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高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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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 严婧瑶拉着季岚走出好一截,直到能看到前面的纸醉金迷才松开,“这家酒吧闹,你喝酒去前面的那家会所,我认识里面的老板,人很好,管事,而且有无度数的鸡尾饮料。” 一口气说完,又怕季岚真的去喝酒,“你明天应该有课吧,要不你打车回去吧?” 口气不自觉有点担忧,季岚听着,没做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严婧瑶,目光依旧清淡。 严婧瑶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该死的心软。 猪猪包! 赶紧松手,好像握了什么脏东西,她在外套上使劲儿蹭了几下,然后插着裤兜,板起脸来,冰冰冷冷地,“不好意思,你当我放屁。” “你爱喝就喝,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默默退后拉开距离,又额外强调了一句,“你想干嘛干嘛,我不是在关心你。” “……” 欲盖弥彰,季岚自然看见她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却不禁放柔语气,“婧瑶,一起回家吗?” “回你个猪猪包!” 出乎意料的,这两个字似乎刺中了严婧瑶的痛处,她的眼中立刻冒出锋芒,一股盛气凌人的嚣张。 微微地扬了扬下巴,口气充斥着厌恶,不屑,“季岚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 “我们又没住在一起,回个屁!” “……” “还有,”严婧瑶突然上前半步,逼视着季岚,凶狠地和她对视,“我警告你,别再跟我想那些弯弯绕绕的,别她妈再打我妈的主意!” 想了想,“我爹的也不行!” “……” 她的眼睛有点红色的血丝,季岚没有后退,抬头迎接着严婧瑶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好像看见了她掩饰的那点脆弱。 “婧瑶……” “别TM叫我!” 严婧瑶恶狠狠地,又好像无计可施,她讨厌自己对季岚心软,更讨厌和她对视时,心底一阵阵翻涌的脆弱和酸涩。 操,我真TM是个猪猪包! “别跟着我,”深深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继续和季岚对峙,“我今晚不回家。” 说完,又挑衅地用目光上下扫视一遍季岚,“我要和别人喝酒,我要和别人一夜情的,你这种老古板女人还是自己回家待着吧,无聊!” “……” 一如既往的轻浮态度,她抱着外套扭头就走,季岚无语,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拐进了前头一处亮着酒吧街招牌的地方——酒吧街。 心里很烦。 藤蔓似的无力感缠得她喘不过气,这里是陈末开的店,就在十叁会所隔壁,向来是最热闹的,气氛能砸的人晕头转向。 她现在就需要这种麻痹感。 严婧瑶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依然点威士忌,上来便抬杯灌下大半,喉咙里全是火热的辛辣。 这样……才能压住心里的难受。 剩着半杯又要灌,手忽然被人轻柔地按住,严婧瑶一抬头,发现又是季岚。 照旧是冷冷清清,她看着她,眸光如波,静无波澜,“婧瑶,别喝了。” “……” 刺痛再一次贯穿了心口,严婧瑶疼得发抖,委屈,不甘,又被浓重的绝望压住。 “你管我做什么?” 她勾起唇角,露出惯常的轻佻,满不在乎,充满嘲弄,“季岚,我说了我今晚不回去!” “……” “要走你走。” “……” 拂开她的手,严婧瑶扭过头不理她,季岚抿了抿嘴唇,执着地,“你要怎样才肯走?” “我说了我有事。” “婧瑶,你怎么才肯跟我走?” “……” 索性不理她了,两人几乎陷入僵持,季岚站了好一会儿,才一咬嘴唇,“我有话想跟你说。” 又是沉默,酒吧喧嚣在两人之间穿梭,严婧瑶瞪着她,那双眸还是那么清那么澄澈。 “……” 宁静得没有烟火气,淡如水,渺如烟,刺得她心里一疼,不禁微微握紧了手。 没有锋芒,可严婧瑶就是不争气地软了,在季岚面前她总是弱势,“……我不回家。” “那我等你。” 口气平稳,季岚还是冷淡,但执着用在了严婧瑶的身上,“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你!” 打发不走,严婧瑶心里更烦闷了,突然看见吧台那边亮起的高尔夫。 “行了,季教授,”她故作淡然地朝后靠,翘起二郎腿,眉毛轻挑,随意地一抬下巴,“看见那边没?你要是能喝完高尔夫,我就跟你回去。” “……” 季岚回头去看,只见吧台那里挂出了一个灯牌,闪着“高尔夫挑战”几个字,旁边围了一圈男男女女,面红耳赤,看着就是喝多了。 本能对这种寻欢作乐的人群有种不安全感,季岚皱了皱眉,抿唇,好半天才回过头,对严婧瑶说:“我……不会喝酒。” “那你滚喽。” 阴阳怪气,严婧瑶好似看戏,摊开双手搭着沙发靠背,挑起唇角,“你不会喝酒关我屁事,出门右转,不送。” “……” 跟之前相处完全不同的样子,季岚眉心又蹙了蹙,心里有些刺刺的难受,严婧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扭过头不再理她。 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季岚转身离去。 真的走了,严婧瑶一下泄了气,浑身都好像没力气了,她抬起杯子,继续把剩下的威士忌喝完。 口中酒热挥发,她趴在了桌上,头枕着手臂,愣愣地盯着空空的酒杯。 冰还没有化,她的心还在疼。 工作之余,只有酒精催生的微醺醉意才能麻痹神经,严婧瑶逐渐让自己不再想季岚,尽情释放这种淡淡的酒醉,想把季岚一点点抠出脑海。 吧台那边爆发出一阵浪涌般的呼喊。 “喝!喝!喝!” 此起彼伏,铜锣湾的夜晚就是兴奋剂,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又去挑战了高尔夫。 严婧瑶不关心,兴致缺缺,好半天才抬头往汹涌的吧台那里瞟了一眼。 季岚?! 聚焦的灯光下,她最熟悉的那道倩影翩然而立,手腕皙白,抬起那一杯酒往嘴里灌。 酒是酒吧里常见的,度数不高,每杯只有十毫升的量,十二杯,只是高尔夫第一洞。 周围全是起哄的男男女女,季岚从没这样喝过酒,她一杯一杯喝,每次一饮而尽。 嘈杂围在耳畔不停打闹,入口的酒是果甜,但很快觉得喉咙发烫,她开始有点晕眩,左手不得已悄悄抠住吧台边缘。 额头渗了一点薄汗,季岚终于喝完十二小杯,火热烧进了胃,她不太舒服地撑着吧台,眉头紧锁。 眼前的杯架换了一个,十二杯,高尔夫第二洞。 还是没有结束,季岚深呼吸,迷媚的眸挑了一眼上酒的服务生,在他惊艳的目光里勾了勾唇。 眼波如丝,无意识地,清媚的撩人。 雪白的颈子逐渐扑起一层淡淡的粉红,季岚微微喘息,撑着吧台,竭力维持清醒的矜持,眉目间却已染了醉态的妩媚。 冷而艳,她夺去了周围所有人目光,更大更汹涌的呼喝声摧枯拉朽,荷尔蒙的气息油然而起。 有人叫好,有人吹口哨,身后山崩海啸,季岚在这种喧杂的模糊里继续晕眩,却坚持着又去拿酒。 轻蔑地一瞥人群,风情万种,她抬头仰起下巴,一杯入口,辛辣火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