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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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舒云卷,经幡波动。 时间恍若飞逝,又似乎凝滞在这一刻。 花千遇心中思绪万千,又似乎一念未起,她看着法显望过来的喜悦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何言。 短暂的沉默后,她唇角弯起,说谎不打草稿道:“还未观看法师主持的大会,我怎么会走呢。” 要不是谢若诗关键时刻掉链子,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离开渝州城了,又怎会在此浪费时间。 花千遇暗暗又将她拖出来鞭打一顿。 法显看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此番话又是口不对心的敷衍说辞。 他也未在意,面上浅淡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辩经大会明日才开始,施主不如留宿寺内一宿,明日来看也方便。” 他话语一顿,又淡雅随和的补充道:“上次施主住的客房还留着,每日都有僧人前去打扫,无需在做打理可直接入住。” 这句话直接堵住了她拒绝的选择。 花千遇嘴角微抽,很不情愿的说:“麻烦法师了。” 法显微微一笑:“不麻烦,施主无需客气。” 见花千遇没其他反应,法显主动提议道:“施主是要留在此地继续观赏会场,还是和贫僧一道回寺内稍作休息?” 花千遇犹豫一下,道:“回去休息吧。” 她折腾一上午也累了。 两人一道往回走,路上花千遇问:“你怎么知道我来这的?” 法显侧目看她,开口回道:“贫僧是来看看会场准备的怎么样,碰巧看见施主走过来。” “这样啊!” 对于他的回答,花千遇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目光投向正在忙碌的僧人身上,想起在客栈时听到的传闻:“听说这一次大会来了很多高僧。” 法显微颔首:“没错,长安城内有名望的几位法师,施主想必已经听说过了,除却他们之外,亦有不少善辩论法的僧人。” 他看向花千遇,眸含笑意的问:“施主可还记得方才见过的苦行僧?” 听他这么说应该还有下文,花千遇来了兴趣,她点点头:“见过,有什么特别的嘛。” “那位是真如寺内的一位论师,法号真言,真言论师常年游历各国找佛法高深的僧人辩法,每次失败,便会向胜他的人讨教,其后会在山林里闭关,几年后有所悟再次出山,找胜过他的人辩论,胜则继续寻下一人,败则继续回山林内苦修,如此已过了二十年。” 花千遇听了之后乐不可支,她笑道:“他若和你辩法,岂不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山。” 法显摇头失笑:“施主太高看贫僧了,真言论师悟解非凡,长于辩论,二十年下来已有近百名高僧败于他手,贫僧恐怕也难胜他。” 听法显不甚吝啬的夸赞真言论师,遂又想起他自己的光荣事迹,花千遇一抚掌,自信的说:“我相信法师比他要厉害。” 笑靥如花的脸映入眼底,法显略略垂眸,沉默不语。 花千遇看他静淡无波的神情,不免让人想到一幅月净松柏的画卷,清净到不染人间烟火。 于是就想多看两眼,快步走到他面前,面对面朝向他,后退着步子走,她感兴趣的问道:“我听闻法师在十年间参加了数次辩经大会,想来是有些好胜心的,若不然也不会参与这么多场盛会,与人较量胜负。” 她带有好奇的目光望来,独自揣测的说:“当时法师闻名天下,深受世人的赞美膜拜,你心中是不是有些意气风发的自得?” 法显脚步一停,静静地回视她。 花千遇微微倾身,目光由下而上的看他,流转闪动的眸光中有几分玩味的戏谑,她又追问:“是,不是?” 法显看她半响,转开视线回了一个字。 “……是。” 花千遇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她笑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音色柔媚的魅惑嗓音在耳旁回荡。 法显微抿着唇,平和的神情有那么点不自然,他缓缓说道:“贫僧年少时确实有些年轻气盛,与人辩法时总是不愿输人一筹。” 他话一顿,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羞赧。 花千遇强忍住笑,鼓励的目光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沉默片刻,又道:“贫僧频繁参加辩经盛会,一来是因当时志向高远想要向世人弘扬佛法,二来是为了光耀师门。” 花千遇瞬间笑喷,原来他参加这么多辩经盛会,还为了给他的寺门贴金。 她笑了一阵,才稍微收敛笑意,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感慨道:“看来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想不到法显年少时,也是争强好胜的少年心性,单看他如今不惊不动的淡然,全然想象不到,他年少时的样子。 花千遇后退着走,步伐轻盈,裙摆荡着涟漪,法显跟着她的脚步也继续往前,她伸展一下手臂,环抱在胸前,看着法显的目光中有一丝惋惜:“可惜我没有遇见少年时的你。” 她和法显相遇时,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意气,完全是一番清心净欲老僧入定模样。 花千遇眯着眼想道,年少时的法显一定更好玩。 法显抬眼看她,眸中似乎滑过莫名的神情,微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若是在年少时遇见花千遇,只怕会沦陷的更早。 花千遇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无不遗憾的道出了后面一句话:“我还挺想看你少年时期的傻样呢。” 法显:“……”突然就不感动了。 两人回到天台寺,正巧赶上吃午饭,用过饭后她本意是休憩片刻,再运功催动内力一丝丝的化解寒毒,虽然见效甚微,总也聊胜于无。 不过,等她睡醒之后,法显带来了许多干果和小食,她很没志气的吃了一下午。 淦! 同时又计划晚上再调息,还没等她掐诀入定,法显又再次造访带她去看山中夜景。 花千遇回来之后躺在床上,想着方才所见的浩瀚星空,皎皎明月,突然间意识到今天好像啥也没做。 在无尽的懊悔中,她翻了一个身,慢慢睡着了。 翌日,辩经大会开始了。 广场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高台前站着几排队伍,排列整齐,全是神色肃穆庄重的僧人,手里扣着持珠。 百姓站在外围,神色激动,目露狂热,乌泱泱的人群绕了几圈将高台围的水泄不通。 香云飘渺,经幡飘扬,广场沐浴在一片灿烂的金光中,更觉庄严静肃。 只见远处有一行身着月色僧衣的僧人,拿着各类法器徐徐走来,走在前方的是叁名身披雪白金纹袈裟的僧人。 一行人登上高台,铜钟一响,法器齐动,深远明净的声音震荡山谷,悠远的梵音声飘荡在山云之间,涤荡俗世喧嚣恼患。 法显越众而出,站在首位,霎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空气静了一静,紧接着便是欢呼喧闹的呐喊声。 很多百姓都喊叫的面红耳赤,只是希望他无欲无尘的目光能望过来,停留一瞬。 法显眼眸微垂,沉静的望着台下的众人,周身似有光华流转,看起来庄严圣洁。 他用梵语启唇诵念道:“清净金华眼明好,净教灭意度无极,净除欲疑称无量,愿礼沙门寂然迹……” 回荡在山间的诵赞声,繁促悦耳,如飞泉鸣玉,天山流水,悠扬了远山,清净了尘心。 此刻,站在台下的花千遇定定的看着他。 她此前从未觉得法显似是神祗,谪仙,他总是温厚的与人相近,不会让人觉得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但是在这一刻,她有了这个想法。 望着他清朗出尘的身影,一股意味不明,却极其强烈的恶念冒了出来,像是深埋进土里发出的芽,一片一片的长,无法忽视。 花千遇眸中闪过幽微的暗光,握拳忍了忍,却觉得牙齿莫名的发痒,痒到了骨子里。 抬手,咬着弯曲的指节,留下几个白苍苍的牙印。 她果断转身离开。