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狮王陨落 第九十三章 军法
天彻底黑了，莉迪亚为战死的人们主持了简单的葬礼，将他们安葬在苦水村附近。 随后莉迪亚又命人用薄布缝制了一个比人还高的口袋，口袋下方用细铁链吊着点燃的油壶，随着空气加热，这个巨大的孔明灯就在村外空地上晃晃悠悠地飞上天空。 油壶下面系着一根几百米长的细铁链，等铁链绷直时孔明灯已经飞到最高处。莉迪亚手中魂焰微微燃起，铁链上也有魂焰一撮撮地陆续点亮。 这根铁链每节都嵌了一小颗魂石，魂石之间互相激活直至链条顶端的油壶。这个油壶的周围有四片遮光薄片，下方有魂石和咒文驱动。随着莉迪亚的魂焰激活，这遮光薄片缓慢地升降，远远看去仿佛是颗眨眼的星星。 “那是什么？” “又是穿越者污秽的法术！” “这女人一定是铁胡子的同伙，她欺骗了圣女！” 旁边早已围观了不少人，此刻突然骚动起来，在那些红馆元老们的带动下，难民们群情激动。有人已经拿起了棍子和石头，如同斗鸡一般嗷嗷叫起来。若不是护卫军士齐刷刷的利刃出鞘，他们早已涌上来把莉迪亚撕个粉碎。 莉迪亚没好气地瞟了他们一眼，专心操控魂石。没过多久，东南面的夜空中也有一颗星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莉迪亚拿着碳棒记录了许久，又在一张表格上查询了一番。本来脸上抑郁的表情忽然变得哭笑不得起来，最后命人收起铁链降下那颗“星星”时，竟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笑命令我们驻守五天，准备拿下灰石堡。” 老板娘和那些红馆元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这个时代虽然有神奇的魂石，却没有心灵感应的魂术存在。有人突然高喊道：“这女人一定是骗子！她是要我们在这个破村子等死！” “抓起来。”莉迪亚吩咐一声，立刻有两个高大的军士扑上去把那人拖出人群。 老板娘赶紧颤颤巍巍地上前劝解：“莉迪亚，他们都是红馆的元老，你就别和他们计较这些……” 莉迪亚示意医护士兵搀扶住老板娘，正色问道：“我先问一句，红馆以前有律法吗？” 这个问题来得古怪，老板娘犹豫了一下：“有的……吧。” “如果在行动中违抗馆主命令的，该做什么处罚？” “这……” “如果有人干涉军务，该做什么处罚？” “这……” “如果有人散播谣言，离间军队，该做什么处罚？” 老板娘被问得哑口无言，毕竟红馆以前大小决断都是她和这些元老们商议后得出的。这么详细的法律，她还没有考虑过。 莉迪亚冷笑一声，如此自由散漫的旧红馆，岂能不败？于是唰地拔出佩剑：“军士们，回答我：违抗命令者如何？” “杀！”众军士齐声咆哮，声若雷霆！ “干涉军务者？” “杀！” “散播谣言者？” “杀！” 几声“杀”响，仿佛地狱中的回声。那些本想发难的元老们早已噤若寒蝉，想要偷偷离开却发现早已被士兵们包围，只好乖乖地留在原地。 莉迪亚佩剑指着那个人问道：“你自称元老，你擅长什么？是行军打仗，还是贸易行商？” 眼看那人不敢回话，莉迪亚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听说红馆打了七年，败了七年。东躲西藏，无处容身。只能躲在帝国之间的夹缝中如同蚂蚁一样生存！这样过了七年时间，你这‘元老’都立下了怎样的功劳，今天不妨给大家说一说？” 这话如此刺耳，却也让人无力反驳。 莉迪亚回头瞪着那些红馆元老们：“你自诩早年加入红馆，脑子里没有谋略，肩上没有责任，手上没有作为，活了一把乌龟王八的年纪，什么屁事都没干成也配称作‘元老’？没有功劳也就罢了，竟敢在军中散播谣言，藐视军纪，是觉得你的脖子太硬了，还是我的剑不够锋利吗？” 这番话说得棱角分明，锋芒毕露。莉迪亚在穿越前最恨的就是这些空摆资历的废物，此刻积累了两辈子的怨气突然爆发出来，本来还算俊俏的脸蛋也宛如凶神恶煞一般，那双大眼睛只差能喷出火焰把这几个“资格怪”烧成灰烬。 那几个“元老”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投机分子，在难民群中也不得人心。此刻被莉迪亚的愤怒震慑得手脚冰凉，还有几个使劲缩颈只恨不能像乌龟一样变成个硬壳子。 莉迪亚清了清嗓子，“今天不杀人，因为你还不懂规矩。今后再有挑战军法者，从严处置！” 说完，就命士兵们将那些元老们带回营房单独隔离，宣布宵禁。 这样气势汹汹的莉迪亚，别说老板娘和年轻人不适应，就连莉迪亚自己也感觉是脱了一层壳。等难民们都散走了，她才呼了几口气，鼓起腮帮子不停揉捏：“不行不行，老这么严肃地说话，脸都僵了。真佩服那家伙，怎么能整天像个面瘫一样摆个臭脸。” 莱顿老伯笑眯眯地走来，“我还以为公主和圣女一样过于宽容，没想到还有这严厉的一面。” 莉迪亚嘿嘿傻笑。 “被这样吓唬过，估计那帮人能服帖一阵子。”莱顿老伯似乎很赞同莉迪亚的做法。这也让莉迪亚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莱顿老伯这么开明务实，可见就算是“元老”之中，也有不满于那些靠着资历混吃混喝的人。 或许这批人不能一棍子打死？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上课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的一句话：打击敌人，拉拢中间派，团结朋友。 莉迪亚揉着脸，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莱顿大伯，能不能帮我想办法统计一下难民们的名单？” “这个容易得很。”莱顿满口答应。 莉迪亚扳着手指边想边说：“最好能够区别出那些红馆的元老，还有那些有特长的人，比如狩猎、建造、纺织、耕种什么的都可以。” “这有什么用？”莱顿有些好奇，“我们的目标不是夺回赤水湾吗？” “打仗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莉迪亚笑嘻嘻地说，“苦水村正好处于绯叶林和赤水湾中心地带，如果能重建的话对来往补给很有帮助，算是个战略要地。您看三天时间能统计完吗？” 莱顿老伯摇摇手，“哪里需要三天，一天足够了。我去问问，说不定一晚上就弄好了。” 看他信心满满地离去，莉迪亚也想不通他有什么独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