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秘境（四）

    洞窟霎时间黑沉了。

    黑暗中升起一束亮光，开花似的，光瓣向外舒展，长成一株光莲。水般剔透的莲瓣，眨眼化雾消散。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姚玉照眉心处蛰了一下。她睁开眼，恍然发觉自己还在湖里，方才一直没看见身影的太玄剑仍跟在她身后。

    她浮出水面，太玄悠悠飞到她面前，剑面如镜，恰照见她额间一点莲花金纹。

    旗开得胜，姚玉照莞尔一笑，将莲花金纹收入神府。

    接下来，只要等月夜降临，借莲花金纹寻一寻水下的“镜子”便成了。

    时辰还早，她也无心去寻别的宝贝，此地尚算安全，虽动用不得灵力，但练会《雾中花》还是可以的。

    就在她打算往岸边游的时候，水面忽然震了起来，转眼之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吞没了她。

    漩涡把她送到另一片五光十色的湖中。她摸了摸手腕——还好，太玄也在。

    愤怒的吼声在她耳旁炸开，她来不及探索这湖为何看上去“五光十色”——灼热的鼻息激得她头皮发麻。她警觉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瞋目裂眦的龙眼。

    “……好巧。”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迅速往旁边一躲。

    龙头直直朝她追来。幸好此地可用灵力，她化作流光遁走，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是结界！

    太玄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湖里什么时候多了条白龙。

    姚玉照险险稳住身形，一阵咳嗽声忽传入耳中，原是两名修士，皆身形狼狈，嘴角含血。

    白龙未再追逐她，而是掉头朝另一处飞去。那一处也有两名修士，一人勉强站着，另一人坐在地上，一身残破血衣，胸口破了个大窟窿，肩膀一侧和大腿以下的地方都空荡荡的。前方一片草地里卧着两条腿，衣料依稀能看出来和血衣本来的颜色相同，定是此人之腿。胳膊不晓得落到哪里去了——指不定是给龙吃了。

    白龙扑来时，站着的那人一把拎起坐着的人往龙头砸去，自己远远地逃开了。被扔出去的人自知逃生无望，只得闭眼等死。

    奇怪的是，白龙未理会此人，掉头朝逃开的那人追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那白衣服的好不要脸，回回拿那倒霉蛋做挡箭牌！”

    另一道粗哑的男声怒道：“都怪那厮偷拿了灵宝，激怒了白龙，把我等都连累了！”

    又一道女声嗤道：“呸，装什么无辜，你不也拿了？这里头的人，有谁没拿过？”

    姚玉照：我是无辜的……

    第二道男声大声辩解道：“你亲眼见我拿了？”

    女声无心再与他纠缠下去，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被白龙追逐的白衣人朝她的方向飞了过来。姚玉照可不愿做此人的替死鬼，于是急急遁入水下。

    水下灵光璀璨，竟铺满了一湖底的灵宝！一打眼望过去，尽是些世间难寻的宝贝——什么珍珠玉，芙蓉粉贝，雪花灵石……也不晓得这条龙从哪儿搜刮来的这么多奇珍异宝。

    正感叹着，余光忽然瞥见有东西在变化，她转头一看，却是条胳膊！

    胳膊在渐渐消失，——修士死的时候，身体便会消失，——只剩枚指上戴的储物戒落在灵宝堆里，转眼就淹没在珠光宝气中。她知道这一定是那名坐在地上的修士的胳膊。

    “扑通！”

    又是一条胳膊落进了湖里，是那名白衣人的，指上同样戴了枚储物戒。

    姚玉照施展隐身术出了湖，往结界处行去，悄悄用灵力感应结界薄弱之处。其实，施展隐身术时不可再调动灵力，因为一丝一毫的波动都能让人识破，但姚玉照已习得生生诀，灵力与旁人不同，非是灵气所化，而是生气所化，与外界环境融合度更高，因此只要调动的灵力不算太多，心绪波动不算太大，以及跟对手的距离不算太近，便无需担心会被识破。

    不知是谁在问：“刚刚下水那女修怎么不见了？妈的一个人躲哪去了？”

    姚玉照心中冷笑：有本事就来找啊！

    第三条胳膊落进湖里，指上同样戴着储物戒。

    白龙对吃人并无兴趣，显然只是想要这些人储物戒里的东西，也不知是单为追回被盗的灵宝，还是想顺便打打劫……虽然这些人缺胳膊断腿的很可怜，但她并无帮他们对付白龙的意思。她和白龙无冤无仇，和这些人也非亲非故，可不想上赶着趟浑水，她只求早些破了结界出去——当然，结界破了对这些人也有好处，他们可以逃出去，不必在结界中等死。

    她也不求这些自身难保的人和她一起破结界——虽然凭她一人之力绝无破界的可能。结界确实太结实，即使是最薄弱的地方，她也没什么把握能够击破。

    不过她有太玄。

    姚玉照举起太玄，对准结界上一处薄弱点狠狠刺了下去。

    灵力和剑气的波动吸引了结界内所有生物的注意力。结界崩塌的瞬间，她嗖地飞了出去，谁料……

    她看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心中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