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三十八

    齐眉真的是被无辜碰瓷的吗？

    是,也不是。正如周正先前想到的，普通商店里的监控都是无声的，绝对不会录入周正和齐眉的对话声。可周正和齐眉的相遇并不只是周正的一厢情愿,是齐眉在咖啡店里守株待兔等来的。从一开始，她就安排好了一切。

    周正死也不会想到,齐眉会为了他那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人物从一开始就安排这样的一个局,致使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报编辑变成了几十万粉的微博大V，又一瞬间从神坛跌落谷底,变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碰瓷骗子。

    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段子都有关于周正,称他是男绿茶中的极品抹茶，公鸡中的战斗机,简直给只会过马路摔倒碰瓷的选手们上了生动高级的一课,叫做如何用名誉碰瓷。

    而齐眉的应对手段也是大快人心，让人拍手叫好。许多本来对齐眉这种流量明星毫不感冒的路人立刻对齐眉路转粉，还有“女权主义者”称她代表女性将恬不知耻的男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齐眉当然没有那么“高”的思维深度，她只是复仇而已。

    周正的名声已经坏到了极点,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先前因为周正那齐眉男朋友的身份而聚集起来的人现在都恨不得赶紧跟他撇清关系。周正这一出名，出名的何止是他碰瓷的事，还有他约炮众多的事。

    当天发布会在场的那个他身边的姑娘有那个勇气去帮他撑场子,也有勇气将他对自己做的欺骗行径曝光。她一曝光,就有许多姑娘也联系上了她。姑娘们建了个群，竟然有几十个妹子。

    不是被周正骗炮，就是跟周正所谓的专一炮友关系却发现还有那么多插足的。少数几个知道周正的德行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在周正开始切断联系躲起来之后,她们也不得不找上了“组织”。

    事情进一步发酵,周正又被网友戏称为“报界炮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关于周正许多劣迹的发掘已经不需要齐眉去推波助澜了。周正沉寂的好一段时间，关于他的议论还甚嚣尘上。法院开庭的时候许多人还去看了，前后证据充足，舆论效果也大，曾贤算是去法院走了个过场，就判下来了。

    当然在庭上他还列举出了更多的证据。比如周正所谓的跟齐眉有联系，通过电信局的查询，半个月前他跟齐眉的手机一通电话都没打过，也比如他称齐眉换了号码，那个号码当然是他狗急跳墙临时花钱找人买的，但是曾贤已经找到了注册虚假号码的人，先一步将死，提供了他想要制造伪证的证明。

    周正损害他人名誉，侵犯他人隐私，在网上公开发布赔礼道歉内容，并且赔偿齐眉三万。

    三万其实不多，但是周正的名声臭了，之前舔他都来不及的老板分分钟就将他辞了。先前因为他飞速增长的粉丝和知名度本来他还赚了一些钱，签了不少钱生钱的合同。可现在这事儿一出，另一方直接要求按照合同赔偿违约金。赔偿齐眉三万不算什么，可先前建立在他那虚幻的“齐眉男朋友”身份上的违约赔偿，又是另一回事了。转眼之间周正积累了那么些年的储蓄全没了，甚至还有拖欠。

    钱袋空了，姑娘也没了，周正半个月前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半个月能直接让他的人生发生这么大的一个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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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办完事的齐眉心情很好。

    她约了曾贤出来吃饭，算是庆祝这一次官司的胜利。其实就像齐眉之前的那个案子一样，证据足、胜率高，曾贤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力。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是肯定不会跟客户吃饭的，但是齐眉一叫，他就应了。

    齐眉还约上了马小珏，三个人跟上次一样约在了同一家海鲜大排档里。

    老板娘就是个烟火里来去的，平时也不关注娱乐圈，但是最近关于齐眉的消息轰轰烈烈，她女儿也多少给她说过。老板娘看齐眉觉得眼熟，就笑着说：“小姑娘你长得挺像一个明星的，真漂亮。”

    齐眉笑着说：“是吗，我朋友也这么说。我要两个海瓜子，一个泥螺……”

    曾贤看着齐眉，忍不住也嘴角弯了弯，看得马小珏直抽冷气。齐眉叫她的时候只说了庆功宴，可没告诉她曾贤也会在。现在总共算起来她已经跟曾贤一起吃过两次饭了，这在律所里也算是头一人了。

    这么想着马小珏的眼神又来回在齐眉和曾贤两人中间瞟来瞟去。

    齐眉顾自点完了菜抬头问了一句：“你们还想吃什么？”

    两人都摇摇头。齐眉于是又要了几瓶啤酒饮料，喜滋滋地等着上菜。这种海鲜大排档上菜特别快，几乎是在她们点的时候后厨的师傅就开始做了。齐眉刚点完不到两分钟，海瓜子就上了。齐眉一边吃一边说：“总算是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马小珏想起齐眉之前说过的关于周正的故事，忍不住问：“上次你说的那个故事，到底是哪个艺人啊？”

    齐眉楞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不好说。”

    马小珏睁大眼睛：“不是说你的熟人吗？透露一下呗。我之前查了周正好多信息，都不知道他干过这种事。”

    曾贤有点儿好奇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熟人？”

    马小珏于是将齐眉给她讲的故事说了一遍：“……周正把人家的私人信息都公开了，让对方生不如死，他如今这样那肯定是罪有应得！”

    曾贤若有所思地看了齐眉一眼。

    齐眉埋头吃东西，硬是没有跟他们对视：“……人家已经都过去了，就别翻黑历史了，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艺人……”见到两人不说话，齐眉又补充了一句：“我跟她也没那么熟，就是觉得周正这个人太可恶了，还妄图跟我绑定，教训教训他，也算给我自己……的正义感一个交代。”

    马小珏一听，立刻握拳说：“你做的对！这种人，就应该让他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齐眉有点儿心虚，也有点儿感慨，给两人倒满了酒，说：“别提他了，喝酒喝酒，好不容易把曾律抓出来一次，快珍惜这个机会。”

    马小珏喝了点儿酒，笑嘻嘻地说：“那怎么能是好不容易，自己偶像约吃饭，曾律怎么会不来？”

    “什么偶像？”齐眉一愣。

    “你是曾律的偶像——啊……”马小珏说到一半感觉到身边凉飕飕的，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办公室程强说的。”

    齐眉失笑：“那他可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曾律帮了我那么多次忙，他是我的偶像猜对。来，我敬你一杯。”

    曾贤照样没有喝酒，喝的是饮料。还不是什么碳酸饮料，而是热茶。

    齐眉就没见过那么养生的人。

    马小珏怕曾贤事后找她算账，岔开话题聊了些别的明星八卦和他们事务所的几个案子，给齐眉科普了一下金融合规方面的事儿，还约好了第二天去看电影。酒过几巡之后，两个人醉醺醺地勾肩搭背地说要走路回家，却连站起来都不稳当了。

    曾贤已经提前一步结了账，像上次一样将她们送回了家。先送的还是马小珏。马小珏下了车后就蹲在公寓大厅角落里偷偷看，小保安也跟她一起偷偷看：“……怎么着，他们成了吗？”

    “我看，还远着呢——你谁啊，怎么又是你？”马小珏发现了小保安，见车走了，立刻站起来坐电梯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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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眉酒量浅，但她喜欢喝酒。坐在副驾驶上吹风的时候她还在傻乐。

    曾贤不动声色地瞥着她问：“报复了周正这么高兴？”

    “那可不是！”齐眉眉飞色舞，“任务二顺利完成！”

    任务？曾贤一愣，又问：“任务一是什么？”

    “报复季江城啊。”齐眉随口说着，两条胳膊都嫌热伸出了窗外。好在大半夜的外面一辆车都没有，曾贤开得慢，不算危险。

    但他还是稍稍靠了边，将车窗拉起一些，齐眉搁着不舒服了，就自动将胳膊收了回来。

    曾贤对齐眉的任务产生了点儿兴趣：“任务三呢？”

    “任务三……还没出现呢。”齐眉迷迷瞪瞪地说着，又觉得热，想去开窗。曾贤把她那头的窗户锁死了，又问：“为什么要做这些任务？”

    “你这不是废话吗！”齐眉大声地不耐烦地说，“他们欺负我，我当然要报复他们。”

    曾贤思索了一下。这么说，周正也曾经欺负过齐眉。

    但是周正分明先前就跟齐眉不认识，而齐眉整周正，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曾贤又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齐眉，只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有点儿木木的。

    曾贤于是又轻声问：“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齐眉的嘴唇抿了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曾贤没再问，好一会儿，他感觉一道视线牢牢地盯着他，他扭头一看，齐眉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长得有点儿像季江城。”

    曾贤心里一突。

    “但是他没你帅，”齐眉说，“而且他是个傻逼。”

    曾贤：“……”

    齐眉咕哝着什么，渐渐睡了过去。因为热，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将自己的领口胡乱拉开了些许。

    齐眉穿得不多，这春尾巴上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最舒服的时候。齐眉穿着一条托胸吊带，外面还套了一件圆领小披肩。披肩被她一扯，就露出了里面的吊带。曾贤一瞥就能看到齐眉的事业线和半露的肩膀。

    齐眉的风格已经变了，不走白瘦幼那一挂的了，现在她有什么身材就穿什么，曾贤收回眼神，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奇怪。女人他见过不少，在他面前刻意大裸着的女人也不少，齐眉就那么露了个肩头，曾贤就觉得车里有点儿升温。

    他开了一点儿车窗，又将车速放慢，慢悠悠地载着齐眉回了家。

    齐眉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脑子就没有那么混沌了，只是之前跟曾贤的对话也忘了大半。她看了一眼车窗外，见已经到了她家小区，赶紧抹了抹自己嘴角坐正起来。

    曾贤停了车也不说别的，只说了一句“晚安”，就见到齐眉冲她一笑，客气开朗地说：“谢谢曾律师，有你在我真的太放心了。”曾贤也客气道：“没问题。”

    齐眉下了车后还是一阵晕眩，走路有点儿不大稳当。大脑清醒了些小脑还有点儿麻醉。她扶着车子站了一会儿才想努力走直线走向自己的公寓。曾贤看她走了两步就下了车，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了齐眉的腰：“我送你上去吧。”

    齐眉在曾贤的手扶上来的时候瞬间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都跳漏了一拍，也没弄明白是为什么，身体就自动歪了过去。

    齐眉的大脑是拒绝的，可小脑却真香了。

    经历过上辈子各种渣男的齐眉对“送她回家”这个行为结合搂她腰肢的举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她带着一种探究的眼神细细向曾贤看去，却只见到曾贤同样直视着她，说道：“你走不稳，怕你把自己摔了。”

    曾贤托着齐眉的手很规矩，就卡在她肋骨下，给她借了把力，让齐眉走起来都觉得轻飘飘的。齐眉没有说话，半靠着曾贤进了电梯，又半靠着他来到了门前。

    曾贤这会儿放开了手，说道：“好好休息，自己当心。我就先回去了。”

    齐眉闻言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谢谢曾律！”

    眼看着曾贤坐电梯又下去了，齐眉忍不住打了自己的手背一下：“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渣男！”

    曾贤前后给齐眉做了那么多法律服务和帮助，为人又正直，在这种条件下还不占她便宜，可以说是罕见的好男人了。齐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她上辈子就没有那种运气和眼力呢？就知道在人渣堆里捡男友。

    反省检讨完，齐眉进门洗漱，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风溯君的我和我的八个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