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祟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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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靳非泽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他妈把靳非泽送到他身边。 张嶷笑问:“你和他相处下来感觉怎么样?说实话,他下山的事儿宗派里一直在争论,我出门的时候天师府几个师叔还让我想办法把他弄回去。要是你觉得他确实很危险,我帮你看完那个宅子,就把他带走吧。” 姜也定定看着他,说:“所以你们并不是朋友。” 张嶷哈哈笑,“谁告诉你我们是朋友?他被关起来那八年,杀我好几回了。”他收了笑,正色道,“相信我,虽然我听摇滚办乐队染发抽烟打麻将,还被天师府勒令不把头发染回去不许出席重大典礼,但我真的是个好天师。这天下除了我已故的师父,能制住他的只有我了。” 姜也心情变得很复杂。 靳非泽明明厌恶张嶷,为了姜也,还是把他叫了过来。当然,揣摩那个家伙绝对不能往好处想。他八成就是为了让姜也放松警惕,以便更好地玩弄姜也。 张嶷掏出口香糖来嚼,“怎么样?” 姜也淡淡道:“他表现得很好,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张嶷有些惊讶,说:“真的?他就没试过弄死你?你翻过他的家没有,肯定有杀猪刀什么的,他杀人有瘾。” 姜也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请你转告你的师长,他很安全,不用把他带走。” 张嶷挠了挠头,“行,没事就好。”他又对着手机说,“行啊你,阿泽,没想到你能改邪归正。太好了,你能学好,师父高兴得能从棺材里蹦出来。” 靳非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温柔的笑意,“当然,为了我家小也,我什么都能做到。” 姜也原本沉静的眸子微微一动,“你们在通电话?” “是啊,”张嶷说,“刚打电话问他你在哪儿,忘了挂。” 姜也:“……” 刚刚为这家伙撒谎,肯定被他听见了,他又要得意了。 靳非泽说:“小也真好,我最喜欢小也了。早点回家,我洗干净等你哦。” 张嶷挂了电话,说:“洗干净?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的意思是洗干净菜等我回家吃饭。加个微信吧,”姜也道,“我手机没电了,我用你微信加我。” 张嶷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一脸冷冷的拽样,其实还挺平易近人。他没想多,直接解锁手机屏把手机递给姜也,姜也添加完自己的微信号,趁他不注意,用短信把那张长发靳非泽的照片发送给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删除了短信记录。 “好了。”姜也把手机还给他。 *** 张嶷到的晚,再加上天气不好,眼看是要下雨,就先在酒店休整了一夜,第二天跟着姜也和靳非泽直奔刘家别墅。李妙妙非得跟着,姜也一开始不同意,张嶷打包票说没事,他是专业的。姜也怕李妙妙偷偷跟过来,更危险,终于同意把她捎上。四人假装是深大的大学生,出来合租,把刘家爷爷骗了出来。 “这别墅死过人,所以价钱低,”刘爷爷说,“你们都是年轻人,阳气重,住这里不用怕。”他嘴上这么说,却直接把钥匙递给姜也,“你们自己拿着钥匙去看吧,我就不跟着了。” “冒昧问一下,”姜也一边问,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他们失踪之前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或者有遇见什么怪事怪人么?” 刘爷爷摇头,一问三不知。姜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拿着钥匙走了。刘家附近是个高档住宅区,附近不是小别墅就是大平层,绿化很好,房屋密度也不大。他们到了刘家别墅门口,遥遥便见庭院里头立着樽两米高的千手观音金身塑像。那菩萨手上提着好几个鬼头,面无表情,眼眸低垂,在这欧式风格的别墅院里很是突兀。 “可能是家里闹鬼,刘爷爷镇在这儿的。”李妙妙说。 张嶷端详这尊观音像,说:“啧,这菩萨有点怪。” 姜也眉头一皱,问:“怎么说?” “这观音像造得不符合形制。”张嶷指了指观音的手臂,“正常的千手观音左右各二十只手,每只手象征二十五只,加起来就是一千只。这尊观音菩萨像偷工减料,才造了十四只手,太坑人了。” 李妙妙好奇地询问:“那它还能镇宅吗?” “镇是能镇,因为其实所谓的佛像镇宅用的不是‘佛’,而是它的材料。金石能产生特定的磁场,可以克制一些凶祟。”张嶷拿出个罗盘,说,“姜也要找鬼说话,阿泽你就别进屋了,免得把他们吓跑。” 靳非泽坐在秋千上,弯眸笑了笑,“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姜也担心别墅里有霉菌,戴着口罩先进去巡视了一圈,别墅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得能照见人影,没有太岁村那种脏兮兮的霉点子。 张嶷拿着罗盘跟在他后头,出来说:“奇了怪了,这别墅里没有鬼。” “没有鬼?”李妙妙问,“外面传的那些都是谣言?” “不一定。”张嶷说,“可能得晚上再来看一圈。对了,问一嘴,这家几个人?” 李妙妙说:“五个。刘蓓之前就去世了,现在应该只有四个了。” “还行。”张嶷满脸轻松,“四只鬼而已,哥能对付。”说着,他冲靳非泽挤挤眼,“阿泽,说好的,一只鬼一万块钱。” 靳非泽在手机上点了点,张嶷的手机里传出支付宝到账的铜板入囊的哗啦啦声。 张嶷笑逐颜开,“好嘞,一切包给哥,保管你们满意!” 第40章 恶鬼菩萨 姜也去找刘爷爷,说这宅子毕竟是凶宅,他们必须得试住一晚上,再决定租不租。刘爷爷也不是个坑人的房主,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姜也顺嘴问了问庭院里那尊菩萨哪来的。 刘爷爷说:“还不是我儿子请的,他信佛,花了很多钱塑金身。” 姜也谢过他,回到别墅。张嶷说他去买点东西,让其他人先把一楼的家具搬到院子里去。姜也进去转了一圈,这别墅和天麓公馆的格局差不多,一共三层,二层和三层都有阳台。家具原原本本摆在原地,各层的冰箱里还塞满了食物,可见这家主人死得多么猝不及防。让人头疼的是一楼的意式真皮大沙发,搬起来十分费劲儿。 深市夏季多雷暴,看天色阴沉沉的,晚上估计要下雨,他们动作得快,要不然就要冒雨搬家具了。 姜也看向靳非泽。靳非泽可怜兮兮地眨眨眼,“小也,你忍心让我干粗活?” 姜也面无表情说:“忍心。” 靳非泽“啧”了一声,说:“你真狠心。” 这家伙大少爷的性子,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不肯干。搬家具的任务落到了李妙妙和姜也头上,姜也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把大沙发推出门外,转眼一看,李妙妙背着两米高的实木置物柜吭哧吭哧往外走。 她路过姜也旁边,说:“哥,别挡道。” 姜也:“……” 天擦黑,一楼的东西清空了,张嶷也回来了。他扛了三个麻袋的面粉,让姜也和李妙妙一人拿一袋,“铺满地面。” 李妙妙问:“为什么要洒面粉?” 张嶷神神秘秘地说:“看鬼脚印。” 李妙妙纵然心里头发凉,还是按他的话照做。三人各自去洒面粉,连角落也不放过。张嶷一边撒面粉,还一边在四边墙角各点了根白蜡,最后退回楼梯。据张嶷说,白蜡点出来的烟气能让人看见鬼魂。张嶷让靳非泽上二楼的一个房间待着,免得他在场鬼魂不敢出来。剩余三人在楼梯上坐着吃零食,等着天色完全变黑。一面等,姜也一面让李妙妙介绍一下刘蓓家里的情况。 “除了她爸她妈,她还有一个大哥,今年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家里蹲,是个死宅。一个十岁的弟弟,可调皮了,天天偷刘蓓的文具藏起来,惹得刘蓓每隔几天就要买新的笔新的橡皮。我记得他们兄妹三个住三楼,她爸他妈住在二楼。” 姜也问:“她爸爸妈妈你见过吗?” “见过啊,”李妙妙挠挠头,说,“人挺好的,没见过他们吵架。” “他们去哪个寺庙拜?” “这我就不知道了。” “拜佛?”张嶷嚼着口香糖说,“除了院子里那尊不符合形制的怪观音,他家一尊佛像都没有。” 过了午夜十二点,地面上的面粉没有半点儿动静,墙角的白蜡也没有照出鬼魂。李妙妙坐不住了,喝多了饮料,她想上厕所。张嶷拉着姜也在开黑,李妙妙不太敢一个人上厕所,又不想让姜也发现她害怕。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给她哥拖后腿的。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自己去。 刘家厕所挺大,干湿分离,还有个大浴缸。洗浴区和坐便区用磨砂玻璃隔成两个小格子,各自有一扇玻璃门。李妙妙进了坐便区,关上门拉下裤子。还没开始上厕所,便听见厕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李妙妙心里咯噔一下,刚她好像忘记锁厕所门了,姜也和张嶷都知道她来上厕所,但靳非泽一直关在房间里,不知道这事儿。她脸颊通红,喊道:“靳学长,厕所我在用!” 靳非泽没有回复她,她听见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坐便区。她心里冒出疑惑,靳学长什么意思?脚步声停在磨砂玻璃门面前,李妙妙看见外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黑影。无论是姜也、靳非泽还是张嶷都身材匀称,高挑挺秀,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崎岖的轮廓。李妙妙屏着呼吸,慢慢往下看。玻璃门底部没有封口,露出外头的一双青紫赤脚。 这个人不是靳非泽,是鬼。 李妙妙缓慢地起身,穿上裤子,往裤兜里摸手机,却摸了个空,手机忘在楼梯上了。 玻璃门外的黑影慢慢靠近,李妙妙眼睁睁地看着上方的一团模糊影子缓速扩大,似乎是这鬼怪正贴着玻璃门试图窥探里面。别进来,别进来,李妙妙心头发急,低头看有没有防身的东西。厕所里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找不到。 她绷不住了,大声求救,“哥!” 玻璃门忽然被砰砰撞响,整扇门簌簌震动,外头的东西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李妙妙高声尖叫,踩上马桶,竭尽全力离门远一点。玻璃碎出了蜘蛛网的纹路,碎裂的中心开了一道口子,李妙妙似乎看见那鬼怪的浑浊眼球。 “哥——”她嘶声大喊。 撞门声忽然停了,李妙妙还没松口气,玻璃门忽然被大力撞开。 她不管不顾,猛地出拳,手腕被谁稳稳制住。 姜也抓着她的手,眉心紧蹙,“李妙妙,是我。” 李妙妙惊魂未定,探出脑袋左右看,厕所空空荡荡,没有别人,刚才那只鬼不见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刚才有个鬼……” “行了,我知道了。”姜也问,“上完厕所没?” 李妙妙哭着摇头。 姜也背过身,“我陪你,你快上。” 李妙妙解决完内急,洗了手,拉着姜也的袖子跟他一起出门。 靳非泽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靠在厕所门口等着。张嶷也在边上,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吊儿郎当地笑,“小妹,你要是怕别硬撑,哥送你回家。” 这张嶷流里流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靠谱。姜也把李妙妙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视线,说:“你的招数不管用。” “确实,”张嶷耸耸肩,“看来这家的鬼挺机灵,没从大门回家。” 他话音刚落,黑黝黝的走廊尽头忽然亮了灯,一个人影从那儿走了过去。灯又熄了,走廊重归寂静。 靳非泽眯了眯眼,说:“这里的东西不怕我。” “啧,”张嶷觉得惊奇,“那有点儿意思了。” 靳非泽突然往走廊尽头去,“我去看看。” 姜也皱眉,“靳非泽。” 靳非泽笑着回头,“担心我么?要不要和我一块儿来?” 这家伙惯是喜欢擅自行动,姜也拦不住他。 张嶷丢给他一个红彤彤的小袋子,“里面是朱砂,给你防身。” 靳非泽接住,背对着姜也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张嶷说:“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先走。” 他们仨快步下楼梯,这时三人都发现,一楼的面粉地上多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四个墙角的蜡烛也熄灭了。李妙妙打了个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屋子里阴冷了许多。这种冷不是温度下降的冷,而是打心底儿冒出的一股冰蛇般的寒气。 张嶷数着脚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小妹,这家人不止五口人啊,地上起码有七种鞋码的脚印。” “不是五口人会怎样?”李妙妙问。 张嶷哈哈笑,“五个鬼哥能对付,七个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