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随着奥运会的闭幕，网上对于参赛选手的议论也变得多起来。作为游泳运动员中最有潜力的选手、大韩民国最有希望夺冠、却在本届奥运会中只拿到六枚银牌的李世真，在网上遭到了许多谩骂。

    【老子为了她千里迢迢花了机票钱跑到希腊看比赛，就给我看这？】

    【之前青奥会拿金牌是嗑药了还是跟裁判睡了？这种水平也能参加奥运会？】

    【依我看怕不是长期服药哦，之前还在卖惨说别人陷害她，瞒不下去了奥运会上没药可吃了，结果怎么样？金牌人设演砸了】

    【早就看出来她不行了，运动员不去好好训练，和什么大财团继承人谈恋爱，最后人家还不是把她甩了？分手了就推说状态不好，代表国家出战还想有个人情绪，不愧是你，又当又立】

    【大寒冥国体育精神的延续，呵呵，恭喜你，给多年后的韩国电影提供了绝佳素材】

    和网上的风向不同，首尔大学校园论坛上对于李世真的讨论却是另一番模样，许多人听说校花和学生会长分手，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去追求Omega女神。李世真的ins上也收到很多骚扰私信，有的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真的分手了，有的留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请求约会，还有的甚至发色情图片过去挑逗。

    对那些骚扰的人，李世真毫不客气，根据他们的主页信息，和学生会档案库里的信息对比，让卓一个一个地找过去，一顿暴揍。

    “你们以为躲在屏幕后面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等卓揍完以后，李世真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alpha，把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片举到他们眼前，“你觉得我的胸只有这么小吗？你觉得你的那玩意有徐伊景的大吗？”

    “……”被揍的alpha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下次如果再给我发这种图片，我就把你们的那东西统统都捏成A罩杯。”李世真从地上捡起一个易拉罐，一把捏扁，摔在一个alpha的脸上，扬长而去。

    离开学生会之后，李世真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请问是李允伊小姐吗？”

    李世真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天B超检查的时候自己留的是假名，“是我。”

    “您预约了明早9:00的手术，请准时过来哦。”

    李世真沉默片刻，低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

    第二天，李世真和李贤雅约好了在医院门口见面。

    李贤雅等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李世真都没有来，眼看快要到手术预约的时间了，李贤雅只好进医院去询问。

    “李允伊小姐预约的手术吗？她没有来过哦，也没有取消手术。”护士查了一下电脑上的信息，“我们昨天打电话提醒过她了，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需要重新预约哦。”

    李贤雅担心李世真出什么事，赶回学校宿舍。宿管听李贤雅说明了来意，将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你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贤雅打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贤雅姐姐，我想离开首尔，去别的地方走一走。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换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等我安顿下来，就会联系你的。勿念】

    李贤雅赶到李世真平时训练的游泳馆，得知李世真已经向游泳队递交了离队申请。

    “说是奥运会期间身体就不舒服，回国后去检查，发现肚子里长了个肿瘤，要去做手术拿掉，手术和恢复期加在一起需要一年的时间。”教练叹了口气，“我劝过她不要退队，可她说一年的恢复期，对于游泳队的价值来说等于没有。即使恢复了，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高强度训练了，还不如早点离开了好。”

    “她有没有说过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李贤雅问道。

    “不知道。让她好好想一想吧。虽然是因病退队，但她肯定还是受了打击的，奥运会没拿金牌，对于她这样的选手来说是一种耻辱。”教练打量着李贤雅，“你是她朋友吧？好好照顾她。看她肚子都鼓起来了，肿瘤应该还不小。”

    李贤雅又去了学生会、图书馆、李世真原来住过的公寓……找遍了所有李世真可能出现的地方，全都一无所获。

    李世真消失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毕业季。李贤雅大学毕业后搬到了邻市，准备继续攻读法学研究生学位。新学年开始，李贤雅动身前往仁川大学注册学籍和课程。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李贤雅低头查看学校地图，没留神撞掉了旁边人的背包，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她连忙道歉，弯腰去帮对方捡东西。钱包、水杯、证件，还有一枚亮闪闪的金牌。

    金牌……？

    李贤雅抬起头，对上了李世真的脸。

    李世真戴着棒球帽和黑框眼镜，背包搁在膝盖上，安静地坐在地铁座位上。

    “……贤雅姐姐？”李世真愣愣地望着李贤雅，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贤雅打量着李世真。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刚从医院回来。”李世真说道。

    李贤雅目光缓缓向下，落在李世真凸起的肚子上。

    “啊，我该下车了。”听到地铁站的到站播报，李世真吃力地扶着后腰站起来，挺着肚子下了车。

    “站住。”

    李世真停下了脚步，李贤雅站在面前。

    “又想这么走掉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你总要解释一下吧？”李贤雅皱眉望着李世真，“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吗？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离开了首尔，连个音信都没有，是不是太自私了？”

    “对不起，我错了。”李世真低下头。

    李贤雅还想训斥李世真几句，可是一见Omega委屈巴巴的样子就没了脾气，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她的背包，扶着她往地铁站出口走。

    …………

    两人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下。

    “几个月了？”

    “……这个月就要生了。”

    “当初为什么不去做手术？”

    “……”李世真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Omega非婚生子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我知道。”李世真说着，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我下不了决心。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把她打掉。”

    “金元卓当选了新一届的学生会会长，这半年来一直发动学生会的成员在四处找你。游泳队的教练和队员也在打听你的消息。”李贤雅注视着李世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首尔去？”

    “不知道。”李世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里很好啊，还能看见海，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着她在这里定居，也不是不行啊。”

    “你办了休学，退出了游泳队，一个人跑来仁川，就没想过要回去？”李贤雅质问道，“你才20岁，还有两年大学才毕业，还有大好的黄金运动生涯，为了这个孩子，你就什么都不要了？”

    “我说了啊，十月怀胎对于游泳队的价值等于没有。即使生下了宝宝，也没法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地训练了，还不如早点离开了好。”李世真望着自己的肚子，语气温柔，“前段时间我吃了那么多苦，可她还是不离不弃地要跟着我，我就一定要好好地把她生下来，好好地爱她。”

    “你……”

    “贤雅姐姐，你不用再劝我了。”李世真打断李贤雅的话，“我知道放弃掉梦想的感觉有多么痛苦，我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可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回去了。这半年来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我现在的快乐全都是宝宝给我的。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请你允许我，就这样堕落下去吧。”

    李贤雅注视李世真良久，拿过她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等你预产期的那天，我会亲自送你去医院。如果你再消失，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过问你的事情。”

    …………

    李世真分娩的那天，李贤雅在医院陪着她。

    “啊啊啊———快叫她们来给我打止痛针啊啊啊———”待产室里，李世真躺在待产床上撕心裂肺地尖叫。

    “刚才已经来打过两次了。”李贤雅眉心紧皱，焦急地拿出分娩常识手册，“世真，照着这本书上的方来做试试吧，书上说要用拉美兹呼吸法——”

    “啊啊啊都是骗人的！！！”李世真从李贤雅手中抽走了书，用力抛到一边去，“书上没说过我生孩子会疼，它从来没说过会有这么疼！！！我不行了啊啊啊———”

    “把生孩子想象成游泳吧，你不是最喜欢游泳了吗？”李贤雅从背包里拿出李世真的金牌，放到她手里，“你是青奥会的冠军，是大韩民国最有希望的选手，你要加油，拿到世界第一，站在世界的顶峰。如果你挺过去了，你就能拿到金牌。”

    “金牌……”李世真怔怔地重复，新一轮阵痛很快又袭来，Omega紧紧地将金牌攥在手里，剧痛之下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不生了……我不生了！！伊景，快来救我——”

    听到那个名字，李贤雅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适时护士进来检查宫口情况，确认李世真已经可以进行分娩，将她推入了产房。

    “等等……”李世真忽然抬起了手，“贤雅姐姐，麻烦你从我包里……把泳镜给我……”

    …………

    “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您再加把劲哦。”

    产房里，李世真紧紧地攥着泳镜，咬紧牙关拼命使劲。

    “加油，深呼吸，您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不行了……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李世真脸色苍白，气若游丝，握着泳镜的手心里全是滑腻的汗水。

    【你是专业运动员，要是这种程度就认输了，还谈什么征战世界？】

    恍惚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说话。

    “我不想征战世界了，那条路太苦了，我做不到……”李世真艰难地说着。

    【你不是想征服我吗？不是想做与众不同的Omega吗？】

    【世真呐，我相信你一定会站上那个顶峰】

    【等这次的比赛结束，我们再去看一次海】

    “海，海……”医生护士的脸开始变得模糊，眼前似乎只剩下一片碧蓝的海水。李世真失去了意识，紧握着泳镜的手无力地松开，垂落。

    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海已经漫上来了

    漫过我生命的沙滩

    而又退得那样急

    把青春一卷而去

    …………

    “监护人，快进来！”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朝李贤雅挥了挥手。

    李贤雅赶到产房里的时候，正好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李世真仰面躺在手术台上，脸上满是汗水，脑袋软软地歪在一边。

    “世真，醒醒……”李贤雅俯下身，轻轻摇了摇李世真。

    李世真睁开眼睛，看到李贤雅，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贤雅姐姐……我拿到金牌了吗？”

    “是金牌。”李贤雅在李世真面前蹲下来，疼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吗？你是冠军。”

    “恭喜您，宝宝是alpha。”医生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放在李世真胸前，“小不点，和妈咪打个招呼吧~”

    李世真吃力地抬起头，望着怀里小小的一团，眼里渗出泪水，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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