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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与寡妇 第25节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牧云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失神的瞬间,她蓦然凑近他,唇轻轻吻在他的面颊上。

    霍钰浑身一僵,面色变得愈发冷凝,若方才她是要杀她,霍钰早已经被她得逞,霍钰心头蓦然升起浓浓的戾气,一手蓦然扼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你想死么?”

    牧云音并没有反抗他,只是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她,里面平静如水,像是笃定他不敢下死手一般,霍钰收紧了手,目光逐渐变得阴沉,而牧云音冰雪般的脸已经涨红,看起来已经掐得喘不过气,仍旧没有反抗他。她是死士,有着常人没有的忍耐力,也许到死那一刻她都能忍下去,意识到这一点,霍钰像是被烫到一样,蓦然将她甩了出去。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有反抗能力,她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她在试探他会不会舍得杀她,霍钰尽管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仍旧让她如意了。

    牧云音跌坐在地上,手抚着脖子,呛咳了好几下才抬头看向霍钰,眸中并无惧怕之色,只有淡淡的笑意,“你还是不舍得杀我?”她道,声音有些沙哑。

    霍钰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不知是恼自己对她还余情未了,还是恨她自以为是,他压下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滚吧,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除非你想见阎罗。”最后一句,他语气还是忍不住透出来几分厌恶,言罢转身而去。

    霍钰从密林离开后,来到莲花翁的别馆,却被告知莲花翁出门寻友去了,得两日后才回来,守门人又帮莲花翁传话,让他两日之后再来。这莲花翁的确是随性,霍钰有些无奈,不过他此刻心情不大好,莲花翁此举正合他意。

    第35章

    霍钰回到兰姑的家时, 已经是晚上。白天又下了一场大雨,这会儿哪里都是湿漉漉的,脚踩在地上全是泥水。透过简陋的院门, 霍钰看到屋里面透出暖黄的灯火, 不知为何, 他那一直空落落, 不大暖的心口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院门是开着的,霍钰推门而进,将马系好,才进了正屋。屋内静悄悄的,灯影微微地摇晃着, 兰姑正歪坐在椅子上, 手肘撑在桌面上打着盹儿, 桌上是还没有做完的绣活。

    霍钰走过去,脚步不由得放轻几分,来到兰姑身旁,兰姑仍旧没有醒。霍钰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团扇上, 团扇上是一副还没有绣完的牡丹花。她的手很巧,绣的花草鸟兽看着总是栩栩如生,霍钰突然想起来她之前问他她的手好不好看,于是目光落向放置在桌面上的手上, 她手掌心朝上,霍钰清楚的看到上面的薄茧,每一个茧子都是辛勤劳作的体现, 这样一个努力生活,勤劳善良的女子,她的手应该是美的。

    霍钰轻轻地把一旁的针线拿远了些, 以免她不小心扎到自己,正准备回房,忽然看到她唇角微微上翘,浮着淡淡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了什么美梦。霍钰停下脚步,深邃内敛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的五官一直是这么素淡清秀,像是田野小路旁那些黄白色的小花,对于见过牡丹海棠的人而言,不是很起眼,但它存在于每个角落里,看久了,就会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霍钰没由来地轻叹一声,正要转身,兰姑的头突然向下栽去,霍钰吓了一跳,迅速地伸手去捧住她的头。手掌心触到兰姑脸颊那一瞬间,兰姑便惊醒了。

    兰姑看到霍钰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猛地站起身,“你……你回来了。”久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一直没回来,兰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霍钰定定地注视着兰姑,她唇角不觉上扬,那是一个十分纯粹,仅仅为了他归来而露出的笑容。沉默片刻,霍钰开口道:“抱歉。”隔了一会儿又道:“下次不用等我,你可以先去睡。”

    兰姑脸上蓦然浮起热意,“我没特意在等你啊。”兰姑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解释:“我只是在做绣活,做着做着就睡了过去。”

    霍钰看着她微红的脸,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微笑了下,“嗯。”

    这时外头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雨声传进来,闪电在远处的山峰划过,雷声隐隐,兰姑看了眼屋外,皱了皱眉头,“这个雨真是愁人。”兰姑转回头看他,“你吃晚饭了么?”

    经过兰姑一提醒,霍钰才想起来今天他只吃了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没吃,腹中传来隐隐的饥饿感,于是摇了摇头,“没。”

    “锅里还热着饭菜,不过这会儿可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兰姑看他身上有些湿,底下鞋子和衣摆都是泥水,又道:“还有热水,你先去洗洗吧。洗完澡就有饭吃了。”

    兰姑说着就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斗笠蓑衣进了厨房,把晾在门边的唯一一把油纸伞留给了他。

    霍钰看着兰姑消失的方向,目光变得深沉且复杂。事实上,放走牧云音,这地方他就不能留太久了。牧云音虽是一个人找来的,但霍钰并不相信牧云音接下来会没有任何行动。真正想杀他的人是晋王,知道他还活着,他定会不择手段地找到他,晋王势力强大,而他手上不仅没了兵权,还有可能会背负罪名,他不希望连累这对无辜的母子。

    霍钰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兰姑已经在桌上摆好饭菜,两菜一汤,竹笋猪肉,丝瓜鸡蛋,青菜汤,一碗满满的白米饭,大概是怕他吃不饱,兰姑每次给他盛的饭都满满当当,恨不得堆成小山一样。

    等他坐下来后,兰姑也坐到了他对面,一边做绣活一边与他闲聊:“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后屋那片竹林的笋全部冒了出来,我摘了很多。”因为太多了,不摘浪费,兰姑便多摘了几支送给隔壁的王文清,这事兰姑不打算和霍钰说,“你尝一尝,味道好不好?”

    霍钰闻言用筷子夹起一片鲜笋尝了下,然后赞道:“清脆爽口,不错。”兰姑炒的菜味道其实很平常,不过霍钰已经吃习惯。这笋本身味道就不错,随便一炒味道都会好吃,所以霍钰说的话也是实话。

    自己做的菜被人夸赞好吃,谁会不高兴呢?兰姑眉眼间难掩欢喜,随后又问:“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霍钰拿着筷子的手一滞,神色沉了沉。

    没听到他的回应,兰姑抬眸看向他,见他眉头紧蹙,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霍钰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回应:“没什么。”又随口扯了个谎,“今日教完武功后被莲花翁留住,与他谈了些事情,所以才晚了些。”霍钰动了动筷子,却突然间没了食欲,只是不想被兰姑看出异样,所以勉强继续进食。

    “哦。”兰姑不疑有他,只不高兴地抱怨了句,“这莲花翁也真是,又不缺钱,怎么不留你吃晚饭,却让你饿着肚子回来。”

    霍钰无言以对,索性不回应。兰姑也是自顾自地抱怨了几句,也没想要他回应自己。

    兰姑低下头继续做绣活,想了想,又忍不住抬起头和霍钰说道:“这夜路也不好走,万一遇到什么歹徒该怎么办?下次你能拒绝就拒绝吧。”兰姑没见过霍钰的身手,就算知道他手脚功夫厉害,也不禁有些担心。

    霍钰并没有反驳兰姑的话,在兰姑的殷切目光下,他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次日,兰姑一觉醒来,外头还下着雨,天边乌云沉沉,像是散不开的浓墨。屋内压实的泥地还是干的,不似以往那样这里湿一片,那里湿一片,这还要归功于霍钰,他昨天把屋顶修补好了,所以屋顶没有漏雨。其实有梯子,修屋顶这种事兰姑也可以做的,只不过她怕高,一上屋顶就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所以这几年屋顶一直没有修补过,她和牛头村里的人关系不大好,也不好意思请人帮忙,更不舍得出钱去雇人来修。看着干燥的屋子,兰姑内心不禁感慨,家里有个男人还是很好的。

    只不过如今兰姑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一直和她们母子住在一起,兰姑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颇有些暧.昧,有时候当她觉得自己与他亲近了一些,他又突然变得疏离起来。有时候他明明表现出来想和她发生些什么,但她一旦往前走一步,他却又后退一步,弄得兰姑这颗心不上不下,患得患失。

    兰姑不禁想起昨夜的事,若是崽崽没有哭的话,他们会不会真成了好事?兰姑脸不禁一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晚再试探他一下,这颗心一直被这么吊着不上不下实在是折磨人。

    霍钰今日不用去莲花翁的别馆,但他并没有告诉兰姑,吃完早饭,等雨停后便出了门,与林卫见了面。

    这几日受霍钰之命,林卫一直守在兰姑家附近,以免赌场的人找上门来,伤害兰姑母子。

    “这几日属下一直守在李姑娘家附近,除了一些村里的闲汉,不见有其他人来过。”林卫回禀道。他守在兰姑家附近的这几日,他其实还听到了很多关于兰姑的闲言碎语,说她养了一个野男人在家,说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等等,还说他家爷是不知道打哪来的姘头,总之有些话实在不堪入耳。林卫不敢把这些话告诉霍钰,林卫一直觉得他不应该他再继续住在兰姑这里,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霍钰听了林卫的话,不觉皱了下眉头,“接下来你不必再守在这里了,去看一下李天宝是何情况。”霍钰神色有些凝重,他应该提醒一下兰姑,让她提防李天宝,自己不可能一直保护她们母子,有些事最后还是要她自己去面对的。不过,或许他的出现对这对母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卫领了命正要告退,霍钰却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她出现了。”

    林卫愣了下,看着霍钰阴晦的神色,好片刻才明白过来,脸上闪过惊讶,“爷是说牧姑娘么?”

    “嗯。”霍钰面无表情地应道。

    林卫有些不安起来,“她知道爷的行迹了么?”

    霍钰把与牧云音相遇的始末告诉了林卫,只是省去了些许细枝末节,最后沉声叮嘱:“如今她还不知道牛头村这里。你以后行动多加注意。”

    “牧姑娘已经知道爷在镇上,那么也有可能会找到牛头村这里,爷,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离开这里?”林卫忍不住说道,林卫猜不透霍钰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为了兰姑继续留下来,还是因为相信牧云音不会告知晋王他的下落。

    林卫其实有些担心他家爷会重蹈覆辙,但认真一想,又觉得他家爷不是糊涂人,就算牧云音是受人之命,那也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了他,他们之间隔着几千战士的性命,他家爷怎么可能会原谅牧云音?

    想到兰姑和崽崽,霍钰叹了口气,片刻才开了口,“再等一阵子吧。”

    霍钰见了林卫之后在外头待了会儿便回去了,兰姑见他回来得这么早,内心有些惊讶,霍钰解释说莲花翁出门寻友,接下来两人他都不必再去镇上。听了霍钰的解释,兰姑并没有怀疑,也很高兴。趁着雨停,又有空闲,霍钰便在后院找块地方搭了可以遮雨的马棚,忙完之后已经是傍晚。

    晚饭时,兰姑和霍钰各怀心思,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入夜,天又下起了雨。兰姑等崽崽睡下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了霍钰的屋子,还没走几步,便见霍钰的屋里隐隐透出光亮。

    霍钰睡觉一向不关门,兰姑一到门口便看到他坐在桌前,手上拿着本书,似在专注地看着。

    听到动静,霍钰抬眸看向门口,看到兰姑,他眼底闪过些许惊讶,“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来找你说一会儿话。”兰姑缓缓走到他身旁坐下。

    一问一答后,屋内突然陷入无比的安静,似乎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是,彼此已经心领神会。

    霍钰看着她通红的脸,想了想放下书,以微笑掩饰此刻的心乱,“要说什么?”霍钰话音刚落,窗门突然被风吹开,风瞬间灌了进来。他方才大概是没把窗子关严,便起身走过去关好窗户。

    窗户刚关严实,桌上的灯光摇晃了几下,随后“扑”的一声竟灭了,眼前陷入一片漆黑,片刻之后,眼中才渐渐适应黑暗。

    霍钰一转头,便看到兰姑站在他面前。他早知道,因此脸上并没有吃惊之色。

    “怎……怎么了?”霍钰淡淡道,垂在身侧的手却渐渐收紧。

    好在是在黑暗之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兰姑也瞬间有了勇气,“霍九,你……你不喜欢我?”说这话时,兰姑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仿佛都要盖过了自己的声音。

    喜不喜欢这个问题,霍钰突然觉得很难解释。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不会伤到兰姑。

    兰姑见他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忍着害羞,主动往他身旁靠近了些许,如此近的距离,兰姑更能够感觉他的高大与压迫,以及他身上隐隐透出来的攻击性。兰姑喜欢这样的压迫感和攻击性,女人在某种时刻,会愿意展示自己的柔弱,渴望男人用蛮力与强大来征服自己。

    兰姑目光不由落向他紧抿的唇上,想到他前日那个滚.烫而霸道的吻,脑子不由变得晕乎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兰姑踮起脚尖吻在他的下巴上,然后才是他的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在霍钰的唇上弥漫开来,身体蓦然变得僵硬,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大胆的女人,可是身体却做不到,心乱之余,下腹一阵抽紧。

    兰姑的舌头在他唇上试探,霍钰保持着最后剩余的一丝理智,想要推开兰姑,可下一刻,手腕被抓住,随后掌心触到一片柔软。

    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东西,霍钰怔了下,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身体一阵剧震,而后身体彻底地失去了控制,他张开嘴含.住她的舌.头,回应她的热情。两人混乱的气息以及带着情.色的吮吻声被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声彻底盖了过去。

    第36章

    两人一路磕磕绊绊才来到凉簟上。黑暗给人增添了阻碍, 平日里灵活敏锐的大掌却输在一颗小小的盘扣上。

    嘶的一声,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兰姑后背猛地触及一阵冰凉, 月匈口却滚.烫如火, 隐隐传来疼痛,兰姑神思恍惚, 咬着唇略显痛苦的皱着眉头, 饧着眼去寻霍钰, 却只能看到那乌黑的发。

    “霍九……”兰姑不由自主地低声唤了声他的名字。

    霍钰手一滞,脑海中蓦然闪过牧云音的身影,随后他几乎是被烫到一般起身后退,远离了兰姑。

    “怎么了?”兰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惊愕地坐起身。

    就在此时, 一道闪电蓦然划过, 仿佛劈在了窗户上,屋内瞬间明如白昼, 而下一刻, 屋内又陷入一片漆黑。

    方才闪电划过之际看到的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霍钰的脑海中。

    兰姑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小衣高高地撩着, 快堆到锁骨上,仿佛雪山红梅一般,乱人眼。

    霍钰不禁一阵气血上涌,几乎想要抛下所有顾虑,但最后他还是以其强大的自制力压下了那股冲动。

    “今……今夜之事, 是我的错,我……我可以补偿你……”霍钰的目光几乎敢直视兰姑,耳根在发烫, 说完迅速地从凉簟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兰姑蓦然像是被人泼了桶冰水,从头冷到脚,浑身禁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扯下小衣,坐起身,连忙拿过一旁的衣服穿好,目光才落向空荡荡的门口,脸上一阵热一阵红,心中则满是气苦与羞恼,她没想到两人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收手。

    补偿?谁稀罕他补偿她?又不是毛头小子小姑娘,谁稀罕玩那一套?兰姑在床上怔怔地坐了片刻,心里纷乱如麻,外头电闪雷鸣,雨势未减,内心到底有些担心他,便走了出去,唤了他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兰姑顿时有些不安起来,担心他就这么冒着雨离开,便拿了伞走出大门,便看到霍钰站在院中背对着她,在淋雨。

    兰姑愣住,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怒火,还有一种十分无语的感觉,他不想做就不想做,她还能逼着他做不成?兰姑再生气,也没办法让他就这么站在雨中,到时生了病,下不来床不还得是她伺候他?兰姑拿着伞冲进雨中,抬起手,为他撑伞,“你是傻子么?还是我是虎狼?”兰姑忍不住冲着他怒道,明明她才是最该委屈的那个人,可他却让她觉得,是她轻浮下.贱,不知羞耻地勾.引了他,最后还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兰姑越想越憋屈,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冰冷的雨水浇灭了霍钰体.内的火。也让他混乱的情绪变得平静下来。听到兰姑的话,霍钰目光落向身旁的女子,她眼中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霍钰一眼便看透了她。这点雨对霍钰而言不算什么,以前雨中作战不是没有过,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用把他当成了无比脆弱的人,担心他生病,担心他被猎物弄伤,担心他走不了夜路,担心他遇到歹徒,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他曾经是掌握几十万大军的主帅,死在他手里的人数都数不清,她会不会被吓到?

    在霍钰看来,他早已看透眼前这女子,而她对自己却一无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他要了她,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兰姑见他只是用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神色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而他人高马大,兰姑也拖拽不了他,心中不禁更加着急,伸手推搡着他,“你说话啊?你是个哑巴么?”

    “你不怕我要了你之后,不会对你负责?你不担心我是个骗子,骗了你之后就会离开?”霍钰开了口,语气莫测,仿佛在试探着她什么。

    兰姑愣了下,眼泪突然收了回去,她隐隐明白了他的打算和顾虑,兰姑吸了吸鼻子,不禁问:“你要走了么?”

    霍钰见她伞举得有些费力,便伸手握住了伞柄,代替她撑伞,“嗯,我不可能会一直待在这里。”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完全不留恋这个地方。

    兰姑内心的愤怒、难过、难堪,突然间全部消失无踪了,只剩下空落落的感觉。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之间很不同。她没见识,哪里也没去过,只是一个乡野无知妇人,而他会武功,有见识,好像什么都懂,去到哪里都能得到他人赏识,这样的人就像是不小心被折断翅膀的大鹏,堕落在她这小小的院子里,等到伤养好,还是会继续展翅高飞的。她本就不应该把他困在这小小的牢笼里,只不过在朝夕相处中,慢慢对他生了情愫,生了不切实际的痴念,妄图把他留住,但那广阔无垠的天空才是他的去处。好在姑并不是执着的人,也不是个喜爱纠缠的人,他既然想走,她也不会去强留他。兰姑很快便想通并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

    除了刚听到霍钰那句话时不禁流露出失落之色之外,接下来兰姑都表现得很平静。霍钰本以为她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是在强忍住难过?还是果真如同她表现出来的模样?这一刻,霍钰突然发现,也许他并不是完全看透了她。“两个月内,也许是去京城吧。”霍钰开口道,他希望在他走之前,能够帮她把那一百两银子挣回来。

    两个月,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兰姑微微地笑了,抬起眼眸坚定地凝望着他,认真地问:“你能否回答我方才在屋里问你的问题?”

    霍钰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她在屋里问的是他喜不喜欢她,霍钰认真思考了一番。

    或许,他是喜欢她的,不过这喜欢之中夹杂着太多与情爱无关的东西,同情、感激等等。

    见他有所犹豫,兰姑心中虽然有失落,但也不是太强烈,毕竟已经是意料之中,她只不过想确定此事而已,免得日后继续猜来猜去,徒添烦恼。“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兰姑有自知之明,就不去自讨耻辱了,于是道:“换我回答你的问题。”

    兰姑并不认为情爱和慾望是分割不开的,他虽然对她没有情爱,但肯定有慾望,这个兰姑可以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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