瞳孔地震：“牛逼。包不起，包不起，那个，我先走了哈。哈哈。”

    刚一转身，他就被拽着转了个圈撞进了秦秩怀里。

    “我都把自己贱卖成这样了，徐先生还是不肯为我花这点钱吗？”

    落寞中夹杂着委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徐舒逸头皮发麻。这人还玩上瘾了。

    “徐金主”被困在“秦同学”的怀里挣扎不出，只得无奈开口：“我没有那么多钱，养不起你啊！”

    “秦同学”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没有钱没关系，徐先生可以以身抵债，给操一天抵300，大概只需要55年就可以把钱还清了。”

    徐舒逸：？？？

    不要靠近秦秩，会变得不幸（x＿x；）

    夏夜的微风绕过发梢，路边枝叶繁茂的乔木伴着蝉鸣沙沙作响。徐舒逸拽着秦秩的手，兴致勃勃地朝夜市街走去。

    自他从大学毕业起，就再没有去过夜市这样极具“烟火气”的地方。一毕业，他的人生在其他人眼中就好像开了挂，被晏文集团现任当家的大公子看上，随即跨越阶级一飞冲天，彻底摆脱了曾经的平凡生活。

    然而他却似乎并不能很好的适应那些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每当秦秩带他去参加那些满是权贵的宴会或是挥金如土的派对，他都会觉得十分不适，甚至对那些人有一些莫名的厌恶。

    他将此自嘲为：山猪吃不了细糠。

    秦秩知道他不喜欢，渐渐地也就不再带他去了。但尽管如此，他的生活水准还是在秦秩的干预下水涨船高，现在想来，他已经许久没有逛过夜市、吃过路边摊了。

    不远处的夜市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与秦秩十指相握，迈着闲适的步伐步入人群。

    最近夜市街正在举办美食节，各类小吃商贩早早摆好了摊位烹饪美食。还未走近，香味就顺着夜风四散开来，勾得食客们垂涎欲滴。

    街道上的人很多，几乎称得上摩肩擦踵，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容。

    徐舒逸捂着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像只离水的鱼欢腾地一头扎进了美食的海洋。

    锅里咕嘟嘟的煨着各类炖品，铁板鱿鱼摊“刺啦”一声爆出鲜香，老板娘动作利落地煮着爽辣的麻辣烫，蜜汁鸡翅在暖色灯下闪闪发光，酸辣无骨鸡爪只是闻着香味就让人直咽口水，在鲜榨果汁摊位上整整齐齐地摞着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各位老板们熟练地揽着客，手上忙着制备食物，脸上扬着热情的笑容。

    秦秩不太适应这样拥挤嘈杂的环境，微微皱着眉，但看见徐舒逸闪着光的双眸和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眉间的褶皱便不知不觉被抹平了，眼底也带上了浅笑。他抬手将徐舒逸护在怀里，给他隔出了一个安全又从容的小空间，让他在专心挑食物的时候不会被人撞到。

    没过一会，秦秩和徐舒逸的手上就拎着各类小吃，手上一人抓着几根串串。徐舒逸边走边吃，不一会就把手上的串消灭完了，红亮的辣椒油沾在嘴唇上，bulingbuling的，像涂了口红。

    徐舒逸啃鸡翅的时候，终于分出了十分之一的注意力给秦秩，打算问问他想吃什么，一转头却发现这人手上的烤串竟然一口没动，还好好的握在手里。

    徐舒逸楞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不吃？不和你口味吗？想吃什么，你来选。”

    秦秩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不习惯边走边吃东西，也不太吃这种高油高盐的食物。”

    徐舒逸回忆了一下秦秩的饮食习惯，好像他真的吃得比较清淡，而且餐桌礼仪也是一等一的好。徐舒逸撇撇嘴，秦秩一看就是从小在严苛的家教中长大的孩子，就连饮食都透着克制。

    他从秦秩手里抽过来一根烤鱿鱼，张嘴咬了一大口，然后将咬过的鱿鱼凑到秦秩唇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老公，给我个面子，吃一口呗～”

    听到这个称呼，秦秩僵了一下，眼眸沉了沉，耳朵尖尖冒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啊——张嘴。”

    徐舒逸像喂小朋友吃东西一样耐心的举着鱿鱼，秦秩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张嘴咬在了徐舒逸刚刚咬过的地方。

    见秦秩吃了，徐舒逸在他的小空间里快乐地蹦跶了一下，期待地问道：“好吃吗？好吃吗？”

    秦秩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轻轻点了一下头：“嗯，好吃。”

    这样的生活，好像真的还不错。秦秩想。

    “哇，秦秩我们吃爆炒小龙虾欸吧！”

    “刚吃了那么多东西还要吃，是小猪吗？”秦秩手上帮徐舒逸拿着他的果汁，无奈地笑着。

    “此言差矣。”徐舒逸故作高深的摇摇头道，“来夜市不吃小龙虾等于没有灵魂！”

    听着徐舒逸的歪理秦秩叹了口气，还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

    夜市摊位的前面是人行道，而摊位的后面被老板们搭起来简易的用餐桌椅占据。徐舒逸点好了餐，在大口撸串大口喝酒的人群中，拉着秦秩找了个小桌坐下。他一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秦秩：“今天应该算是你奇特的经历之一了吧。”

    “是难忘的经历。”秦秩纠正。

    等一大盘小龙虾端上桌，徐舒逸迫不及待地带上手套，抢在秦秩之前，熟练地剥起虾来：“之前都是你帮我切牛排啥的，今天是我的主场，我来帮你剥虾！”

    秦秩自然没有异议，他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阿逸以前经常来夜市吗？”

    “唔，也没有经常啦，但是每一次来都会很快乐。”徐舒逸手很快，不一会已经剥了很多了，“那时候都是和大学室友一起来，大家虽然都穷，但都能吃得很开心。”

    闻言秦秩坐直了身子，他想起了徐舒逸是一个孤儿，心里一紧。国家在一个孤儿成年前会负担他的一切生活学习费用，但一旦年满18岁，这个孩子便要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了。

    在遇到他之前，徐舒逸在没有家庭经济支持的情况下，读完了大学。

    “你......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怎么解决的？”秦秩有些艰难的问道。

    徐舒逸的手顿了顿，毫不在意地扬起了一个笑：“那时候啊......学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延缓缴费。我每年都会拿奖学金和助学金，基本上学费都够啦。生活费可以打工来赚，我做过家教，发过传单，当过奶茶店员，接过稿件撰写，哦还当过剧组群演呢！大学的课又不像高中那么密，空闲的时候我就见缝插针地工作，生活费就能赚出来了。”

    这样的话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随意地说出，却不知为何让人更加难受。秦秩的心里涩涩的，像是被堵住了，他垂下眼睑轻声道：“要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唔——”

    话没说完，嘴唇便被一只肥美鲜辣的虾肉堵住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时候我虽然幸苦，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苦，用自己的努力养活了自己，我还觉得自己挺牛逼的，我觉得很快乐。没什么早或晚，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光。”

    徐舒逸将一盘虾肉推到秦秩面前，“快吃吧！我幸苦剥的虾，要全都吃完哦！”

    秦秩嚼着嘴里Q弹入味的虾，将徐舒逸纳入眼底。在他眼中，徐舒逸的灵魂都闪着迷人且耀眼的光芒。

    夜已深了，心满意足的两人在微凉的夜风中散着步回家。

    路上行人与车都少了，就连树上聒噪的蝉都歇息了。路灯将两人牵着手的影子拉得很长，灯下萦绕着追逐光的小飞虫，树叶沙沙作响，弯弓似的新月被星星簇拥着。

    徐舒逸抬头看向夜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在下一瞬被拽进了秦秩的怀里。

    秦秩搂着他的腰，眼中折射着点点微光，专注的看着徐舒逸，在对视中，秦秩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缱绻，温柔又深情的一个吻。

    在那一瞬间，徐舒逸的心里炸开了一个烟花。

    夏夜，圆满了。

    街边的路灯此刻像舞台上聚光灯一般，在两人的头顶洒下柔和的光，他们在光下拥吻，良久不愿分开。

    正当徐舒逸想要结束这个漫长的吻时，路灯突然灭了。

    黑暗骤然降临，怀中的温暖也瞬间消失了。

    他惊慌失措地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脚下一绊，失重感瞬间袭来。

    下一秒，他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被秦秩囚禁了，他的星光也早已离他而去了。

    过去的幸福如今只能出现在梦里。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滚进枕头中，他咬着被角，无声地哭着。

    在听到门把手被压下的咔哒声时，徐舒逸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他绝望地看向门口。

    噩梦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