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 第 203 章
书迷正在阅读:都市鉴宝王婿、带着系统来到海贼、五年后,三个萌宝带她炸翻爹地公司、快穿:男主!我是绿茶女配呀、我的妹妹最近有点奇怪、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从世界种子开始的天道、部族荣光、剑,一舞风云动、季总别虐了,舒小姐已嫁人
凭恕开车往石港外驶去,宫理坐在副驾驶座上发呆,盯着自己的手腕,但那手腕上只有一条线的文身。 之前在瑞亿大厦事件之后,宫理也是坐在副驾驶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自己的世界把他隔绝开。只在他嘴贱或者夸张表演的时候,她才会转过头来,从自己脑内的世界回来,跟他贫嘴或闹在一起。 他以前很不喜欢开长途路程的车,这会儿却想多霸占身体一会儿,他甚至想戳宫理的肋骨,或者把她头发弄乱,真不行就故意踩一脚刹车—— 宫理并没有感受到凭恕身上那股强烈的“快看看我”的气息,她忽然指向窗外:“那是什么?好多灯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那指的是那挂满各种灯牌与霓虹广告的发电厂脚下,有一大片点点黄色灯光,就像是木星环或成群结队的萤火虫一样环绕着发电厂,在夜晚明明灭灭,虽然比不上绚烂的广告牌,但也有种浪漫的魅力。 凭恕:“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说着打起方向盘,往发电厂的方向开去。宫理看着那些巨大的颜色艳丽刺眼的霓虹灯牌越来越近,很多大企业、大品牌的招牌,她也在万城见过。如今看着他们光辉交映的密布在一座锈迹斑斑多处塌陷的厂房内,吐舌头糖果品牌的灯牌闪烁着圆灯,汽车品牌不断切换着色彩,绚烂光芒照亮了厂房地面上的脏水洼与垮塌钢架,让人有种无人末世中独留广告繁荣的奇妙感觉。 宫理也先看到了地面上有个雨棚,雨棚旁边立着个看起来不怎么亮的俗气牌子,牌子旁边还放着动次打次的音乐吸引人上门。 几个瘦骨如柴的人抽烟坐在棚子下头,脸上烟雾缭绕。 宫理看清了牌子: “租赁电力,可无线连接TX-3000系列全部PRO款,或有线连接TX-3000/3100/3028家庭款。” “400元/日,1万元包月,5万元包终身套餐。终身套餐送1个月肠饲营养液与丧葬服务。” “肠饲营养液——1750元/升,配一个食管器。” 宫理眨眨眼,看向远处,在环绕着发电站的地面上,满地都是乱接的电线与接口,还有甚至就放在地上的电插排,许多人正戴着脑机,连着地面上的电线就躺在地上。 有些条件的还摆了躺椅、雨棚,身上还盖了毯子,没有条件的就随便往地上铺了一块雨布躺在上头。 几乎是围绕着发电站已经躺满了数圈,望不到尽头,就像是夏季日光浴的海滩,亦或是静默无声集体昏厥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上千人就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在电流的幻梦中昏睡着,只有外接脑机的电机与散热在空气中微微震颤的声音。 人们大部分衣服湿透,说明上次下雨的时候他们也就躺在这里,身上落着灰尘与碎屑,有些人的衣服甚至已经褪色,瘦骨如柴,身边只有钢筋做的简易架子,挂着脏兮兮的塑料吊瓶袋,里头装着浑浊脂肪一般的流体,细长的管子延伸进他们长大的蠕动的嘴巴里。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些脑机尖尖的鸭嘴前端朝上立着,前端闪烁着黄色的光芒,像荧光棒组成的不会晃动的光海。有个别的是闪着红光或已经不亮了。 这里为什么是黄色的光芒为主? 宫理突然意识到黄灯意味着他们连接着卫星网络,而红光意味着信号不良,灭灯意味着意识完全消亡。那些她在风沙里看到的人,早已断联了网络,他们是在已经加载出来的世界里徜徉,还是早已在网络的迷宫中意识消散? 宫理忽然想到:“我去过元宇宙里,很多人能在元宇宙里找工作对吧,元宇宙里许多为玩家服务的人员都不是人工智能,是他们这样的人扮演的,对吧。” 凭恕手搭在方向盘上:“……对。会抽成,赚的金币可以变成通币。通币再用来买电、买肠饲液,就这么循环着活下去。在很多交通封闭、经济落后的地方,就是这么活着的。” 宫理看过去,一阵风吹过去,吹动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们的衣衫,他们已经不会抱着自己微凉的臂膀,眼睛朝上却套在塑料壳子里,再也不会看没有星星的天空了。 但或许他们也在网络的世界里听着同一首歌,看着同一场演唱会吧…… 宫理:“……终身套餐是说他们把这里当坟场吗?戴着脑机死在回声里?” 走投无路的人想死在美梦里也正常。 凭恕笑:“但为了利用率,没有一个买了终身套餐的人能在这里躺超过三个月。管场子的人会故意给他们用没有营养的肠饲液,他们会慢慢衰竭而虚弱,到时候管场子的就会不小心将一块布掉落在这些人脸上,下雨一浇湿,第二天就可以把人扔进采石场的坑里了。剩下的脑机还能租给别人,或者是拆了变成万城下城区维修站里的零件。” 非常现实。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真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凭恕踩下油门,驶离这片发电厂,将点点星光甩在身后。 宫理:“我真没想到用外接脑机、沉迷于元宇宙或网络的人有这么多。” 凭恕笑起来,他打开窗户,风吹乱他有点长的头发:“因为万城能赚到现实中的钱,娱乐也多,机会也多,世界很丰富。但你说生活在石港的人,这地方就三条街,十几家店,往万城去路费都承担不起,去了也租不起房子找不到工作——困在这里,眼前潦倒枯燥的生活,能与网络与元宇宙相比吗?” 他说到这些,似乎是想法很多很多。 凭恕嘴角挂着笑,手指弹琴般随意的瞧着车子内饰:“外接脑机能连接到很多游戏世界,并不只有元宇宙,你可以理解成元宇宙是流量最大、咨询最多又人人离不开的toutube,但它只是外接脑机的产品之一。我小时候……可以通过外接脑机连接进一款萌宠游戏里,可以在虚拟的森林里抓各种小精灵小宠物。” 他道:“有一只粉红色的有点像兔子的萌宠,出货率只有千万分之一,每天凌晨三点在某个森林中刷取。这只兔子卖给有钱的玩家,能卖四百多万,从那之后,我所在的小镇再也没有人在凌晨三点睡觉了。” 宫理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变化了,似乎是从凭恕变为了平树,这一段同样的回忆似乎引发了人格的切换,平树仍是目视着前方,声音轻轻的:“我抓到了一只,正要卖给别的玩家,我住的地方网就被人断了,回档了。反正当时我们那个镇子上,有三家人抓到了,但等到想卖的时候,那兔子只能卖七十多万了,但他们还是卖了之后离开镇子上了。” “再到后来,抓的人越来越多,那粉色兔子能卖十五万,五万,五千……越便宜,越多人想抓到更多,再到后来,那个游戏崩盘了,神兽人人都有,再也没人玩了。那个镇子上的又开始刷另一款游戏中的珍惜坐骑,听说有六七个人都瞎了或者是突发脑出血了。” “还有的人想要用联网速度更快性能更好的脑机,就去找公司租借脑机、借插件,层层盘剥刷一只能卖两百万的珍惜坐骑,自己只能拿到二十多万……” 平树半晌没说话,他突然回过神来:“啊,抱歉,自说自话这么久!” 宫理只觉得很真实,她也甚少听说过平树的事:“你说的地方是你的家乡吗?” 平树表情别扭了一下:“也不算是,我在很多地方待过,那算是……嗯,其中驻足的一个地方吧。” 宫理没有问太多,平树似乎有些情绪低落,他从倒车镜往后看,绚烂多彩的发电站已经变成几个大光点,缓缓升上空的月亮因为薄薄雾霾,像是长满细绒的光种子在空中高悬,照亮了巨大的圆柱状人造物的轮廓。 他走神的时候,宫理忽然伸手用力揉了他脑袋一下:“别多想了。” 平树手一抖,差点歪斜了方向盘,他连忙打开自动驾驶,趁着路况还可以让自动驾驶开一会儿车。 宫理伸个懒腰:“我把没吃完的披萨放在小冰箱里了,困了,我想睡会儿,你还能开车吗?” 平树也从驾驶座上离开,道:“我把热水器打开了,你要洗澡吗?” 他话音刚落,波波挤过来,抬起两只手,拿自己的外壳蹭平树,平树失笑道:“波波也要洗澡吗?你可进不去浴室呀!” 上次从风沙里回来之后,平树给它仔仔细细擦了外壳,它特别喜欢,于是每天“睡觉”前也央求着平树给它擦洗。 宫理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平树正坐在驾驶座附近,一边监控着车辆的数据,一边给波波擦脚。波波戴着小熊帽子,抱着仙人掌,坐在沙发上抬起两只铁脚,让平树给它擦脚底板。它似乎也想要鞋子,但这双铁脚要穿鞋子,恐怕要五十多码也穿不上吧。 但平树很喜欢它,还是拿着拖鞋逗它:“要不回头给波波也做个这么大的鞋套?就是波波没法弯腰给自己穿鞋吧——” 宫理脖子上搭着浴巾,穿着单薄的T恤出来,平树抬脸看了她一眼,有点脸红。宫理感觉是自己没穿内衣的缘故,但她马上就睡了,也懒得再穿,就当没发现平树的脸红,牵着波波进屋睡觉去了。 她没打算关上隔断的门,这样有点意外情况她还能尽快反应,宫理躺在床上对车前端还红着脸猛擦桌子椅子的平树喊道:“你大概能撑到几点,我到时候起来换你睡。” 平树:“啊?……啊,嗯,不要紧,我到时候叫你起来就好。我经常熬夜跑车的,没问题的。” 宫理也没推脱:“别勉强啊,你不用过来,喊我一声我就能醒。我睡觉很浅的。” 平树大声“嗯”了一下,宫理甚至都能想象到他用力点头的样子。 波波睡在她床边的窄过道上,身子底下铺着地毯,它还要抱着个枕头。宫理手搭在一边,她入睡一向不容易,前半车厢亮着昏暗的灯,车辆微微晃动,外头是看不见灯的夜色。 听到车辆引擎的声音,还有波波将铁手扒在她床边,就像是躺在海里漂浮的人扒着船沿一样,宫理竟然很容易就睡过去。 平树在前头平稳地开着车,以往深夜开车他总喜欢放音乐来驱赶无声的夜色,但此刻他戴着耳机听音乐,竟然不舍得戴两只耳朵。他空出一只耳朵来,随时听着车后方的声音,宫理时不时因为睡姿发出一两声低微的鼾声,他听来忍不住捂嘴偷笑。 他根据地图,后半段手动开车,大概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开到了一段标注说容易有滑坡、道路有裂缝的路段,车虽然有远光灯,但是周围都没有一点电力与灯光,道路一片漆黑。平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车停下来熄火,等天微微亮的时候再往前开。 他轻手轻脚的走向车厢中段的,打算给自己热一碗汤喝,就看到睡不着的波波裹着薄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它竟然也知道轻手轻脚的,平树刚想笑着夸它一句,就发现——这被子不是宫理的吗? 这小没良心的也不怕冷,干嘛抢宫理的被子啊。 平树给它塞了个沙发上的毯子,然后拿回被子,悄悄走进了车厢尾部半开放的卧室,宫理面朝里睡着,T恤掀起来一截,露出她的腰,她穿着条卡通长睡裤,裤子蹭皱了。 平树纠结了一下,还是拿着被子走进了卧室去。马桶上的小孩的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