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你愿意么？
“听阿晴说你很喜欢吃鱼，所以让厨师备了许多，你快尝尝合胃口么？”，冷淑影坐在两人对面，体贴地给墨冥夹着菜。 “嗯，谢谢您” 墨冥乖巧地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抬起头，笑着对冷淑影说：“很好吃呢，为了感谢您，我也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礼物？什么时候备的？冷慕晴好奇地看着墨冥。 “阿晴，我不是说了什么都无需带么”，冷淑影责怪着自家女儿。 这本是为了感谢墨冥的救命之恩，怎得现在自己却成了受馈赠的人。 “母亲，我说了的......”，冷慕晴委屈地解释着。 “阿姨别怪她，是我擅作主张的，虽然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缺，但，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只见墨冥起了身，边说着，边往餐厅的窗户边走去。 “听姐姐说您很喜欢一种昙花，我拖了些小关系，帮您找来了”，说完，墨冥便打开了窗户。 就在打开窗户的瞬间，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宛如一缕绚丽彩虹般，从窗外，翩翩起舞就飞进了屋内。 它拍打着翅膀环绕在冷淑影周围，一飞一息之间，到处都萦绕着奇异的花蕊芬芳。 飞鸟自由，悄语花香，带着自然的馈赠，是最合心意的，珍贵礼物。 “是卡杜普......昙花么？”，冷淑影望向墨冥问着。 十几年了，她几乎都快忘了曾经爱过这样一种花，那是她一生的遗憾，而此刻，却得偿所愿。 “嗯，阿姨摊开手”，墨冥重新回到座位上，示意冷淑影打开手心。 冷淑影小心翼翼地摊开手，而那只绚丽的鸟乖巧地就落在了她的手间，就如为女王献上玫瑰般，低头就将那昙花，放于了她的掌心。 那花，晶莹剔透中带着一触击碎的疏离感，空灵且孤傲，却又冷艳如芒，使人情迷，甚至，让人感到一种颓败感。 正如它夜间绽放日渐衰败的生长周期般，只是看着它，就浑身散发着终会失去的迷离忧伤，而吸引冷淑影的，就是这份，随时可能毁灭的易碎感。 冷淑影流泪了，因这份得来不易，因这份至纯之美。 “我没有让它破坏掉根系，所以，您可以把它一直留在身边，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安排一些蜜蜂和蝴蝶，每日为您打理” 爱花之人，爱的不仅是它的美，更爱的是生长与绽放的花期陪伴，所以墨冥很有心的，让鸟儿帮它留下了根系。 看冷淑影的反应，她做对了。 “小墨有心了，阿姨很喜欢，不过允许我失陪一下”，冷淑影说完就转身离席。 她要去找个花盆，快点把这花栽下。 餐桌前，是冷慕晴久违的沉默。 “姐姐怎么不说话，是我表现很差么？这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冷淑影看起来很喜欢，但冷慕晴的突然不语，让墨冥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不是寒酸，是珍贵，小猫咪，谢谢你，我很久没见过母亲这么开心了”，冷慕晴抱着墨冥的胳膊，将身子微微靠向她说着。 “嘻，我还以为姐姐生气了呢” 知道姐姐并没有生气，墨冥拿起桌上的虾，便剥了起来。 “我没生气，我只是在害怕，怕你突然有一天离我而去” 她怎会生气呢，她感谢她还来不及，可刚刚看到母亲如此快乐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了昨日里和她的那番对话。 如果墨冥真的接受不了怎么办，那一切的美好，不都要烟消云散么。 “啊~张嘴”，墨冥将剥好的虾喂给冷慕晴，然后轻轻吻了她的嘴角后，安抚着她：“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还吃么？”，墨冥又拿起一颗虾，问着。 “嗯，还要” 希望吧，希望她能接受，如果她接受了，这世上，就再无任何能阻挡她们在一起的理由了。 即使血缘，也无法阻拦她爱墨冥的脚步。 “母亲回来了，花都安顿好了？”，冷慕晴从墨冥身上起来，坐好后问着冷淑影。 “嗯，说起来，上次小墨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把我们从那次爆炸里救出去的吧，小墨是可以，召唤所有的动物么？” 冷淑影看到那只鸟时，就想起了那日的惊险，爆炸突如其来，她本做好了与冷家宅邸一起长眠的打算，可身体却突然被无数鸟群包围，竟有惊无险的，从段君行手中安全地逃走了。 这样的人，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主宰这个世界。 看来，是自家阿晴高攀了呢。 “也不是所有动物，阿姨不知道吧，每只动物其实都是有性格的，遇上些性格不好的，怎么使唤都使唤不动” 提起动物，墨冥渐渐放轻松了些，也聊起了一些，冷慕晴平日里不太感兴趣的话题。 “哦？那遇到这种不听话的怎么办？”，冷淑影边吃着饭，边和蔼可亲的和墨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呲牙嘛，吓它们，不过大部分动物还都是很乖的，对喽，如果以后阿姨想养小猫小狗，记得叫上我，我帮你选个听话的” 墨冥越说越兴高采烈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她放在冷慕晴盘中的虾，越堆越高。 “哈哈，好，下次如果去动物园，也把小墨叫上” 这孩子，真有趣啊。 “嗯嗯好，诶？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桌上的虾都被她剥完了，墨冥这才注意到冷慕晴一个都没吃。 “你喂我吃”，看着墨冥和母亲聊的开心，其实她内心很安慰，可这种被晾到一旁的感觉，让她也傲娇了起来。 “好，那姐姐等等，我去洗个手”，墨冥起了身就往洗手间走去。 “阿晴，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所以那件事，你和她聊了么”，冷淑影看着她离开的背景，也终于按耐不住，放下碗筷就和冷慕晴聊起了压在她们心头的那件事。 “还没有，我想再等等”，冷慕晴低着头，不愿面对。 “越等，就越说不出口，而且母亲也不想让她恨你，所以这个坏人，干脆就由我来做好了” 墨冥已经洗完手回来，还未等她坐下，冷淑影就问起了她关于千年前的那些事情。 “小墨啊，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冷如澜，是怎样一个人” 墨冥身子一顿，竟不知如何回答。 “母亲！”，冷慕晴知道，墨冥当着她的面，不敢说也不敢答，她虽从未告诉过母亲冷如澜和墨冥的关系，但她这么一问，墨冥难免会不自在起来。 墨冥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冷慕晴，似是在等一个应允，也在，感知她的情绪。 “怎么了？不方便说么？”，为何阿晴和她都变得拘束了起来。 “也不是，只是千年前的事情，我无法用现在的情感去评估”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回答，她的心境早就不同，她现在爱的是冷慕晴，所以，她无法用现在的感情，去评价一个曾经的爱人。 这样的回答，无疑让冷慕晴心欢，她既没有忘恩负义的去选择遗忘，也照顾了她的小情绪。 小猫咪这张嘴，看来不止很甜，而且，还很贴心呢。 “小墨说的很对，但从冷家这千年的兴盛来看，冷如澜，起码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手上还留着昙花的香味，冷淑影知道自己有些残忍，可，她也别无选择，于是，她没有等墨冥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血脉是能抗衡一切外部力量的根本，有了传承的血脉，这个家族，也才能生生不息的延续下去，小墨觉得我说的，对么？” “嗯，很有道理”，为何冷淑影突然要说这些？ 墨冥不解地看着冷慕晴，可她，只是低着头，没有解释，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那，小墨是否同意，让阿晴将冷家的血脉，继续传承下去呢” 脑子嗡地一声，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姐姐会低头不语。 和冷慕晴幸福的日子，让她差点忘了，差点忘了她致命的缺点，她，无法生育，她根本没有能力让冷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可我，我不行” 身体开始泛起凉意，内心开始出现裂缝，是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的，伤心和不甘。 “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但，冷家也确实需要一个孩子，所以，你愿意接受阿晴和别人有个孩子么？” 如此残忍的话，竟是用来伤害一个才19岁的孩子，冷淑影不忍，可，她必须帮冷慕晴留住墨冥。 “母亲，别说了！”，冷慕晴早已泪流满面，在墨冥可怜无助的表情下，还有她恐慌的语气中。 她又伤害了她，又一次，用这种理由，羞辱了她。 可冷淑影顾不上她的伤心，她要墨冥的答案：“不过你放心，现在的技术很发达，孩子无需阿晴去生，而且生下来后，就由我来养，总之，不会打扰你们的正常生活” 答应了，就要忍受姐姐和陌生人有个孩子，那不答应呢？姐姐是会选择自己，还是选择冷家？ 可冷家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不忍冷慕晴伤心，更不忍看着她因自己众叛亲离。 所以，接受吧，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我尊重她的选择，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接受了，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她本以为冷淑影的认可是最后的阻碍，看来，是她太过于天真了。但只要能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即使再多一道阻碍，她也在所不惜。 况且从一开始，这份关系不就是自己求来的么，能够有个结果，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嗯，阿姨很喜欢你，也希望看到你们有个好结果，所以，只要你接受，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冷淑影松下一口气，也开始明白为何阿晴会如此爱她。 这世上的alpha大多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而墨冥却如此珍视和尊重阿晴，看来，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好，我愿意接受”，墨冥抓起冷慕晴冰凉的手，下定了决心。 “墨冥”，冷慕晴转身抱着墨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别哭，没关系的” 一个被伤害的人，现在，反而安慰起了加害之人。 墨冥啊，自己到底是多么幸运，才会遇到一个如此好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