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月黑风高
霍清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南宫烨心知她这是迁怒,倒是没进去触霉头。 他转身对秀莲吩咐道:“给你家娘娘拿点冰,敷下。” 一旁的陈喜欲言又止。 本想问,陛下为何不亲自去…… 但他看陛下的脸色不大好看,干爹陈桔去送霍相,没在身边,他属实号不准陛下的脉。 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就见陛下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他忙不迭地跟上去,就听陛下吩咐道:“去,把沈炼给朕叫来。” 陈喜精神一震,立即应是。 北镇抚司就是陛下的刀,这块刀,对朝臣是剔骨刀,敌人是刮骨钢刀,对冥顽不灵的人则是夺命刀。 令人闻风而丧胆。 沈炼不大一会儿就来了。 陛下让人关了门,只随意地低声吩咐了两句。 也不知交代了什么,不多会儿,就见大门打开。 沈炼寒着脸,从乾清殿出来,风尘仆仆地走入了夜色之中。 漆黑的夜晚,不见一丝月色,寂静阴森。 外面的风阴冷地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一行人在京中威风赫赫地前行着,走到高门的院落处,不时地响起犬吠声…… 许是过于吵闹,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拔刀。 犬吠立刻止住。 待一群人走过,老人开门,从院门外探头看了一眼,赶紧关上门啐了一口,低头对自己狗道:“乖乖待着,不怕不怕……呸,这些狗皮膏药,狗都嫌!” 一行人先是去的沈孝儒的府中,沈炼手中掐着他之前做的,影射嘲讽当今“圣上”的酸诗。 如同拿着一只尚方宝剑,师出有名。 沈府距离霍家不过数条街的距离,这边沈炼围了府不着急抄。 特意留了个“后门。” 以便于去相府通风报信。 果然,沈家先前全家下狱,经过昭狱的恐吓,胆子都有些吓破了。 见北镇抚司来人,不待问清楚状况,赶紧派人前去相府求救。 沈炼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等沈孝儒忐忑出来的时候,才拿出诗词来对峙。 文字狱历代都有,这个事情说重抄家灭族,举家砍头流放,说轻,酒醉之言,不过是一念之间。沈孝儒当即脸色一变。 赶紧低头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炼点头:“我也知沈大儒定不是辱骂圣上的意思,怎么着,跟我去昭狱走一遭吧……” 一听说又要去昭狱,沈家上下哭声一片。 有妇人跪地求饶,有沈家年轻后生急急过来解释。 沈炼也不着急,慢慢耗着。 属下甚至还贴心地从屋子里抬来了太师椅,让他安坐。 沈炼欣然落座,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扶手。 在这头慢慢地耗着。 与此同时,相府大门被来人急急地敲开。 霍相自睡梦中惊醒,知道沈家出了事,赶紧穿上衣服出了门。 后门打开,他上了轿,图快还抄了近路。 只需穿过几条狭长逼仄的后巷,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沈家。 为了救人,霍刚也不断催促着:“快些,再快些——” 心里则在纳闷,沈孝儒之事,陛下先前明明已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一茬儿了? 思忖之间,原本干净的甬道,不知何时被人撒了桐油。 轿夫没提防,步子急切,脚下一滑,一个趔趄。 直接把轿子里的霍刚给甩了出去—— “老爷——” 轿夫们大惊失色,放下轿子,赶紧过来想要搀扶。 可一连几个人在地上原地打滑,四脚着地,就是起不来。 霍刚外貌虽然年轻,可毕竟岁数也在这呢。 这一摔,摔得满头繁星,又闪到了老腰,半天没爬起来。 偏偏这时,巷子拐角处,又有脚步声音传来。几个虎背熊腰的蒙面人,手里提着棍棒,二话不说,套上麻袋,兜头就打。 霍刚头上一黑,只顾着用手护着脸面,仓皇间,麻袋露了一角。 低头就看到来人脚下,穿着草鞋,显然是为了防滑。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犹如明镜。 抱着头的手,缓缓放下。 来人显然很注意分寸,出手快狠准,手黑脚黑,毫不恋战,打完就走。 等轿夫们挣扎着爬起,过来给他将麻袋挪开的时候。 霍刚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老爷,您怎么样?” 轿夫们七手八脚地将人搀扶起来。 霍刚冷笑数声,怒骂道:“睚眦必报,竖子尔敢!” 几个轿夫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何出此言。 准确地说,他们也没听懂。 霍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牙道:“好一出围魏救赵,好一出引蛇出洞!打道回府!” 沈家的小厮吓得赶紧过来,苦着脸哀求:“相爷——” 霍刚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老夫闪了腰,老夫在这等你,你速速回府,如若老夫猜测得没错,沈卿此时应该是无事了。” “大人……”沈家仆人仍旧迟疑着。 “你先去,若是有事,老夫豁出去这条老命,就算是爬,也定然爬去昭狱去捞人!” 听到霍相如此作保,仆人才匆匆回去。 沈家这头,院子里的沈家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一个小兵急匆匆过来,附耳对沈炼说了什么。 沈炼这才不紧不慢起身,把手中的“罪证”慢悠悠叠好,走到沈孝儒的面前,塞到了他的胸前。 “沈大人,看在同姓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今后小心行事,莫在将把柄送到我的手中。” “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说完,沈炼侧头吩咐道:“收队。” 眼看着锦衣卫鱼贯而出,转身离开,沈家人如坠梦中,不可置信。 沈炼侧头,看到角落里一个妙龄女子,含怯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掉头视线扫过,又赶忙低头。 沈炼不在乎地别过头。 飞鱼服暗纹在寒夜里,如暗夜流光,一闪而逝。 直至沈府大门阖上,属下才过来不解地问道:“头儿,今夜这出唱的到底是哪出戏?” 他们锦衣卫向来有的放矢,不会空手而归,这折腾了一夜,也没拿沈府怎么样,不像锦衣卫的作风。 沈炼看向不远的小巷,勾起嘴角,懒散道:“唱得哪一出?唱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 霍清颜的脸冷敷了一阵,又涂了药膏。 第二天早起就好了,她穿着太后服饰,上了早朝。 出乎意料的是,霍刚告了假,说是偶感风寒。 南宫烨似乎毫不意外,很是体贴道:“霍相乃朝中肱骨之臣,身体定是要好好将养,可要早日痊愈啊。” 说完,还赏了很多名贵药材。 朝臣跪倒,感恩戴德,心下感叹着,陛下对霍相,着实是倚重啊! 清颜看着南宫烨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直觉哪里不对,偏偏说不上来。 不多会儿,前朝又开始枯燥的议政。 清颜仍旧百无聊赖地在后旁听着,眼看着就要下朝。 平地乍起惊雷,御史大夫站了出来:“臣有本奏,臣参大将军连庚希强抢民女,逼迫至死,罪大恶极!” 群臣哗然。冰岛的穿成偏执暴君的继母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