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妖魔
万寿山外的地界，一个白色的纸人正藏在一个废弃的鸟巢之中。 只见它翘着自己的二郎腿，一副十分悠闲的模样，若非没有五官，恐怕这个纸人都要吹起口哨来。 一只青色的毒蛇缓缓的爬上了鸟巢的边缘，露出了自己尖锐的毒牙，它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猎物，那个白色的未知名生物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毒蛇如利箭般射出，张着大口咬向白色的纸人，森然的毒牙在空中闪着幽暗的光芒，捕猎的快感让毒蛇的双眼都无比的明亮。 当毒蛇的大口即将靠近纸人之际，这个懒散的纸人猛地从鸟巢中跃起，一脚便扫在了毒蛇的头上，只踢得毒蛇头晕目眩，这还没完，之后更是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打的毒蛇毫无还手之力，最终晕了过去。 纸人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力量袭来，只见一位身穿道袍，容貌清秀的年轻道士蓦然从空中出现，脸上带着失魂落魄，正是前去五庄观查探消息的林方。 此时的林方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纸人，为了能够定位外面的空间，林方特意留下了这个纸人，并将自己的一丝魂魄寄居在其中，不曾想这纸人竟然如此的不正经。 林方轻轻提起小纸人，纸人奋力的挣扎，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林方的魔爪。 而林方越看这纸人越觉得不对劲，这家伙似乎已经生出了微弱的灵智，自己明明只留下了一丝魂魄，没想到竟然让这个纸人有了进一步的可能。 不过此时他与纸人心意相连，这家伙就好像是他的分身，只有最微弱的意识，却活泼的有点过分，林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想若是以后这家伙能强大起来，自己岂不是多了一具分身。 他好奇的拨弄着手中的纸人，这么弱好像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吗，想了想还是将纸人收了起来，决定以后尽量不让它到危险的情况下去，他很好奇这个纸人将来能够成长成什么样子。 收起纸人之后，林方将目光转向了倒霉的毒蛇，想了想还是没有杀它，毕竟自己也是蛇类出身，相煎何太急，于是将毒蛇高高抛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而被打晕过去的毒蛇恰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望着一脸和蔼的林方，双目圆睁，此时的他若是会说话的话只想大喊一声mmp，这混蛋抛的这么高，分明是要自己的命啊。 做了好人好事的林方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自语道：“还是要做善事啊。” 循着老妖怪的气息，林方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老妖怪和百无聊赖的小狐狸。 老妖怪望着林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很快望了望林方的身后，发现空无一人，欣喜的表情渐渐凝固，双目微红。 “说吧，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接受了。”老妖怪叹息了一声说道，言语间满是落魄。 林方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的将自己找到的木雕小人递了过去。 老妖怪伸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已经磨得发亮的木雕小人，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就不该给你讲那些无聊的故事，是我害了你啊。”老妖怪将木雕放进自己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林方和小狐狸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老妖怪不住的哭泣，整个人都仿佛丧失了活力，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深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好多岁。 过了半晌，哭声渐渐变下，成了时断时续的抽泣，老妖怪抬起头，已经哭得通红的眼睛盯着林方问道：“你在哪找到的他？” 林方将自己在五庄观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两个妖怪瞬间被震惊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射到远方，那是五庄观所在的方向，突然有股凉意从脚底板冲了上来，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们不是神仙吗，神仙也能做出这种事情？”小狐狸有些愤怒的问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神仙不是应该都是和善的吗，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这颠覆了他的认知。 林方神色郑重的说道：“他们是神仙，并不意味着神仙就都是和善的，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制定者罢了。” 穿越过来的林方一路走来，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所谓的仙人慈悲都只不过欺骗世人的谎言罢了，这些神仙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他们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众生的死活，漫长的寿命早已磨灭了他们的人性。 老妖怪却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一改之前的冲动，变得无比的冷静，他很清楚自己孩子的仇，自己报不了，那是地仙之祖，与世同君的大能，又岂是自己这样一个小妖怪能够对付的。 于是他望着五庄观的方向，咬着牙道了一句：“镇元子！”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林方连忙叫住他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北边，北俱芦洲有一位大椿王，他会庇护无家可归的妖族，我要在那里等待，等待诸神衰落的那一天。”老妖怪轻声说道。 “这片土地早已被佛道瓜分，我们妖族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太难了，如果有一天你也受够了这里，那么来北俱芦洲吧，那里虽然气候恶虐，但却是我们妖族的乐园。” 说完这话，他的身上有绿色的光芒闪耀，紧接着在他的肩膀处生出一条枝丫来，两朵粉色的花骨朵绽放，很快便结成了两颗桃子。 结出桃子的老妖怪气息都有点虚弱，他摘下桃子递到林方两人面前道：“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这桃子是我用法力催生，可以增长法力，延长寿命，就送给你们当做礼物了。” 老妖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密林之中，林方两人握着手中的桃子，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股凄凉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 林方想着，以后的岁月里这个桃树成精的老妖怪或许永远会活在仇恨之中，他会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天上的诸位神仙，等待他们的结局。 然而如此强大的仙神们真的会有结局吗，他们统治了这个世界无数的年头，丝毫不见衰弱，老妖怪或许永远也不会等到那一天。 “我们走吧！”林方揉了揉还在发呆的小狐狸，将他的头发弄的一团糟，这才轻声说道。 然而小狐狸并未像往常一样摆脱或者抱怨，只是望着老妖怪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这一刻的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最深沉的黑暗。 离开了万寿山的范围，林方带着小狐狸继续西行，一路上上崇山峻岭不断，山路渐渐变得崎岖，小狐狸却渐渐恢复了心情，毕竟年纪小，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于是活泼的笑声再次在山间回荡。 林方望着重新变得活泼的小狐狸，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在这漆黑的世界里，还是会有璀璨的光芒，温暖那颗遍体鳞伤的心。 体内有股热流在不断的流转，每一次都会让原本已经到了极致的体魄再度增强，那是最纯粹的生命力，来自老妖怪的馈赠。 凝聚了老妖怪半生法力的桃子，蕴藏着可怕的生命力，虽然比不上人参果，但也算得上非凡，自从吃下之后，这股生命力便不断的淬炼着他的体魄，让林方的身体更加的强悍。 说道这里林方便瞪了一眼小狐狸，这个小家伙教了半天都无法摸到无漏的门槛，吃下去的桃子，多一半的效果都从他的毛孔中溢散了出去，饶是如此小狐狸都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至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小家伙了。 “林方大哥，这里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啊！”小狐狸手里拿着一根绿藤，不断的鞭打着路边的植物。 “这样的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会有人住，不说那些山精野怪，就是豺狼虎豹也足以要了他们的命了。”林方眺望着远方缓缓说道。 然而现实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巴掌，林方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远处亡命奔跑的男子，只见他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踉踉跄跄的向前奔跑，不时回头望上一眼，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 “有人来了，还不赶紧把耳朵和尾巴藏起来。”林方低声说了一句，试图转移自己的尴尬。 小狐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耳朵突然向下耷拉，很快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屁股后面的尾巴也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 这是他吃完那颗桃子之后的收获，成功的学会了隐藏，以后至少不会被人一眼认出妖怪的身份。 很快那位惊慌失措的年轻男子便跑到了林方的眼前，在看到林方身上的道袍时，男子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扑过来抱住林方的大腿喊道：“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啊！” 林方想要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却发现被年轻人死死的抱住，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慢慢说，还是请先松开我的腿吧。”林方轻声说道，言语中却暗自带了法力，有震慑人心的作用。 效果十分明显，在法力的作用下，年轻人很快便安定了下来，赶紧松开了双手，颇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道长见笑，小子实在是害怕极了，失礼，失礼。”年轻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无妨，人之常情，不过后面是有什么东西追你吗，你如此的害怕？”林方开口问道。 “好像那妖魔没有追来。”说道这里，年轻人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什么妖魔，详细说说？” “说出来道长可能不会相信，那妖魔竟然就是我妹妹。”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这才缓缓说道。 “我家就住在距离这里不到百里的白家庄，村子里只有不到十户人家，都是逃难逃过来的，最近风调雨顺，此地有没有苛捐杂税，生活倒也过得去，谁知道前一段时间出事了。” “先生村头李老汉家的牛无缘无故暴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之后更是有人无辜惨死，好多人因为害怕离开了村子，我父亲却一直不愿离开，毕竟我们都是隐户，到了外界被官府抓到难免一死，我们又没啥亲戚投靠，只能硬着头皮留在此地。” “家里的牲畜是重要的劳力，我们父子便日夜守在旁边，准备弄清楚是什么东西袭击它们，那一日晚上正好轮到我守。” “已经到了深夜，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我趴在房梁上打了个瞌睡，就在此时竟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竟然是妹妹来了。” “她张口便喊我的名字，我因为睡的有些迷糊便没有立即回应，却不曾想妹妹竟然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她趴在了我家牛的脖子上，突然大口的吞咽了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头牛就这样被她吸了干净，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妹妹喝完血，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轻轻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缓缓的离开了房子，我害怕极了，从房梁上溜了下来，不敢再回去，只能拼命的向外跑，黑暗之中似乎看见了妹妹的笑脸，她笑的那么的诡异。” 年轻人缓缓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林方，之后便哀求道：“求道长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村里人啊。” 林方想了想却发现这个妖魔有点不对劲啊，他似乎是从人变成了妖，而且连藏身的人都无法发现，说明成为妖魔的时间不长，这样的对手他倒不害怕，而且这种妖怪林方还是第一次听闻，很想知道她究竟算什么妖怪，总不能叫人妖或者妖人吧。 “头前带路吧！”林方轻轻说了一句。 年轻人闻言喜出望外，连忙替林方引路，几人结伴向着白家庄前行。宛川山人的这个西游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