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拨云见日

    王宫，书房内。

    听闻姬悟生要来请见，西伯赶忙说道。

    “王上，我与师弟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周建国点了点头，另一个侍从便将西伯与南宫信一引到了书房后厅。

    但是完全可以听到书房里面的谈话。

    姬悟生这次则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加发小祝耽一起过来。

    姬悟生与祝耽进来后，躬身行礼“拜见大王。”

    周建国示意姬悟生落座。

    祝耽则跪坐在了姬悟生的身后。

    东野泽那一日与祝耽交过手，后来跟周建国描绘过祝耽的样貌。

    可能祝耽魁梧凶狠的外貌，识别度较高。

    周建国看了一眼姬悟生身后的祝耽，随即好奇的问道，

    “那晚送信的是你身后这位侍卫吗？”

    “是的，此人名叫祝耽。是我郑国大将祝童的长子。”姬悟生回答道。

    祝耽？周建国心里一惊。难道是历史上记载第一个用箭射天子的祝耽？

    仔细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哦，真是相貌堂堂。世子此番请见又为何事？”

    周建国说着又打量了一会祝耽。

    姬悟生再次作揖行礼，

    “王上，官员为躲避瘟疫潜逃。罪当该罚，却罪不致死吧？人都有畏死之心，人之常情。此等王诏恐有失妥当吧？”

    周建国一下子听明白了姬悟生的来意。

    原来他是想替逃跑的官员来留后路的。

    毕竟瘟疫过去以后，太宰府还是需要这帮他们培植起来的官吏的。

    这帮官吏除了搜刮民众一流，其他啥也不行。

    但是太宰府要的就是他们搜刮民众的业务能力。

    这也是官僚史上的奇观。

    周建国看着姬悟生反问道“他们是为周人？为周官？”

    “当然是！”

    “既为周人，周官。为何周国危难之际，他们却连夜出逃出周国？如果瘟疫发生在郑国，郑官潜逃，郑国公当如何？如果敌国入侵，郑兵畏死，郑国公又当如何？”周建国一连串的反问。

    姬悟生显得无言以对。

    姬悟生本身就知道自己是理亏的，他这次来见天子。

    只是为了争取一些斡旋空间。

    如果太宰府所领导的官员全部无法返回周国。

    那么他们郑国就已经失去了对周国的实际控制。

    虽然自己的父亲可以强行大军入境，强行控制周国。

    但也会招致大诸侯国的不满。在舆论上处于不利的位置。

    况且自己仅仅在数十几日之内就失去了对周国的控制，实在无法向父亲交代。

    他虽然内心已经明白这个形势下去，他们终究会失去对周国的控制。

    但不是现在，因为他会失去所有与天子交易的筹码，失去父亲的认可。

    现在自己的弟弟姬段已经表明了夺取世子之位的野心。

    养育自己的母亲，又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而且母亲还在大力支持自己的弟弟夺嫡。

    目前的局面内外压力让姬悟生越来越无法承受。

    周建国如此一说，姬悟生也瞬间再次语塞。

    沉默了半响后说道“这几日臣下思来想去。自认为公父让我治理周国这两年里，我是兢兢业业，步步小心。并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仅仅这数十日里，我突然内忧外困。局面一步步失控。我甚至想不出近日来做错了什么。”

    周建国点了点头“世子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与寡人交心的？”

    姬悟生苦笑一番“兴师问罪？王上是在取笑于我？”

    周建国看着姬悟生，感觉他已经有点泄气。

    随即说道“寡人当年太子被废。寡人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寡人的外公是申国国君。世子不用担心，郑国公不会因为这个局面而责怪与你。”

    姬悟生似乎听出了大王的话外之音。

    因为自己的弟弟姬段也是申国国君的亲外孙。

    父亲当年就是为了防止母亲的亲儿子继承国君之位，才让母亲抚养与他。

    并冠以嫡子。

    所以自己的父亲不太可能再去做废长立幼的事。

    “王上的意思，就算我如今丢了周国的控制权。公父也不会怪罪于我？”

    “周国的控制权并不是你弄丢的。”

    “王上此言何意？”

    周建国看着姬悟生认真的说道，

    “周国的控制权，是你公父弄丢的。”

    “我公父？王上此话何解？”姬悟生非常困惑的问道。

    周建国淡然一笑“瘟疫的源头，你可知否？”

    “坊间传闻是丹国人身上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但瘟疫的源头是你公父郑国公造成的。你公父水淹丹国都城，导致丹国水源，食物被污染。丹国人只能吃喝这些被污染的水与食物。你父亲又把丹国人作为奴隶四处贩卖。导致瘟疫扩散，这不是你公父造成的吗？”

    姬悟生一下子明白了，他知道大王说的是对的。

    因为姬悟生收到军中密报，他父亲处决了郑国军中所有做苦力的丹国人。

    看来他父亲也知道了瘟疫的源头是丹国人。

    “王上刚刚所言有何依据？”姬悟生问道。

    “科学的推理”

    “科学是何人？”

    “太医与巫医医治病患后，一起讨论出来的逻辑推理”周建国赶忙补充道。

    姬悟生心想，太医院那几个庸医能有这么高的医术？

    周建国也懒得多解释，继续说道，

    “瘟疫肆虐，周国当值官员不听太宰府与王室诏令，连夜出逃。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你公父任命。他们惜命逃之夭夭，你父亲也绝不意外。因为他自己挑选的这些人，他比谁都清楚。”说到这里周建国真的有一丝庆幸。

    毕竟这瘟疫真的帮助到他，把这些废物官员一下子剥离了出去。

    还省的日后自己花大力气去甄别他们。

    姬悟生听到这里，茅塞顿开。

    突然发现大王说的有理有据，环环相扣。

    但是姬悟生还是意识到，他还是需要主动承担责任。

    因为怎么能让自己身为国君的父亲来承担责任呢？那样的话君威何在？

    说不定自己的主动承担责任反而会获得父亲一波好感。

    “如今的局面，我还是无法与公父交代”姬悟生说道。

    “我们的交易不就是寡人夺回周国的控制权，你返回郑国保住你的储君之位吗？”周建国问道。

    “是啊，可是我如果如此狼狈回国。公父与郑国臣民将如何看我？那岂不是被人耻笑？”

    周建国想想也是，随即说道，

    “寡人也在思索双赢之局面。到时候就看你公父会不会极端报复于寡人。”

    “双赢局面？”

    “是的，寡人建议你。立刻写信给你公父，因为周国不少人已经逃到了郑国境内。里面定有得了瘟疫患者，如果郑国不加以控制。必定会在整个郑国蔓延开来。可以效仿一下我周国防范手段”周建国诚恳的说道。

    “瘟疫会蔓延到我郑国？”姬悟生诧异的问道。

    “瘟疫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已不是简单的人力所能左右，所以必定需要你郑国上下同心协力。你的提前通告信，会让你公父对好感倍增，毕竟你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周国，而且还了解周国抗击瘟疫的过程。”周建国说道。

    周建国的这一番话也让姬悟生瞬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心想，看来这次进宫没有错。

    他也深深的感觉到，此时的天子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也有了一丝预感，自己的父亲也无法控制住天子了。

    姬悟生一直有一个疑问，今天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询问了。

    姬悟生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臣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王上坦言告之。”

    周建国见姬悟生如此认真，随即说道“何事？”

    “王上数年来，声色犬马，夜夜笙箫。都是一种伪装吗？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王上又如何得知。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这个问题困扰了姬悟生很久。

    因为姬悟生虽然感谢大王及时提醒他，他弟弟要夺取世子之位。

    但是大王所做的一切感觉都是早有安排一样。

    周建国听到姬悟生如此一问，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其实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自己也没弄清楚这些事情。

    很快就被卷入了这个暴风眼中。

    之前的自己的确是本色出演，奢侈无道,荒淫无度。

    所以才会让郑国公对周国的控制松懈了。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之前的表现反而帮助了此时的自己。

    不然郑国公不会用一帮只知道搜刮百姓的酷吏，而且根本没有想过对天子设防。

    周建国看着姬悟生，发现姬悟生在等待他的回答。

    周建国思索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说道，

    “寡人只是顺势而为，郑国公不水淹丹国。丹国人怎会感染瘟疫？郑国公不把丹国人当奴隶四处贩卖，瘟疫如何怎会传播周国？郑国公如用贤臣，瘟疫来袭太宰府官吏怎会四下潜逃？寡人不仅仅是为了周国，寡人想改变九州之地。”

    周建国的前半段话，姬悟生是比较认可的。

    王上只是顺势而为，才渐渐控制了周国。

    也是自我的一种心理安慰。

    可是当周建国说要改变整个九州的时候，姬悟生内心还是很不屑的。

    如今的周国的国土，与九州相比。

    简直就是弹丸之地。

    如何改变九州？蚍蜉撼树？

    但是姬悟生并没有表现出来，客套的说道，

    “那真是，万民之福啊！”

    周建国听出了姬悟生的讽刺之意。

    但也并未理会，而是微微一笑。

    姬悟生则觉得不枉此行，与周建国交谈完之后便满意的离开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世子之位。

    周国在他心里，已经彻底被放弃了。枫语蛋蛋的我在大周做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