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日本人的心态。
当前第十二军和胶东集团军处于“和平共处”阶段，河对岸的鬼子守军大半年以来一直都在加固加厚防御工事，但却并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日军第35师团第219联队的鬼子中队长岩佐柊，今天实在闲得蛋疼，一时闲着无事便站在一处碉堡上面拿起望远镜向对岸瞭望。原本只是想随便看看，但是他却突然发现极远处的蒲台县城墙上有十多个华夏军官正在前线视察。 守备山东的日本第十二军原本下辖第21师团、第32师团、第114师团、独立混成第5、6、10旅团共约6万余人，但是随着与山东集团军长期消耗和多次剧烈交战，总兵力一度下降到了三万余人。 山东境内的日军压力剧增，一度面临全面崩溃状态，日本大本营紧急抽调第17师团和第35师团、第59师团增援并划归第十二军。 现在又经过了大半年时间的休整和补充，日本第十二军总兵力达到了12余万人，其驻军规模比最初扩大了两倍有余。负责驻守黄河北岸防线的是日军第35师团，于1939年2月7日在日本本土组建，辖步兵第219、220、221联队及野炮兵第35联队等。 而在蒲台县对岸的日军防御部队，正是新划归第十二军的第35师团219联队。虽然无法看清江强等人的面目和军衔，但是从身着的军官服，岩佐柊凭着直觉就知道这一行人肯定来头不小，甚至搞不好就是江强亲自来了。 目测了一下对方距离大约有10公里左右，布置在碉堡里面的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野战加农炮最大有效射程便有15公里，所以只要瞄准了完全有可能干票大的！ 想到这里，岩佐柊顿时激动得不行，若真是误打误撞把江强给干掉了，那简直就是帝国的功臣，于是连忙从碉堡顶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跑到中队指挥所，拿起电话就给向大队长打了过去。 由于山东集团军实在太强大，让鬼子吃了太多亏，如今好不容易才通过某种协议双方“和平共处”，所以鬼子大队长还真不敢轻易开启战端。接到电话后，鬼子大队长不敢擅自做主，便连忙向联队长汇报。就这样消息一层层的上传，不大一会功夫便传到了鬼子第十二军司令官寺内寿一那里。“八嘎，就这样一个小事情竟然传到我这里？” 接到电话后，寺内寿一很有懵逼，碎碎念道：“难道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军官都变成一群小学生了？事事都需要请示才能做出决定？”站在一旁的小林浅三郎苦笑道：“寺内君，这也不能怪前线部队，因为我们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而且还是睚眦必报，一旦开炮必定会引来极其猛烈的还击。” “八嘎！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感到无比愤怒和羞辱，大日本帝国陆军竟然没有了勇气向敌人亮剑！”寺内寿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委，但是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憋屈。因为寺内寿一本身是战争激进派，素来积极敢为而且略微莽撞，被称为“勇足将军”，当年张鼓峰事件他率领第19师团6000参战部队向王以哲发动了挑衅。 寺内寿一率部王以哲的密集炮火下死守张鼓峰高地，伤亡高达20%。日本大本营遂判断，王以哲无意开战，结果集中10个师团30万人攻下了汉口。但既没有迫降华夏政府，对王以哲武力又遭到严重削弱。 至此，日军更加不敢北上向强大的王以哲开战，寺内寿便于11月9日任新设第12军司令官，军司令部驻济南镇守山东。小林浅三郎很委婉的劝说道：“寺内君息怒，咱们第十二军的任务是围困山东集团军，如今好不容易才平稳了几个月时间，这样的局面在大本营下定决心大举围歼之前，战场最好不要轻易打破。” 作为第十二军参谋长，小林浅三郎更加务实，记性也更加好。这倒不是说，小林浅三郎贪生怕死，而是知道江强是一个从不愿意吃亏的主，一旦惹怒了他就没有不倒霉的！ 就好比不久前，石井部队对莱阳县发动了细菌战，结果不但没有对山东集团军造成值得一提的伤害，反倒是折损了一艘航空母舰和两艘驱逐舰。 所以，小林浅三郎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江强不主动进攻，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江强。寺内寿一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但仍然心有不甘的反问道：“小林君，要是蒲台县城墙上真是江强本人呢？那咱们岂不是说白白坐失良机？” 小林浅三郎道：“如果真能一举歼灭这个罪魁祸首，那自然是奇功一件，但是这样的几率实在太低！先不说对方是不是江强，但是隔着那么远，要想一炮命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本营正在针对山东集团军制定一个大的作战计划，我们现在实在不宜做出过激行为，影响大本营的战略制定！”“八嘎！”寺内寿一极为不甘心的骂了一句，真的很想梭哈堵上一把，但最后一丝理智却告诉他十赌九输，一旦失手他将面临无法承受的压力！ “八嘎，怎么还没有回电话？他们都快要走了！”岩佐柊兴冲冲打了个电话出去，接着又命令几门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野战加农炮都调整好了射击诸元，只需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河对面的那一行人炸得粉身碎骨。 原本很快就会得到允许开炮，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接到命令，望远镜里的那一行人却已经开始依次下城墙了，岩佐柊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叮铃铃，就在这时电话终于响了。岩佐柊心中一紧，连忙拿起话筒，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命令不是立即开炮，而是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军法从事。 “纳尼？这样好的机会竟然白白放弃了？难道大日本帝国真的怕了胶东集团军吗？”岩佐柊心里顿时拔凉拔凉，内心阴影面积无限放大！“总座，小鬼子还真是被咱们给吓破了胆，哈哈！”“那可不，那几门炮瞄了半天，愣是不敢开火，这可不是小鬼子的作风啊！” “哼，我倒是希望他们开上几炮，咱们就可以借题发挥，炸他个石破天惊！”“所以说，有咱们总座在，鬼子就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子”其实岩佐柊的动作全都落在了沿岸防线哨兵眼里，在一开始就将情况通报给了上级。 江强得到情报后，反倒是收住了脚步，继续若无其事的站在城墙上视察，很想知道日本鬼子最终有没有胆量开炮。这不是江强托大，而是隔着十公里之远，就算是鬼子开炮了，他们也完全有时间进行躲避，根本就不用担心被炸到。 反过来，若是日本鬼子真开炮打过来，江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打破僵局，主动挑起自卫反击战争。 而江强之所以要这样的效果，不仅是现在不想过度刷仇恨值，而且还想给日军营造一种“野心不大”、“偏安一隅的军阀”的总体印象。“不用着急，发展时间对咱们而言更加宝贵！你们只要抓紧时间整训部队，将来必有用武之地！” 等了十多分钟，依然没有见到鬼子有任何动静，江强便知道再等下去也是一个结果，于是大摇大摆的带着一行人走下了城墙。 关东军司令部。借着恭贺新春的由头，石原莞尔将溥仪、谭玉龄、溥杰、嵯峨浩、川岛芳子、张景惠、张燕卿、朱书绅等满洲国皇族重臣，以及驻满洲国的外国使节、记者，一股脑请到了司令部，举办了一场极为隆重的酒会舞会。 汉文化博大精深，一直影响着周边国家。作为邻国，日本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汉文化，引进了华夏的各个传统节日及风俗习惯。 尤其是从7世纪末期开始，日本就全面使用华夏的历法，引进了华夏所有的节日。当然春节也不例外，在华夏农历大年三十的时候，日本人的过年习惯和华夏差不多。 在19世纪中期日本德川幕府时代，掌握大权的德川幕府对外实行“锁国政策”，禁止外国的传教士、商人与平民进入日本，也不允许国外的日本人回国，甚至禁止制造适于远洋航行的船只。 但是，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资本主义的萌芽出现了，冲击了封建自然经济，从根本上动摇了幕府的统治基础。后来经过一系列战争，在明治天皇的统帅下，日本人民推翻了德川幕府的统治，建立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随后，明治天皇进行了一些列的改革措施。在这些措施中，其中一条就是废除了春节。但是为了营造中日亲善的气氛，为了给溥仪尊严和存在感，关东军司令部今年特例按照华夏春节传统贴门联、贴窗花、挂灯笼，搞得是张灯结彩。 同时摆出的宴席也是中西结合，既有西式的自助餐，也有中式的美酒菜肴，这个庆祝场面搞得极为隆重。风云际会之下，石原莞尔改变原有的命运轨迹，取代出任了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兼驻满全权大使，成为了伪满洲的实际掌控者。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苦心经营，不仅大量建成投产了煤炭液化产业，增建了大量军工企业，还通过手腕收服了一心想要重振大清帝国的满洲国皇帝溥仪。这一手骚操作，更是让“中日亲善”面子里子都有了，变得更加有迷惑性，使得伪满洲皇协军、满清遗民对日本人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客观地讲，现如今整个东三省的经济、军事、治安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成品油产量大幅度提升，火炮、坦克、飞机等重武器产业链即将成型，满洲国已经有了日本帝国“发动机”的新气象。通过这一系列动作，石原莞尔不仅施展了才学和抱负，牢牢坐稳了头把交椅，还是得大本营和裕仁天皇对他都极为满意。 走完一系列过场，进入自由活动时间后，石原莞尔端着一杯葡萄酒，满脸笑意的走到溥仪跟前道：“皇上，非常感谢这一年多时间来，你为中日亲善做出的巨大贡献，大日本帝国是绝不会亏待真正的朋友！为咱们今后更好的合作和共赢，干杯！” 溥仪面露笑意的碰了一下杯道：“朕非常感谢石原司令官的照拂，满洲国能有今日的气象，多亏了石原司令官的独具慧眼！” 这一年多时间来，溥仪逐渐找回了尊严和存在感，手里掌控的实权远远超出了当初的傀儡皇帝，在用人和施政有了一定话语权，所以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比较感激石原莞尔。 虽然这个日本人依然是伪满洲的“太上皇”，依然是实际掌控者，但是溥仪至少感受到了尊严，而不是以前那个任由摆布就连身边侍卫都完全由日本人掌控要强了不少。 “中日亲善，共造大东亚共荣圈，这是双方都受益的大好事。”石原莞尔笑着点了下头，接着又鼓吹诱惑道：“皇上，随着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节节胜利，将来整个东亚、南亚、东南亚，甚至更广阔的世界空间，都会匍匐在咱们脚下！到时候，皇上完全可以恢复大清帝国的雄风，成为华夏历史上堪比秦皇汉武的伟大帝君！” “承你吉言，干杯！”溥仪听得是心花怒放，双手都开始微颤，兴奋无比的和石原莞尔碰了一下杯便仰头把半杯红酒给灌进肚子。“为中日亲善干杯！”看着溥仪激动的样子，石原莞尔眼中闪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随即也一干二净。 紧接着，石原莞尔非常有风度有礼节，挨着走了一圈，不停的跟人碰杯敬酒，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这个老鬼子就好像化身成了一个长袖善舞、人见人爱的交际花，搞得整个大厅的宾客都喜笑颜开，气氛好得不行。“皇上，以及各位贵宾，我实在不胜酒力，恕我先行告退休息一下，大家请继续尽情享乐！” 吃喝玩乐差不多了，有些喝过头的石原莞尔便主动提出了告辞，然后一摇一晃的走向了内院休息室。就在这时，川岛芳子不动声色的装出一副喝高的样子，尾随着石原莞尔走出了大厅。今天上午刚接到了天皇裕仁的嘉奖令，虽然并没有多实惠的奖励，看上去就好像是很普通的一封祝贺电报。 但是背后的意义却很不简单，至少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天皇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只要继续保持发展势头，仕途将会一片光明。收到裕仁天皇亲笔签发的嘉奖令，石原莞尔只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顶峰，心情倍好倍爽。所以今晚他表现得很兴奋，不仅长袖善舞把宴会气氛搞得很好，还敞开了肚皮大吃大喝。随着酒劲上头，石原莞尔只能摇摇晃晃的走向离宴会大厅不远的休息室，想要先缓缓酒劲再说！ 刚仰坐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川岛芳子便端着一个汤碗走进了休息室，满脸笑意的说道：“石原司令官，今晚你酒喝得有点多，想必现在有些难受吧？这是我到厨房弄来的醒酒汤，你喝了以后想必会好些！”“呦西，多谢芳子小姐的美意，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喝醒酒汤也行！” 石原莞尔点头微笑，知道这个满洲公主此时来献殷勤，多半是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于是用手一指道：“芳子小姐请坐，今晚你可真漂亮！”“多谢石原司令官的赞美！” 石原莞尔很戒备的没有接过醒酒汤，川岛芳子却没有丝毫意外，本来送醒酒汤只是一个由头，也没有指望石原莞尔能无条件信任自己。冲着石原莞尔笑了笑，川岛芳子这才优雅的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笑着说道：“多谢司令官阁下这一年多时间来对我们皇室的照拂，我们才能有今天的体面和荣光！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司令官阁下的恩情我们会铭记于心，将来一定会加倍回报。”石原莞尔摆手笑道：“芳子小姐不用太客气，咱们是真正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敌人，自然要互帮互助和互惠互利！” “司令官阁下不愧大日本帝国的天才人物，满洲国能有你这样的靠山，实在我等的天大幸运！”川岛芳子先是拍了一阵马屁，接着笑道：“恭喜司令官阁下再次受到了天皇陛下的嘉奖令，司令官阁下离晋升大将只剩下一步之遥！”“哪里！哪里！晋升大将哪有那么容易，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石原莞尔很谦虚的摆了摆手，心里面却早就可开了花，晋升大将一直都是他的夙愿和梦想，如今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正如大自然生态链，森越是大型的掠食者，所处在的食物链阶层越高，数量也就越少，就像老虎和狐狸，狗熊和鬣狗，虽然食谱上有交叠的地方，但是地位却不可相提并论。 而这一比喻，用来形容日本军队同样很适合。如果说日本的大将是森林里的顶级猛兽，那么一个刚刚晋升的中级军官，所处的地位就只能够跟可以咬咬人的狐狸相提并论了。 这主要是因为在日本的社会中，大将的权利往往非常大，常人一辈子梦想的首相和枢密院院长，与大将坐在一起也不过是平级而已。正如老话所说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了不让这份权利被滥用，日本人对于大将的选拔那是煞费苦心，条条设线，想成为什么年轻的大将，那是一件做梦才有可能成功的事情。 光从最基本的申请资格来讲，只有在中将位置上呆上整整五年，才算是堪堪得到了进门的入场券。即便如此，对于大多数日本军官来说，大将更像是挂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看得到吃不到，在到达大将位置的彼岸上，横亘着战功和任职过重要职位这两座大山。 按照资料记载，日本历史上有记录的中将大概有一千多个，但是晋升率只有百分之10左右，大部分人都在中将的位置上蹉跎了一生。 先是在心里美滋滋了好一会，石原莞尔突然心里微微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川岛芳子道：“芳子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我并没有向外宣布吧？”“司令官阁下，这样的大好事怎么瞒得住呢？” 面对石原莞尔的质疑，川岛芳子丝毫不慌的解释道：“实不相瞒，今天我向同事打电话跟他闲聊时，同事无意中透露了消息！所以请司令官放心，就算你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刺探你的消息啊！” 石原莞尔眼睛微微一闭，随即睁开眼睛笑问道：“你说的老师可是土肥圆闲二吗？”川岛芳子笑着点头道：“没错，我的老师正是土肥原贤二。我能有今天的本事和成就，多亏老师慧眼识才。 在老师的指导和帮助下，我为大日本帝国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现在我并没有直属老师麾下，但平时还有联系的！”在日本军部内，土肥原贤二是被公认的“四大华夏通”之一，另外的三人是板垣征四郎、冈村宁次和矶谷廉介。土肥原贤二为了施展自身才华，花费多年的时间在华夏各地游历，对华夏的文化、国情了解透彻。 他的一个基本的思想就是“以华制化”，“华夏人是不团结的，只要抓住这一点，利用其中有威望的人就可以代我们管理华夏人自己”。基于对华夏文明的了解，土肥原贤二深知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使华夏人对皇室保有极大的依赖。当他得知在日本国内有一位“华夏的格格”已经被驯化得可以放心使用，感到十分高兴，立刻对川岛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川岛芳子与其结识后，屡屡被他委以重任，即使在川岛芳子走向低谷的时候，土肥原贤二也极其看重她的潜能。川岛芳子给与欣赏自己的土肥原贤二最大的回报，是在“满洲国”建立过程中的出色表现。 建立“满洲国”，这是两人共同的愿望，在这一过程中，川岛芳子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顶着“格格”的光环，川岛芳子像一位真正的“落难公主”一样，四处活动，拉拢人心，争取援助。这些活动为土肥原贤二的成功奠定了深厚的基础。1941年“桐计划”的泄密，川岛芳子差点被东条英机处死，就是多亏了土肥原贤二和板垣征四郎的说情才得以幸免。这个时候的土肥圆闲二和板垣征四郎已经给江强进行审判，判决死刑，也不知道这个大清的格格命运会不会改变，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