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争霸赤水湾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奇观
葛伦并没有疯，他清醒得很：“让我们的商队放出风声去：‘枪火公主’莉迪亚身负神格，在狂沙之地击败了‘沙漠死神’拉比。” 雷克斯苦笑道，“这故事听着很有噱头，但不怎么神奇，那些人未必愿意相信。” 阿克塞扶着手杖咳嗽几声，竟然也表示支持，“或许可以这样说：公主是从神的国度穿越而来，他们的文字就能封印‘拉比神明’，她将在这片沙漠中重建神的国度。” 用文字能让沙漠变成绿洲，这样的威能显然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葛伦拍掌道，“对啊，我记得有个预言说过，什么星星交汇的时候就有圣子降临……” 就在罗琳和哈莉讶异的目光注视下，三人愣是把莉迪亚塞进了一大段真伪参半的传说故事里。她的身份也被吹嘘成了预言里“终结拉比神明统治的希望之星”。 罗琳知道莉迪亚不喜欢这样被人吹捧，但她却突然觉得这非常有趣，有趣到她都舍不得打断他们的对话。 她坏笑着带着他们一路走向宴会大厅，一面走着，一面开始幻想莉迪亚知道这种吹嘘后的表情，或者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莉迪亚的反应。 . 宴会厅中摆满了象征荣誉的魔兽头骨和缴获的战利品。斯寇宾和厨师团队们摆上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宾客脸上洋溢着喜悦，在六弦琴的音乐中翩然起舞。 按照不笑的规划，苦水镇的执政官暂时由老板娘兼任，菲力和达妮卡负责军备与治安。 工匠们为老板娘制作了新的金属面具，看上去不再那么阴森可怖。她戴着这个新面具走上宴会厅，邀请大家一同举杯庆祝红馆的胜利，感谢所有人为今天做出的努力。 众人觥筹交错之际，忽然看见不笑面无表情地端着酒杯，如风一般从人群中快步穿过，径直走向阿克塞：“阿克塞先生，我们需要你的智慧。” 他竟然向阿克塞敬酒？ 没想到不笑竟然亲自敬酒，惊得阿克塞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酒宴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们都闭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强大的红馆之主竟然恭敬地恳请阿克塞这样卑微的奴隶。就连莉迪亚也没想到，这个高冷孤傲的家伙竟能放下身段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克塞嘴唇颤抖，能言善辩的舌头此刻都微微口吃起来：“尊敬的大人，您的魂术已然超凡入境，您的智谋更是绝世无双。红馆在这沙漠中如高山般崛起，连沙漠之神也得屈服于红馆的威严。何须我这将死的废人……” 不笑道，“威严之下，危机四伏。” 阿克塞接过酒杯，躬身行礼道：“不错，威严之下，危机四伏：红馆抗击魔族，拯救平民的事迹已经在六大王国传开，当皇族们认为红馆不再是一股流寇，而是一方领主时，就会派出军队讨伐。红馆领地从赤水湾到绯夜林，地域狭长极易被分割，甚至被人各个击破。” 阿克塞突然出此言论，吓得莉迪亚和其他官兵一身冷汗。但阿克塞话锋一转，“但红馆之主军略高明，有灰石堡、望海崖这样精妙的布局，除非六大王国举国攻打，否则恐怕难以击破。” 莉迪亚上前又给阿克塞斟满酒杯，只听到不笑平淡地说道：“国家不是用来打仗的。” 阿克塞咳嗽几声，疑惑地望着不笑。 不笑看了眼身旁的莉迪亚，“有个聪明的女人告诉我：国家是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的。” 阿克塞的眼眶瞬间泛红，“您……您也这么想吗？” 莉迪亚早已听说，阿克塞年轻时极力主张降低税赋，修养民生，也曾有过一些政治抱负。只可惜废都皇帝昏庸无能，又被魔族人蒙蔽，很快就褫夺了阿克塞的贵族身份，还将他作为奴隶流放到沙漠中。 阿克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忽然精神焕发起来：“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六大王国虽有五阶民众，皇族、祭司只有数百人，贵族阶级也不过几千，剩下百万都是庶民和贱民。各国庶民和贱民大多生活贫苦，听闻红馆拯救平民的事迹必然心生向往。他们就会成为红馆在沙漠中的支持者。” 他请侍者取来一幅六大王国挂图，在墙壁上缓缓展开：“六大王国连同魔族，看似强大，其实各有弊端： “狂沙帝国连年征战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不仅广袤的草原被沙漠化，就连皇族被魔族掏空成为傀儡，只差最后一口气而已； “冰雪帝国虽然能征善战，但早年吞并狂沙、黑钢、神光多片领土，一旦爆发战争就会落入孤立无援甚至腹背受敌的局面； “黑钢帝国皇族已被商人财阀控制，只图眼前利益，心中并无大计，更谈不上战略。财阀暗中掏空国库，整个国家也在一步步走向腐朽； “皇权帝国虽然自称‘君权神授’，历次战役中毫无建树，帝都的声望早已一落千丈。再遭战事时，‘诸国拱卫’怕也只是个笑话； “至于北极魔都虽然也号称为‘魔灵帝国’，不过只有五座小岛而已，若非那些大魔导师的力量，早被吞并； “而魔族栖息的不过是天都残骸，地小人稀，只要设法控制其恶魔炼化的原料，就能大幅抑制他们。 “只要看清它们的弱点，凭借红馆的力量足以在这片沙漠中建设一座媲美废都的城池。” 一席话说的莉迪亚豁然开朗，其他官兵也纷纷点头。他们一直相信不笑能带领他们建立属于自己的红馆乐土，但阿克塞是第一个让他们看到通往红馆道路的人。 阿克塞用手杖指向地图：“如今狂沙帝国腹地有两处沙漠吞噬不到两年的沃土，一处就是苦水村，另一处为皇冠陵墓。若能在这里重建城市、招募人才、安置贫民，日后定能发展出大片良田。” 他又指向赤水湾附近：“根基稳固后，再赤水湾为港口，发展海运商贸，既可以与黑钢帝国通商，又能捎带贫民来到红馆。老朽估量，五年之内就能恢复这片土地的繁荣。” 在场宾客纷纷惊叹起来。 阿克塞眯起眼道：“五年之间，还需观望废都与冰狼堡的局势变化，废都王子争位又有魔族介入，分崩离析近在眼前；冰狼堡王妃夺权，近期必有一场大乱。” “冰狼堡？”莉迪亚忍不住插嘴问道。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再关注它？ 阿克塞点点头，“冰狼堡的地势更加险要，一旦拿下后，冰雪帝国再无其他道路进入狂沙北部。而且它的城防更加完备，相比绯夜林的驻防，更加易守难攻。” “那废都如果出兵……”莉迪亚又问道。 阿克塞看了眼葛伦和哈莉，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他点头会意道：“这就要拜托罗琳小姐出手。” 罗琳被莫名其妙点了名，有点好奇：“要我做什么？” 阿克塞的手杖把望海崖、石楠堡和曼波绿洲连成了一个大三角：“只需在这里建设一座新城即可。” 一座新城？ 莉迪亚看着地图上的这三个地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意思是……绿洲要归属红馆？ 不笑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看向葛伦：“绿洲镇的执政官？” 葛伦摇摇头，拍了拍哈莉的肩膀：“我老了，该轮到他们了。” . 第二天，爆炸性的消息接连传出。 首先是哈罗德被晋升为将军，负责驻守灰石堡。一个私兵头领竟然能在红馆担任这样重要的职位，引得不少转行的私兵酸意大发，又重新起了投军的念头。 年轻人也被晋升为将军，带领米拉等人负责驻守皇冠陵墓。据说等绿洲城建设完毕后，就会在那里开始建设第三个城镇。 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被狂沙帝国贬为奴隶的阿克塞，在不笑的授意下被提拔为文官。在这个阶级森严的世界里，这种事情不亚于天崩地裂。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震惊，莉迪亚已经逐渐习惯了。 她难得下厨做了一回煎饺，打算再次挑战一下不笑对于陌生食物的底线。可是当她看见不笑时，却发现他的表情却严肃的可怕。 “怎么了？”莉迪亚问道，“现在红馆又有谋臣又有战将，还有三座大型城镇，为什么看你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 不笑抬起头，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新城市，言语中似乎有些惋惜，“冰狼王快死了。” 莉迪亚皱皱眉，“什么叫做‘快’死了？他病了吗？” “贝拉发来消息，有人在密谋除掉他。”不笑拿起叉子戳起一个煎饺来，“他活不过三个月。” “那就请他快点死吧，我会每天诵经送他下地狱的。”对于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人，莉迪亚的态度也不算友好。 “可是啊……”不笑叹了口气，“战争又要临近了。” 莉迪亚浅笑道，“那又如何，你还有我呢。” 不笑点点头：“喊上芬克斯，我们这就出发。” . . ——第四卷争霸赤水湾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