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奈奈」

    「嗯？」

    「自从你早上从保健室回来，怎么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一副就像世界末日到了也无所谓的模样。

    「有吗？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这样说也没错，但总觉得你好像怪怪的」

    「哪里怪？」

    「嗯??」我想了好一会儿，「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以前的奈奈，从不在乎任何人事物，拿我们国中毕业典礼当例子，当时全班哭成一片，却只有她依旧坐在那边，我走上前问她：「奈奈，你不会想哭吗？」

    「为什么会想哭？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不管是离开了、消失了，我都认为没什么好流泪的」那时的奈奈，是这样子回答我的。

    但是这次，她却好像为了失去什么东西而??伤心。

    「奈奈，是班导」我提醒她。

    正当我出声打招呼的时候，班导就这样从我和奈奈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时，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奈奈的身子僵住好一会儿。

    「班导怎么这样，我都跟他打招呼了，他却不理不睬，我去问他！」说完，我转身就想追上去，但奈奈却抓住我的手。

    「琳，别这样」

    「可是——」

    「好了，我们走吧」奈奈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紧。

    「嗯」我说。

    放学回到家以后，我打了通电话给男朋友。

    「跟你讲，奈奈最近??你在干嘛？」

    「没有、没事，恩琳，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我手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我待会在打给你」他匆匆掛断电话。

    「奇怪，怎么他最近老是这样？」我把手机拿去充电。

    这情况是大约一个月开始的。

    和他交往两年多，我每晚都会习惯打通电话跟他聊今天的事，但在一个月前，我明明还说不到三分鐘，他却跟我说什么「我很忙」、「乖，待会打给你」诸如此类的话，然后电话就被切掉了。

    起初还不太习惯，但已经过了一个月，就算再不习惯也还是会习惯。

    「总不可能是劈腿吧」我说。

    备註：此段为黄恩琳视角

    早上起床，我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鐘，「四点二十八分」

    用手抚过脸，我下床走去厕所刷牙洗脸。

    这两天我都是这样子，晚上辗转难眠，即使睡着了也是没几个小时便醒来。

    洗好脸换好衣服，我走到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

    先把吐司放进烤箱，再从冰箱拿出鸡蛋和火腿。

    倒好沙拉油，再把火腿放上平底锅煎，火腿好了以后，再换煎蛋，之后从烤箱拿出刚烤好的吐司，将它们夹在一起??

    如此简单的动作我却耗费了半个小时，因为我，在放空。

    「周依奈，你到底怎么了？你竟然在放空？！」我忍不住自问。

    甩了甩头，我把我放空二十分鐘才做好的早餐拿到客厅。

    一屁股坐上沙发，我再度拿起手机看时间，「五点十二分，还早」

    拿起遥控器，我打开电视。

    吃完早餐，我拿着碗盘走去厨房，但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奈奈吗？」

    「嗯，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我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我们两个今天翘课吧」

    「咦？」我洗碗的动作停下，「琳，你发烧了吗？」

    「真是没礼貌！我只是偶尔想和你出去玩嘛」

    「出去玩难道就不能在假日，一定得在你要上课我要上课大家都要上课的平日出去玩吗？」我拿她上次对我说的话堵她。

    「别管那么多了，十一点！北车大门见，先掛了啊」

    「琳是怎么了，神经接错吗？不过十一点啊??那我还可以睡个回笼觉」我继续洗碗。

    十一点，台北车站大门。

    「奈奈！」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约我？」我问。

    她勾住我的手，「没有啊。走吧走吧，我们先去逛地下街，然后再去美丽华坐摩天轮」

    「嗯」我任由她拉着。

    「奈奈、奈奈，你看这件裙子好好看喔」

    「奈奈这个娃娃好可爱」

    「你看这件连身裙」

    「奈奈你看??」

    「奈奈??」

    我的天！

    我已经被琳这样拉着跑整整两个小时，午餐不但还没吃，连东西也没有买到一样。

    「奈奈——」

    「等一下！」我停下来，「你今天到底在干嘛？」

    琳翻着衣服的手停下来，「没有啊」

    「你确定吗？」我怀疑，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找我出门，而且一出门竟然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实在是有问题。

    「难道奈奈你肚子饿了吗？」

    「嗯」我的早餐是五点吃的，现在都已经下午一点了??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琳抓住我的手跑了起来。

    而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有种想法——

    怎么有种「百合」味？

    琳看见我的碗内一口也没动说：「奈奈你怎么不吃？快吃啊」

    「琳」我双手在胸前交叉，「你有跟罗翊请假吗？」

    她嘴巴咀嚼麵的动作没停，「有啊」

    「请什么假？」

    「事假」

    「事假要前三天请吧？」

    「呃，病假」

    「有这么刚好我们两个一起生病？」

    「呃??」琳的眼睛明显逃避我的。

    「快说」

    「奈奈你不是肚子饿吗？快吃啊」

    「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快说」

    「好啦好啦，我说」琳双手举起，摆出投降样。

    「其实我没有请假」

    「什么？」妈的，罗翊那个老古板，可以让琳翘课，我就不行？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奈奈??」

    「算了」我拿起筷子，「快吃吧，等一下还要去美丽华不是吗？」

    「在那之前，带我去一下你帮忙的孤儿院吧」

    「什么？！」我的动作突然停下，麵也掉回碗里。

    「你去那要干嘛？」我问。

    「嗯??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孩子能够让我们高冷校花献出爱心照顾他们」

    爱心？

    我停顿数秒后才开口，「琳，很抱歉我无法带你去」

    「为什么？」琳的表情很是讶异。

    「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能带你去」我坚决地说。

    「嗯??」

    我回以她微笑。

    还不行，现在的我还没有那种勇气让人看见只有孩子们知晓的那一面。

    还，不行。

    吃完午餐我们两个又再去逛了一会儿地下街，这一次也是逛了两个小时，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琳并没有再拉着我看东看西的，让我不禁以为刚刚的她只是个，假象。

    「奈奈你看，好漂亮」琳指着摩天轮说。

    「真的」看着眼前繽纷的摩天轮，我也由衷讚叹。

    「那，走吧」琳对我说着。

    「嗯」我回应，然后和她一起走去排队。

    「琳」我和她走上车厢。

    「嗯？」她转头看向我。

    「你觉得人有办法像这个摩天轮永远绽放如此耀眼的光芒吗？」我看着渐渐变小的人事物对她说。

    「没有办法」琳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是」

    「但是什么？」我问。

    「但是摩天轮也是有维修的一天，不是吗？」琳看着我，「不论是人或者是摩天轮，总会有需要进厂维修的一天，就算是神也会觉得累，更何况是我们人类呢？」

    「不过——」

    「不过爱情不会是我说的这样？奈奈，你真的太固执了」她叹气。

    「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希望你的人生有任何意外，但是人生没有意外，那就不是人生了，爱情也是。奈奈，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不渴望爱情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想恐怕是你害怕受伤吧」

    「害怕受伤？呵，我怎么可能？」我否定琳的话。

    「奈奈，只要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没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像我，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对于她的话，我只是挑眉。

    「拿我当例子，我就害怕当自己站在你旁边的时候，会被其他人说是在攀关係」琳一阵苦笑。

    「不，琳你是绝不可能这样做的！」

    攀关係？呵，说这种话的人才是在攀关係。

    琳往下眺望，「奈奈你不用怀疑，刚升上高一的时候，我就曾经因为是你这个校花的唯一朋友，而被说是攀关係」

    「可是我们两个明明在国中就认识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说这话的人会试着去求证吗？」

    不会。

    琳再度转向我，「不过我却没有因此逃避，我依旧在你身边，当你第一也是唯一的朋友」

    「所以奈奈，不要再逃避了好吗？」琳微笑道。

    逃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看向远处。

    「奈奈，你不要再逃避了，不要逃避问题；不要逃避他人给你的好意；不要逃避班导」琳很认真，异常的认真。

    「你明明知道我跟罗翊不是那种关係??」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你不要逃避别人的好意。奈奈，你知道你无时无刻都在逃避吗？甚至于现在你和我的对话你都在逃避」

    「我??」无话可说。

    「奈奈，看看你的手机吧，我不知道你和班导怎么了，但是你的手机还没有还他不就代表还有机会吗？」

    机会？这我就真的不懂了，「什么机会？」

    琳只是翻了一个特大白眼，然后说：「自、己、想！」

    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将自己拋到床上，我拿起手机，反覆看了好几眼，然后按下联络人，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