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暗子
拉斯维加斯。 “那公子，现如今您已被女帝下令禁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冷月把尸体都带走了，会不会借题发挥？” 曹子安面露迟疑，担忧的问道。 “两个死人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而且今夜过后，我已经正式在都城占有了一席之地，即便没有完全取得离菁瑶的信任，不到山穷水尽，没人能动得了我。” “作为对手或者敌人，可以斩杀，也可利用，最重要的是看这个对手或敌人有多大的用处了。” 离无极撇嘴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听了离无极的回答，曹子安这才松了口气，想起了刚才东宫和云霄宫的人先后出面为公子说话的情形，逐渐明白了公子话中的含义。 “关于萧家，你了解多少？” 离无极沉思了一下，缓缓问道。 “如罗平所言，萧家的确是御用皇商，以经营药材买卖发家，医馆、药铺遍布离国各地，早年间有过传言，称萧家的财富已经算得上富可敌国，算得上离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地位很高，也常受朝廷青睐。” “女帝登基之后，萧家的家主也由原来的萧氏族长萧文启换成了他的夫人云白凝，云家也是世代经商，但与萧家相比还是差了一截，但自从云白凝继承萧家家主一位之后，云氏一族也迅速崛起，在江南一带风生水起。” “这次萧家的人死在了我们赌坊，恐怕迟早会找我们的麻烦。” 曹子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暂时不必考虑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给狄龙通个气，让他命令天枢盯紧都营卫，有什么发现，立即来报！” 离无极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似乎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有办法独善其身。 “是。” “对了，公子，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曹子安答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说道。 “谁？” 离无极挑了挑眉毛，缓缓问道。 “此时不便透露，以免隔墙有耳，等公子见了就知道了。” 曹子安笑了笑，略带歉意的说道。 “好吧，等我一下。” 离无极笑了笑，也不追问，命曹子安先到门外等候自己。 半个时辰之后，离无极易容成为了赌坊伙计的模样，缓缓打开了房门。 “公子的易容之术，当真是出神入化。” 曹子安愣了一下，笑着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刚才第一眼看到，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真的见到了早已到后院休息的伙计。 随即，二人下了楼，上了一辆马车，趁着夜色缓缓向城西而去。 不过这次赶车的人，已经换成了伪装成伙计的离无极。 女帝虽然下了旨意让他禁足，可是对他来说，想要混出赌坊，简直轻而易举。 几名潜伏在附近暗巷之中秘密监视的岚影虽然看到了有人乘坐马车离开，但也只是记录了一下，并未派人跟踪。 她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监视的人早已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 城西。 铁匠铺。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离无极扶着曹子安下了车，径直走进了铁匠铺。 “公子放心，此地是主公旧部接头的地点，没有外人，很安全。” 曹子安一边向里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被离无极这么扶着，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步子都有些凌乱。 离无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极了一个跟着管事出来办差的伙计。 随着房门敲响，一名光着膀子的中年铁匠打开了房门，冲着曹子安点了点头之后，将二人放了进去，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忙自己的事去了。 曹子安驾轻就熟，带着离无极来到了后院，进入了一间厢房。 厢房中，一名中年人正焦急的坐在椅子上，杯中的茶都换了好几拨了。 听到脚步声，中年人立刻站起了身，看着进门的曹子安终于松了口气。 “出了点岔子，耽搁了一点时间，等急了吧？” 曹子安笑了笑，缓缓说道。 离无极一进门就看到了中年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惊讶，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少主公呢？” 中年人看了看曹子安的身后，发现再无旁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连离无极看都没多看一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子安笑着指了指离无极，缓缓说道。 “他？！” 中年人愣了一下，打量着面前的离无极，露出了满脸疑惑。 “先生的画作惊为天人，没想到却是自己人。” 离无极笑了笑，看着中年人，缓缓说道。 “您就是...” 听了离无极的话，中年人这才恍然大悟，露出了满脸惊讶。 “难道你忘了主公精通易容之术了吗？既然少主公师出主公，自然也学了这易容之术，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子安看着一脸惊讶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属下江子清，见过少主公！” “适才是属下眼拙，以为少主公只是...” “还望少主公恕罪！” 中年人回过神来，急忙跪地行礼。 “既然是自己人，无须多礼，起来吧。” 离无极笑了笑，伸手将中年人扶起，想起在宣华殿中作画比试的情形，不由得苦笑摇头。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宣华殿上与离无极进行第一场比试的中年人，文殊四子之一，排行最末的江子清！ “没想到，你居然是老头子的人。” 离无极苦笑着，依旧难以平复心中的惊讶。 “之前在宣华殿上故意为难少主公，完全是形势所迫，还望少主公见谅。” 江子清拱手一礼，满脸歉意的说道。 “无妨，无巧不成书，如果没有你们文殊四子，我也没有机会崭露头角。” “对了，别叫我少主公了，跟老曹一样，称呼我为公子就好。” 离无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是，公子。” 江子清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 “你是被老头子收买了，还是被老头子派到沈卿山身边的？” 离无极好奇的问道。 “从很早之前属下就是主公的人了，只不过属下向来喜好文学，痴迷于画作，所以并未涉足江湖，也很少露面。” “直到十五年前，霄云皇后登基之后，主公便传信于我，让我去往乾国，想办法进入乾国朝廷，也是属下运气不错，机缘巧合之下被沈卿山看中，成为了他第四名关门弟子，进了文殊院，从此便成为了文殊四子之一。” “后来听闻主公入狱，庞氏一族与曹兄等旧部又被女帝追杀，属下寝食难安，一晃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既然主公已故，我等日后自愿追随公子左右，唯公子马首是瞻。” 江子清叹了口气，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简短的讲述了一遍，最后斩钉截铁的表了表忠心。 离无极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突然觉得自己所了解的庞旬好像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或许，庞旬早就在决定带着他进入天狱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了今后会发生什么，料定了女帝一定会杀了他，料定他离开天狱之后一定会报仇，好像早就提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先是曹子安和陆远，现在又是潜伏于乾国皇都的江子清，他不知道，老头子到底为他留下了多少这样的暗子。 想到此处，离无极不由得想起了在天狱中跟在老头子身边的那十年光阴，突然有些感慨。 那股恨，似乎也随着一步步走来，越来越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