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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拾肆章,逍遥天地几回春(下)

    淮南楼用了三日的时间,才将这一处不是酒楼的酒楼打造成了,此时这红绫纷纷,张灯结彩的画面,真本身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过好在这是由户部直接拨款的。

    百余辆马车停靠在官道两侧,将这本就不是很宽的的官道给压得只能三人同行,但是进入淮南楼就用了不少的时间。

    进入淮南楼之后,庭院之中安排的十二张圆桌,每桌可坐二十四人,其外庭院中心搭起了一座四尺高台,圆桌正好围绕着高台一桌。

    第一层能拆的基本上都拆了下来,正堂内安置了一张圆桌,正好能够坐下三十人,左右两侧分别安置了八张圆桌,每张可坐二十八人。

    而进入正堂的两侧也安置了一张圆桌,可坐十七人。

    正好为八百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而来客再加上天波府的侍从、丫鬟等,共计也是八百人。

    萧若渝等人提前进入了淮南楼,寻找到掌柜陈稳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陈稳自信说道:“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便只剩下对联以及‘寿’、‘囍’二字了。”

    “行。”萧若渝点头说道:“你去外面吧,先想办法拖住老太君,其余来客也想办法挡住,一炷香的时间,能够做到吗?”

    “这……行。”陈稳思索了片刻点头道。

    “笔墨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二楼,雅间。”

    “去吧。”

    “诺。”

    萧若渝转身看向众人说道:“若浅和凌风你们去熟悉一下;怀义和太白先去查看一番,是否有可疑之人。书浩和皇兄随我到二楼题字,淮竹去告知暗影,让他还一身行头,带着哪位一同过来。”

    “是。”众人点头道。

    看到众人开始忙碌,萧若渝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若是容易,父皇就不会让你我来做了。”萧若云转头看向谢琳说道:“你随琰伯在庭院之中转一转吧。”

    “是。”

    随后三人走进了淮南楼内。

    来到二楼雅间,餐桌之上已经备好了大小不一的红宣。

    萧若渝看了一眼问道:“用什么书体?”

    谢书浩说道:“既然是寿诞,便用秦篆吧,一来是为老太君贺寿,二来也是告知世人,我朝当入雄秦。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赳赳老秦’正好能够呼应天波杨府。”

    萧若云点头说道:“我也赞同。”

    萧若渝拿起一支斗笔,站在二人中间。

    谢书浩笑道:“在下,主攻行书,秦篆倒是没有大殿下写来流利。”

    萧若云笑道:“那我便接下了。”说着他接过斗笔,然后找了一张四尺正方的红宣挥笔写下一个极大的“寿”字。

    两人上前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萧若云再次提笔,一连写了十二副,这才寻到一张相对好的,便交给一旁的侍从,让他下去粘贴。

    随后又写了一副对联。

    上联:阳春正献瑶池瑞。

    下联:耋老频添海屋筹。

    将对联递给侍从之后,又写下一副。

    上联:精神矍铄似东海云鹤。

    下联:身份老健如南山劲松。

    谢书浩看了一眼,提笔书写。

    上联:耄龄添美祝遐龄。

    下联:耋老频添海屋筹。

    萧若渝左右看去,拿起斗笔,书写一个“囍”字。

    谢书浩顺笔写下两副对联

    上联:天上四时春作头。

    下联:人间百事婚当前。

    上联:眉黛春生杨柳绿。

    下联:玉楼人映莲花红。

    谢若云见状提笔而书。

    上联:赐福赐祥佳偶今如愿。

    下联:志同道合春光大有秋。

    横批:鸾凤和鸣。

    萧若渝和谢书浩看了一眼,随后微笑道:“这倒是很合意啊!”

    萧若渝提笔再写

    上联:古有红叶题诗欣赠嫁。

    下联:人生青梅煮酒偶添妆。

    横批:凤缔良缘。

    萧若云说道:“就这些吧。”

    “行。”

    萧若渝将对联、“囍”字一同交给了侍从说道:“将它弄好之后,放在‘寿’字下面,稍后孤有用。”

    “诺。”

    萧若渝伸了一个懒腰问道:“现在多久了?”

    “两刻钟。”李太白依靠窗台,抬起葫芦说道。

    “让他们都进来吧!”

    随着萧若渝的一声出,中门开启,人如潮,纷纷涌进。

    陈稳跑上楼问道:“殿下,人已到齐,是否开宴?”

    萧若渝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不着急,先准备吧,你将菜谱交给若浅和凌风,让他二人来报,给他们些时间,先让舞女、琴师开始。”

    “诺。”陈稳点头后转身下楼。

    萧若渝说道:“我们也下去吧!”

    “行。”

    随后众人下楼,萧若云、萧若渝、萧若浅、凌风、李太白被安排在了正堂。

    众人刚走下,便看到老太君走来,萧若渝看着老太君手的拐杖上前问道:“可还顺手?”

    老太君笑着说道:“多谢殿下。”

    “此杖乃是千年乌木为主,相对较轻,其上金饰,我也是让天空城下了一番功夫,此杖为蟠龙,老太君只需将太祖所赐令牌卦于其上便可。”

    “多谢殿下,殿下请入席。”

    “老太君请。”

    众人落座后,庭院之中琴声飘扬,女子起舞。

    而圆桌也正好能够看到。

    老太君笑着说道:“此曲,昔年于京中听过,没有想到时隔数载,倒是在老身这寿宴之上再次遇见,老身多谢殿下。”

    “这是父皇的旨意。”

    “多谢陛下。”

    一曲落下,陈稳走来问道:“殿下是否开宴?”

    萧若渝看向角落边的萧若浅和凌风,点头道:“开宴。”

    随后陈稳正欲开宴,却见几人来至。

    “哈哈哈,老太君见谅,老夫准备礼物忘了时间。”听到这爽朗的笑声,众人一看正是西楚郡王——项风。

    身后再传来一声:“你倒是等一等啊,没看见我这东西重吗?”武鸣在后面叫喊道。

    老太君笑道:“真是一对冤家,二郎替老身谢过郡王和武将军。”

    “是。”

    杨文正起身便朝着堂外走去。

    此时又传来一声:“大理寺卿——包博文,为老太君贺寿。”

    “九江郡守——仇骅,为老太君贺寿。”

    两人同时走进,笑着走到正堂,微微欠身说道:“适才有事,紧赶慢赶才来到,还望老太君勿怪。”

    老太君起身说道:“哪里,两位能来,是老身的福气,包大人,仇大人请入席。”

    “那我二人便叨扰了。”二人笑着坐在了正桌。

    萧若渝问道:“还有没到的吗?”

    仇骅说道:“都来了,劳老太君同几位殿下就等。”

    “无妨。”萧若渝笑道:“开宴。”

    “诺。”陈稳高声道:“开宴。”

    一声落下开始传菜,萧若浅走上前,运转真气说道:“第一道菜,星光金砂满华堂。”

    凌风看着第二道菜说道:“第二道菜,喜获天赐玉麒麟。”

    ……

    萧若浅道:“第三十五道菜,锦绣百花如意球。”

    凌风道:“第三十六道菜,十全美德如意盅。”

    陈稳上前高声道:“菜齐。”

    随之一坛坛醉太白上桌,众人倒酒起身,走出一步,俯身行礼道:“恭贺老太君,八十华诞。”

    老太君端起一杯酒起身说道:“多谢诸位到场,老身以此酒感谢诸位。”

    就在老太君饮酒之时,身后那硕大的“寿”字,变为了“囍”字。

    饮完一杯后,萧若渝倒酒起身道:“今日双喜临门,阖家欢乐,此酒,一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二祝老太君,阖家欢乐,四世同堂;三祝天波杨府,再迎新春,双喜双福。”

    众人满饮一杯,老太君正欲开口询问,但被起身的萧若云所阻拦。

    萧若云抬起酒杯说道:“此杯酒,一祝老太君,福满门,寿无疆;二祝老太君,儿女承欢,天伦乐怀;三祝新人,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众人一听,还没有明白过来,便听闻包博文道:“嘉宾旨酒,笑指青山来献寿,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

    来太君起身道:“多谢两位殿下,多谢包大人。”然后饮下一杯后。

    听到侧边传来一声道:“此酒,一敬老娘福寿康宁;二敬老娘福星高照;三敬老娘四季平安。”

    老太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坐在位子上,脸上难掩欢喜,热泪夺眶而出,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抬手道:“四……四郎?”

    下一瞬,杨文昭跪地而行,走道老太君身躯,俯身道:“不孝子杨文昭,拜见母亲。”

    老太君摸着杨文昭的脑袋,笑着点头道:“是……是……是为娘的四郎回来了,四郎啊!你可让为娘好等啊!快些起身。”

    “母亲,孩儿不孝,这十余年来,未能回来面见母亲。”

    杨文正起身将其扶起,拍着他的肩说道:“回来便好。”

    “二哥。”

    “四郎。”徐沛文叫了一声。

    杨文昭抬头看去,笑着点头道:“沛文。”

    “父亲。”杨铭俯身道。

    “唉。”杨文昭落泪道。

    此时萧若渝顿感事情不妙,看了一眼萧若云。

    萧若云也是一怔,看向萧若浅。

    萧若浅侧目看向凌风。

    四人显得十分尴尬。

    萧若渝转头看向那硕大的“囍”字,无奈摇头。

    此时李太白起身道:“老太君,此等喜事,当浮一大白。”

    老太君点头道:“是,是,是,当浮一大白。”随后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若渝笑着起身说道:“老太君,今日双喜临门不该落泪,既然杨家新郎已出,那新娘也该现身贺词了吧?”

    随着萧若渝的话音落下,赫连明如身着红装,抬着两杯酒走来,一杯敬给老太君,一杯递给了一旁的赫连铁树,随即跪地道:“儿媳,明如见过婆婆。”

    老太君起身,连忙将她扶起,笑道:“公主殿下,不可。”

    赫连铁树笑道:“没有什么不可,明如早已是杨府之媳,今日逍遥王、靖安王皆在,不如就双喜临门,喜上加喜如何?”

    萧若渝笑道:“那孤同皇兄,便做这证婚之人如何?”

    老太君笑道:“杨门何德何能,让两位殿下证婚?”

    萧若渝微微摇头看向杨文昭说道:“镇江侯觉得如何?”

    “臣,不敢奢求。”

    此时徐沛文走上前拉住赫连明如的手说道:“我比你痴长几岁,便称呼你为妹妹如何?”

    “自然,明如见过姐姐。”赫连明如欠身道。

    徐沛文说道:“既然如此,便由两位殿下证婚,今日也好为母亲贺寿,可好?”

    赫连明如看向杨文昭。

    此时赫连铁树道:“本座虽是军中之人,但亦是明如王叔,虽不敢同王兄相比,但本座多少也能做这女方家长。”

    “咳~,咳~,咳~”一声声咳嗽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老翁在一名遮面男子的搀扶下,缓步走进正堂,老者抬眼看了一眼赫连铁树喝道:“本王还在,你找什么急?咳~这家长,你想要做,等本王百年之后,归九泉再说,咳~”

    老翁说罢,转身看向老太君笑道:“老夫年纪大了,走的慢,未能准时到达,还望老太君见谅。”

    老太君起身,微微欠身道:“您可不老啊,没有想到这女方家长竟会是您,请上座。”

    “老夫的荣幸,没有错过时辰吧?”老翁问道。

    萧若渝笑道:“正是时候,请九合王入席。”

    “哈哈哈,那老夫便不多言了。”老翁说罢,在男子的搀扶下入座,正好在老太君身旁。

    “此人是谁?”萧若浅低声问道。

    萧若渝说道:“这位是西夏九合王,也是西夏长公主的叔祖。”

    赫连铁树走到九合王身旁说道:“王叔,您怎么来了?”

    九合王白了他一眼说道:“老夫孙女大喜,你竟然不告诉老夫,怎么涨胆子了?”

    赫连铁树低头笑道:“这舟车劳顿的不是怕您老不习惯吗?”

    “一边去,看着你老夫就来气。”

    “唉。”赫连铁树说着回到了位子上。

    老太君抬起酒杯说道:“未曾想到您老能够到来,此酒老身敬您。”

    九合王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是你大寿,此酒当时老夫为你贺寿。”

    “老身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同杨业喜结连理还是老夫证得婚,要敬酒,让小辈来,你已经不小了。”九合王威严的说道,最后一句,他笑的很开心,但眼神之中还有有着几分怀念。

    赫连明如抬起酒杯,走上前,跪在九合王身前说道:“叔祖,您怎么来了?”

    九合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你这妮子,叔祖这般疼你,你竟然不告诉老夫,你来了九州,亏得叔祖还给你带了不少嫁妆,真是没有良心。”

    “是明如的错。”赫连明如低头说道。

    九合王笑道:“行了,起来吧,今日老夫为你二人证婚,没人反对吧?”

    萧若渝笑道:“自然,有您在,我和不敢当。”

    老太君笑道:“当真是双喜临门。”

    陈稳拉开后面屏风,“囍”字映满大堂,于烛光之下,显得十分红润。

    老太君起身说道:“您老请。”

    “请。”九合王点头笑道。

    新人准备,凤冠霞帔,踏火盆,入正堂。

    萧若渝道:“双喜临门,人生几何逍遥?”随即取出一道旨意道:“懿旨下。”

    众人起身跪地。

    萧若渝看向九合王和老太君说道:“二位便免了。”

    “多谢殿下。”两人站立,老太君道。

    “天赐良缘。缘定三生百岁同,同窗共沫一帆风。此比若有并肩意,何处江天不可通?镇江侯——杨文昭、杨门女将徐沛文、西夏长公主赫连明如,接旨。本宫,有愧于杨府,今胡夏来使,欲同我朝结盟,又临老太君八十华诞,本宫赐此良缘。喜结鸾凤,凤效于飞,赐徐沛文天波郡主,赠以凤甲,以扬我九州女子之风;赐赫连明如三品诰命,凤冠霞帔,以和我夏、臻之盟。赐蜀绣绸缎三百匹,绫罗花缎二百匹,三喜归一,天下同贺。”

    “臣,杨文昭(徐沛文、赫连明如)接旨。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萧若渝将懿旨递给了杨文昭说道。

    “谢,殿下。”

    九合王笑道:“这争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到手,这叶丫头还是同当年一样啊!就连这小子,也学她。”

    “九合王勿怪,适才希之忘了。”萧若渝微微俯身道。

    九合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身为皇后,于情,在理;身为将门之后,叶公之女,于私,老夫也心服。”

    “多谢九合王。”

    九合王笑道:“你若再不快点,这菜凉了可不好了,老夫久在沙场倒是习惯了,不过你总不能让这满堂宾客一同等待吧?”

    “是希之的错。”萧若渝低头道。

    随后看向两位新人。

    “一拜天地,养我之灵。”

    “二拜高堂,育我之身。”

    “夫妻对拜,合我之情。”

    “再拜高堂,生我之形。”

    “三拜高堂,此生不忘。”

    “起身,敬酒。”

    “母亲(婆婆)。”两人敬酒道。

    老太君笑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杨门的媳妇了,此钗乃是昔年你叔祖母所赠,今日老身便传给你,以了她昔年只愿,今日达成。”来太君从头顶取下那枚碧玉发簪,戴在了赫连明如头上。

    九合王看得这枚簪子微微摇头,眼中已积起些许泪水。

    赫连明如点头道:“多谢婆婆。”

    随后二人向九合王敬酒。

    九合王看着赫连明如感慨道:“妮子啊,从小看到大,叔祖可还没有看够啊!你太像你叔祖母了,心思缜密,外强内柔,这枚玉镯,是你祖母留下的,老夫想在想来,她似乎早有预料,你婆婆给你的玉簪可要小心保存,那可是你叔祖年轻之时争战沙场所换来的。”说着拉起赫连明如的手,将玉镯带在手上。

    “叔祖放心,明如会好好珍惜的。”

    “嗯。”九合王点头说道:“入席吧,老夫早就听闻这淮南楼之名,今日可是好好尝尝这十二名楼其一。”

    “您请。”

    众人回到座位上,九合王夹了一片肉放入口中,细嚼两下,然后看向盘子说道:“不错,看来你们不是第一次办此等宴席了,此时此刻,依旧不凉,味美而鲜,不错。”

    随后萧若渝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九合王说道:“我敬您一杯。”

    “好。”九合王一饮而下,随即皱眉道:“这酒……叫什么名字?比先前老夫所饮的,味更上一层,好酒。”

    “此酒名西域红。”萧若渝说道。

    “西域红?太白楼的酒?”

    “自是。”

    九合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杨文昭和赫连明如起身准备敬酒,赫连明如则是一把拉起了徐沛文,三人一张一张桌子敬酒,而他们敬完之后,小辈也开始纷纷敬酒。

    从杨文正到杨文宁;从杨柳到杨意;从顾菲阳到朱清惟;从长辈到小辈;从朝堂到江湖……

    一杯酒,道尽天下多少事?

    一杯酒,惹得几人欢喜几人愁?

    一杯酒,敬天敬地敬高堂。

    一杯酒,上至青天下九幽。

    一杯酒可笑看天下,但却不能自醉内心。

    只是一杯酒,而又不全是一杯酒。

    三巡酒过,却终人散。

    这一夜不平静。

    有喜悦,有忧愁。

    有重见时的冲动,也有别离时的心痛。

    有双喜临门的高兴,也有怀念过往的悲伤。

    祸福相依,谁能晓?

    把酒青天,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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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灵昀子的朝云啸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